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今天要把我的眼睛也一并取走吗?”日足问道。
“当然。”
有了今晚险些暴露的风险,自然不可能再将日足的眼睛留在这座家主府邸内了。
宁奇点了点头,正要有所动作。
“如果要动手的话,可以让我来吗?”
日足抖了抖身上的铰链,看着宁奇怀里尚不知危险临近的雏田说道。
宁奇眨了眨眼,明白日足是什么意思了,看在十几对白眼的份上,他微微颔首:
“没有问题,只要你别把我的眼睛弄坏就行。”
他早就将日足的双眼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最后的希望破灭后,日足已经变得尤其配合。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小心的。
随即便朝着女儿做着招手的动作,被卸断的手掌软若无骨地在空中飘摇:
“雏田,过来。”
虽然已经被眼前这个邋遢的男人伤害过一次了,但雏田很乖很善良,她抬起头,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宁奇。
“你不是想知道我把你父亲变哪去了嘛?”
“过来。”
“我告诉你。”
雏田并没有从男人温和的话语中感受到丝毫的恶意,而且……
她望着对方身上缠绕的锁链,犹豫片刻,还是缓缓凑了过去。
她确实很想知道父亲去了哪里。
想知道为什么母亲会死。
为什么家里变得如此脏乱。
她有太多的疑问想问清楚了。
“你真的知道我父亲去了哪里嘛?”雏田轻声问道。
“是的,你靠近一点我就跟你说。”日足像是蛊惑小红帽的恶狼。
回头望了望宁奇,见他没什么反应,雏田也就鼓起勇气,向前迈了过去。
“对不起,女儿。”日足说着抱歉。
日向一族今后将要面临的所有苦难,都是因为他这个族长太弱小。
女儿雏田迄今为止已经遭受过的痛苦,也同样是因为他这个父亲不称职。
他早已心丧若死……但还不能死。
他还有事情必须要做完。
他缓缓伸出了手,就在雏田从面前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了某种古怪而又熟悉的情绪时。
下一刻,蓝光一闪即逝。
噗嗤!
鲜血飙升。
雏田布包下的左眼,已被日足轻易地摘了下来。
“啊——”
少女被按倒在案桌上,痛不欲生。
日足将摘下来的眼睛用手臂端给了宁奇,另一条胳膊则死命压制着桌子上不断挣扎的雏田。
“这是左眼。”
他说道。
之前为了让雏田看清楚幻像,日足的左眼和雏田互换了,现在既然宁奇要取日足的眼睛,那么现在他要做的不过就是换回来罢了。
在宁奇接过眼睛后,日足掌心查克拉再度激射而出,如同丝线一般,将自己眼眶中原本属于雏田的左眼挖了出来,随后物归原主,按进了惊恐不已的雏田的左眼框里。
扑通。
日足松开了钳制住雏田的手臂,任由她滚到了地上。
他面无表情,如法炮制地通过掌心激射查克拉的方式,取出了自己剩下的唯一一只眼睛。
“这是右眼。”
他说道。
宁奇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型培养容器,将两只属于日足的眼睛都放了进去。
日足还没死,白眼之中还具有某种活性,暂时难以吸收其中的白眼精粹。
这也是宁奇不能光取眼,还必须杀人的原因了。
望着地上痛不欲生的雏田,宁奇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日足自作聪明,她本可以不必遭受这等痛苦,责任全在日方。
“你倒也狠得下心,”宁奇说道,“你也不怕她恨你一辈子。”
“即使是这样,也好过她恨你一辈子。”日足平静地说道。
失去了眼睛后,他的世界一片虚无,倒也不必因为看见女儿痛苦的模样了而悲楚不已了。
“事情瞒不住的,她在今后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到我的头上,连你带我一起恨——虽然确实我才是导致她如此痛苦的元凶,不过嘛,她到时候找我报仇,我也不会留手就是了。”
宁奇耸了耸肩,对于日足如此作为的实际效果并不看好。
灭族之恨,破家之仇,岂是如此轻易就能转移的?
连他的亲弟弟宁次都必然会因为宁奇的作为而对他恨之入骨,更遑论日向宗家的大小姐雏田了。
“能转移一点,算一点。”
日足说道,能做的都做了,所有的责任包袱都甩掉后,他感觉身上的铰链都变得更轻了一些。
“而且雏田性格比较柔和,天赋也一般,大抵是没什么机会找你报复了。”
宁奇摇了摇头,就算雏田的性格再如何柔和恭顺,经历如此家族剧变也必然导致性格大变,何况雏田的天赋实际上也并不一般。
日足想要保全日向一族的传承,想要让这些被允诺可以幸存下来的子辈们暂时忘记仇恨,未免有些太瞧得起自己了。
宁奇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只是盯着日足的手掌,刚刚,他就是从那里喷射出查克拉丝线的。
“你……”
“你在奇怪你明明封住了我的穴窍,我怎么还能使用查克拉吗?”仿佛感受到了宁奇的视线,日足偏着脑袋说道。
“你把变身术撤下,然后将雏田带去包扎一下我就告诉你。”
“可以。”
宁奇知道这也是日足缓和雏田对自己的仇恨的一部分。
一位命不久矣的父亲苦心孤诣的在这里白费心机罢了,宁奇也便无所谓地应了下来。
“你一定没有认真学习过柔拳,也没有真正利用上你的眼睛,”日足断然道,“你天赋很高,但你却把你的天赋浪费在了其他无用的技艺上,明明我日向家的传承,才是最强的!”
宁奇难以认同,他往天上看了看,就是这被你断定为无用的技艺——此间奈落之术,将你们宗家所有人都变成了我宁奇的猎场。
“你的幻术有着致命的缺陷,长久不了的,怎么能跟我日向家的柔拳比?这一点你自己也很清楚。”日足说道。
被囚禁了这么久,他早已经洞悉了此间奈落之术的运转规律,每每想到自己竟然在这种破绽重重的术式上栽了跟头,葬送了整个家族,他就尤其恼火,因而批驳起来也便毫不客气。
“无论我有多不想承认,你的血脉不会作假,你是日差的亲生子,你是我日向一族的人,你即使成为叛忍,也依旧是从我日向一族走出来的叛忍,我决不允许你堕了我日向一族的名声!”日足说道。
“你倒是忽然开明起来了。”宁奇淡然一笑。
“我确实是想明白了,笼中鸟制度,早该废除了,否则何至于有今日之祸?”日足叹了口气,可惜察觉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
“宗家传承,无人生还又何来传承?这个世界可以没有宗家,却一定要有日向!”
“反正你都已经谋划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可能有人再能拦得住你,我就假装你是我们腐朽家族内部主张废除笼中鸟制度的革新派,族会时发动变革,其目的就只是为了建立一个没有笼中鸟压迫的日向一族好了。”
宁奇并不在意别人给自己的灭族行为冠上什么样的名声,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属于日向家族的内部斗争就是了。
“我不管到时候我们哪一方成功了,但日向一族的真正传承却还是必须要传下去的,所以宁奇你听好了。”日足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宁奇双手抱肩,他倒要听听手下败将的族长大人有何高论。
仿佛忘记了跟前的小子就是即将毁灭整个日向一族的仇人,日足极为平静地叙述着自己对日向家传承的见解。
“血继限界——白眼,便是很多时候我们日向一族在对敌时最大的优势,所谓透视人体查克拉的经脉流动,又或者透视一切障碍洞察到潜藏中的敌人,不过是白眼最粗浅的运用。”
“既然世间的一切运转规律在我们眼中都无所遁形,那么我们最应该做的其实并不是叙述现在。”
“而是总结未来……”
宁奇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老小子,好像是认真的?
日足确实是想明白了,正如他方才所说的,人虽死,道相传。
虽然现在的宁奇称得上罪大恶极,但他的儿子,他的孙子,却总是要回归日向传承甚至是建立起新的日向家族的。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在以千年为计的家族传续的尺度上,类似的危机每隔几百年都会发生一次,宁奇的行为在百年之后也终究不过是祖祠墙壁上的一行小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