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黔！”
一名少女跪坐在地上，眉目间一片冰冷。
“纪玖笙，如何？这毒的滋味如何？”
“看你如此衷心的份上，在你临死之前，不妨告诉你，你那纪府满门被斩可是我做的，”白黔捏起纪玖笙的下巴，勾唇，“哦，对了，还有你那痴傻儿弟弟。”
纪玖笙冰冷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杀意。
弟弟…岂是他能说得的！
白黔见纪玖笙这般反应，满意地松了手：“既然如此，也不妨告诉你，这里面，也有乔倚雪的手笔。”
纪玖笙听到“乔倚雪”，愣了一下，随后眼底泛起冰寒。
乔倚雪是丞相府嫡次女，自幼被送到了远离京城的外祖父家，十四岁时才被接回来，她是素来不曾有过什么交集的。
“纪玖笙，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白黔见她这反应，语气中的嘲意毫不掩饰，“这般厉害的女子，被我玩弄了这么多年，真是可笑啊。”
纪玖笙眼中闪过暗芒：“是啊，多可笑啊。”
离她纪府满门被斩已经过去了十年。
她如今，二十六岁。
当年，她远远的看着纪府的大门，看到那从纪府紧闭的大门中流出的血色，刺眼的，红色。
她恨！为什么皇上不相信爹爹！为什么不信爹爹不会做那等通敌叛国的事！
就在那时，白黔出现了。
他说他很欣赏她，所以他会帮助她，会让她亲手了结皇帝，会让她纪府洗脱冤屈，前提是在他手下做事。
任何事。
有条件，所以她同意了，她把弟弟托付给他，然后半年以后她真的亲手杀了皇上，还杀了赶来的宫朝语，随后白黔辅佐靖王登上了皇位。
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复仇的快感，她有些难受。
直到六年前，托付给白黔的弟弟死了。
她当时正为白黔做事，定居江南，而弟弟远在京城，她只能在信中质问白黔。
白黔回的是:府上有细作，他一时疏忽让念尘被毒杀了。
这份回答，让她深埋心底的怀疑被激了出来。
她开始一边为白黔做事，一边暗中调查当年的事与弟弟的死因。
她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查明了真相。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恨不得去死。
可她不行，起码，得把白黔一起拉下去。
她服了毒，让自己的身体变得一天比一天虚弱，大夫束手无策，这样白黔便会来江南。
这么好用的棋子，可不能死了不是？
她避开所有眼线，在她的屋子里涂满了毒药。
她自然知道白黔的医术也十分高明，所以，她用了双毒散。
这是她的师父特配的毒药，九十八种毒草混在一起磨碎，再加入她的师父配制的一种毒液，便是双毒散。
这双毒散无色无味，医术再高也不一定能察觉得出来，触碰即中毒，只是这毒发作的时间为中毒的四年后。
白黔来见她时必定会碰她房间的物件，届时定会中毒。
“所以，不如，让你和我一起了结这可笑的人生。”
话音落下，白黔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白黔，中毒的滋味如何？”
“纪玖笙，你倒是好算计，”白黔冷笑一声，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服下，“不过，还是太……噗！”
什么！
为何解药无用？
“嘁，白黔，”纪玖笙嗤笑，“你以为，我下的毒是那么容易便解得的？”
“这可是下在你身上四年，你都不曾察觉出来的毒。”
白黔又是一声冷笑:“倒是我小瞧你了。”
纪玖笙看着白黔从袖中拿出的东西，眼神变了变:不能让这东西“解”了她下的毒。
她强撑着站起来，伸手便要夺过白黔手上的东西。
白黔自是不会让她得逞，用力踢出一脚。
“呃！”
纪玖笙被踢飞，砸在墙上，吐出一口黑血。
“呵！你已是强弩之末，便不必挣扎了！”
说着，白黔拿起手上的东西。
纪玖笙捏紧袖中的匕首，不要命地又冲了上去，眼神紧盯白黔手上的东西。
白黔此时已经毒发，自然打不过不要命的纪玖笙。
……
毁掉了！
同时，一把剑刺穿她的胸膛。
至少，能把白黔拉下去了……
对不起……
……
“笙笙？”
“怎么了？怎么忽然走神了？”
朝语？
不……怎么可能是她呢……她已经……
是死前的幻觉吗？
是幻觉也好…
“笙笙？”
宫朝语捏了捏她的脸：“莫不是魔怔了吧？”
纪玖笙有些恍惚，很久没有人这样捏她的脸了。
曾经的宫朝语会捏她的脸，会叫她……笙笙。
“笙…怎么了！”
宫朝语突然被纪玖笙抱住，有些愣神。
不过她没动，任由纪玖笙抱着。
有温度，有触感，是她，是她。
眼中不禁有了泪意。
“朝语，我先回去了！”
纪玖笙突然松开她，丢下一句话便跑，只留宫朝语一人在原地。
宫朝语有些不解，她这是怎么了？
……
“爹爹！娘亲！尘儿！”
这一世，你们不会出事了！
她是一路跑着回纪府的，顺便理了理脑中的混乱。
“笙儿？怎么了？”
纪玖笙的娘亲言锦璃听见她的声音，还未踏出院子便回应了她。
“笙儿，发生了何事？”
“娘亲！”
她扑入言锦璃的怀抱，鼻子有些酸。
“笙儿，怎么了？可是被欺负了？”
言锦璃的声音有些担心。
“不，没有，我……”纪玖笙顿了顿，从言锦璃怀里退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娘亲，爹爹，我想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不是一时起意，她跑回来的一路上便想好了，她想要离开京城，在一切事情到来之前磨炼一下自己。
“……好。”
言锦璃竟是问也不问便同意了。
“娘亲自是支持笙儿的。”
一旁早就闻声出来的纪潇，问道:“何时离开？”
“明日便走。”
……
“爹爹，娘亲，尘儿，我走了。”
“嗯。”
“姐姐……”
是纪玖笙的弟弟纪念尘。
“乖，尘儿，姐姐会回来的，到时姐姐给你带你最喜爱的雪酪糕吃，好吗？”
纪玖笙摸了摸纪念尘的头。
“好！姐姐要快点回来！”
“嗯，会的。”
纪潇望着远去的马车，觉得纪玖笙变了又似没变。
“爹爹快回去吧！”
纪玖笙似是察觉爹爹并未回府，便撩开车帘，往后面望去。
纪潇也不再多想，朝她挥了挥手，转身回了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