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很美,留在这儿也不用干活,她老公是腿断了,又不是人废了。吃饭用不着她喂,穿衣服他自己有手,顶多上厕所需要她跟他娘搀扶一下。
不用回村里干活,虽然她平时也不咋干,但肯定没有这里清闲。
再有,待在这儿,还能蹭饭。这医院的饭肯定比家里的有油水,有肉有蛋还有大米饭!一天她就算吃一顿,也比在家强!
最后呢,一群孩子自己回去,她不放心。虽然有秦惠这个弟妹在,但秦惠在她眼里跟二傻子没区别。
估计别人把她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最最主要的是,她闺女长得水灵,摔了一跤后又变得有自己主意,她觉得得有个男人看着点,不然被人盯上咋办?
他们来的路上,良甜就整出手抓骚扰犯、脚踢人贩子的幺蛾子,不晓得回去还要整出啥事儿来。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想,她留下都是利大于弊!
王婆子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大儿媳妇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她跟李香荷的想法差不多。所以深思熟虑下,竟也松了口:“行,那就让老大家的跟我一起留下,正好她俩口子也方便。”
秦惠心里不带劲,依照她对大嫂的理解,她留下的目的绝对是占便宜,而不是伺候她那腿瘸的大哥。
要她说,除了良甜和李香荷自个儿,谁都落不到她眼里。
指望她干活,还不如指望天上下毛驴,毛驴闭上眼干活都比这个大嫂靠谱!
内心再多腹诽和不乐意,还是不敢摆到明面上说。
她不说,也没其他人说。于是,就这样定下来了。
晚上的饭果然是一荤一素,一个猪肉炖粉条,一个炒豆角,汤是大骨头熬的汤,不仅没肉,连骨头都没。
但就这样的菜色,一家子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隔壁那个胳膊受伤的也被香味儿馋醒了,他媳妇儿姗姗来迟,倒是没打医院的饭,而是从自家带的。
这就是城市人口了。
“柱子,今天娘做的饭,小鸡炖蘑菇,辣椒炒猪肉,还有一个炒鸡蛋。你爱吃大米饭,我盛了一大碗。”
这菜色,在城里都算是顶顶好的,又有王婆子一家子的陪衬,男人吃的异常满足。
吃过饭,那女人笑着跟王婆子打招呼:“大娘,你们不是省城这边的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婆子打起精神跟对方寒暄。
这一聊,双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女人竟然是供销社的售货员,男人是钢材厂的工人,前几天工作时不小心被高处的钢材砸到了胳膊。
无妄之灾,好在算工伤,一切费用厂里承担。
但是病痛的罪,还是要自个儿承受。
女人叫王萍,她男人叫李军,两个人都挺实在,或许王萍有点小聪明,但没有坏心眼。
人都好热闹,都是病友了,还不打听一下啥情况?也算是给自家一个心理准备,别遇上那爱惹是生非的,到时候她男人住着都不安心,这病也不好瞧。
虽然医药费手术费都是厂子里承担,但男人一日不好,家里的进项就少些。她肯定还是希望男人早点出院赚钱。
王萍这边得知王婆子一家是村里来的,坐几个小时火车才到医院,而对方的病情比自家男人还要严重,竟然断了腿!
当即,王萍就有些为这家人捏了把汗。
她家这也就是耽误个把月赚钱,这家人倒好,直接得了无妄之灾。
要知道村里人一年到头跟地里粮食打交道,粮食种出来也是为了自家吃,留着当口粮。真正意义卖出去的,都是少数。
村里你还指望有啥工作?顶了天混个手艺赚点小钱,有门路的搞个临时工,一个月也只是拿十几二十块。
这腿断不是小事儿,做个手术起码小一千!
别说是王婆子,就她男人这个胳膊,都花了好几百块!还好厂子里报销,不然这几百块的债压下来,他们一家子也要勒紧裤腰带,过苦哈哈的日子。
以己度人,很快王萍就跟王婆子亲热聊到了一起。
良甜默默想,或许是她俩都姓王的缘故?莫非这俩人五百年前是一家?
晚上,一家子睡觉可就难了。王婆子和李香荷守夜,直接就趴在床边就好。
其他人就惨了,只能在外面找坐的地方凑合一宿。
好在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衣裳厚,麻袋里面也装了小被子。
将被子一耷,至少不会睡感冒。
第二天一早,李香荷就有点后悔了。虽然比其他人好点,但也好不了太多,爬着睡一晚,浑身都不带劲!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要不她还是回村里做牛做马做懒婆娘吧!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门外一个护士拿着纸笔喊人:“良山准备一下,待会9点半来三楼手术室等着。”
良山压根没睡好,这习惯了睡家里的炕,冷不丁睡在不太软乎的病床上,心里有些慌。
自然不是因为失眠和陌生的环境慌,而是对第二天的手术感到害怕。
人多的时候还没在意,夜深人静的时候,闻着医院里不太好闻的消毒水味儿,良山越想越怕,真怕死在手术台上。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好不容易凌晨眯了会儿,醒来听到的就是要他等待做手术的噩耗!
“娘,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就是那么一听...”
王婆子捂住耳朵:“你别说!我不想听。”
良山:“...不是,娘,要不我不做手术了,这个腿不治了吧,还能省钱...”
“嗨?我说你小子咋回事?是不是不挨打心里难受?”王婆子弯腰准备拖鞋,良山连忙朝门外大喊:“孩他妈?饭端来了没有!”
夫妻俩都多少年了,还能不知道对方心里咋想的,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无缝衔接!
“来了来了!”李香荷端着饭碗,飞快跑来,碗里的粥水愣是没有洒出来一滴!
王婆子翻了个白眼,转头走了。
别说孩子紧张了,她做娘的,比儿子多活了那么些年,其实心里也一直打突。
你说,这手术能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