天色微微亮,远处的山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一般的白色,褚玥便已经穿着好了衣服,来到了徵宫的主殿门口。
褚玥屈指,以食指关节轻轻叩击主殿的门,声音算不上大,但是却足以让殿内的人听到声响。
“徵公子。”
褚玥微微低头,恭敬地唤了一声殿内人,保持着姿势不语,等待对方的指示。
“阿玥,进来吧。”
少年的变声期已经过去几年,嗓音也不如年少时那般清亮,却仍旧让褚玥少有地晃了晃神。但好在褚玥回神得快,指尖轻触门扉,推开了一个足以让她个人踏入的空间,旋即又将门迅速关上。
旧尘山谷的早晨霜露较多,寒气偏重,宫远徵虽为男子,且自通药理,但是褚玥还是没忍住张嘴提醒。
“公子,晨时霜重,容易着凉,请添衣。“
褚玥伸手拿过挂在一旁衣架子旁边的大袄,站到宫远徵身后,披在了他的身上。
“不碍事的,阿玥。”
褚玥没有立刻离开主殿,而是站在宫远徵身后,素手搂过那被压在大袄下的发丝,抽离出来,重新披散在身后,又用指尖一点点地将宫远徵睡着时候弄乱的发丝理顺。
宫远徵的房间也没有太多的东西,却因为他常年喜欢佩戴小铃铛而在房间里摆了一张梳妆台。梳妆台上有几个小盒子,里面几乎都是制作精巧的小铃铛。褚玥对此倒也是见怪不怪,微微侧身拿过桌上放着的梳子,开始替宫远徵梳理头发。
宫远徵的头发是在五年前开始由褚玥来打理的,褚玥摸着自己一直以来细心呵护着的细软头发,指关节夹着发丝翻飞,迅速扎出一个漂亮的辫子,而后又挂上了银色的小铃铛,又陷入了沉思。
——
褚玥原是宫尚角的贴身侍女,自小便是在宫尚角身边长大,照顾其衣食起居。十年前的宫门巨变后,宫尚角发现宫远徵身边的下人虽口头上对宫远徵这个年幼的孩子恭恭敬敬,但是却也没有太过用心照料宫远徵,褚玥便被宫尚角派往宫远徵住处,专职照顾这个年幼的徵宫宫主。
褚玥虽为女子,却是在侍卫营长大,习武天赋绝佳,可惜从她被送去徵宫后,便专心于照顾宫远徵,看着这个少年一步步地展露天赋,却也见证了少年多少个日日夜夜不为人知的努力——制毒,试毒,解毒,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也许是这样子的宫远徵触动了褚玥心中最柔软那块地方,也或许是长久见证了宫远徵的努力,褚玥虽不曾荒废自己那身本领,却在潜移默化中偏向了制毒学医,逐渐地成为了宫远徵在宫门之中除了宫尚角以外最信任的存在。
是以平日里角、徵二宫宫主商量一些事宜倒也不会避讳着褚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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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玥,今天是不是宫门新娘要送入谷内?”宫远徵看着铜镜内照出来的少女面容,心下微微一动,伸手握住了挂好最后一个铃铛的褚玥的手,而后起身,双眼亮晶晶的,宛若一只小狗狗般,“哥哥是不是也快要回来了?”
“角公子约是明日抵达山谷。”褚玥微微点头,肯定了宫远徵的话语,随后话锋一转,神情又严肃了起来,“今日宫门新娘入旧尘山谷,而根据线人的汇报,这批新娘内大抵是混入了一些不干净的人。”
褚玥顿了顿,随后又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转达给面前的人,“执刃让徵公子您一会儿去执刃大殿商议此事。”
似乎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后又开口添了一句。
“公子还是多留个心眼为好,我总觉得这次的消息来得太凑巧了。”
宫远徵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褚玥的话。
“先去执刃殿吧,总不能让执刃多等我们。”
纵使心中对现在这个老执刃有不服气的地方,但是宫远徵在对待执刃的态度方面绝对不会差,一来是因为现在的执刃,也就是宫鸿羽是他们父母一辈的人,理应尊敬;二来是他还年幼,宫内除了徵宫以外,很多事情暂时还轮不上他做主。
宫远徵向来便是得宫尚角宠爱的,宫门上下所有人都是到他身边的褚玥原是宫尚角的人,同时也是宫远徵最亲近的人之一,再加之宫远徵的“小毒物”名号,即便是有心,也不敢对这位有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