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座上,刘表眉头紧锁。
沉默了好一会儿,看向一侧未曾开口的蒯越:“异度,你怎么看?”
蒯越沉吟了半晌:“此事当暂缓决定。”
“暂缓?”
蒯越点头:“徐州之战的消息还未传遍九州,天下诸侯到底如何反应我们更不清楚。”
“此刻考虑针对林凡,不能说是杞人之忧,至少不是眼前之急。”
“林凡之强已经不是几路诸侯所能够对付,即便主公有拳拳报国之心,也不可操之过急。”
“至于说宛城的张绣,兵精粮足,加上宛城也是有名的坚城,擅自开战须得有一击必中的把握,否则拖入战争的泥潭中不划算。”
“总的来说,事情可缓不可急!”
这番话一出,本在犹豫中的刘表缓缓点头:“异度之言与我不谋而合。”
“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等候时局,看清利弊,再行决定。”
刘表这话一出,在场之人即便是心中有所不甘,也纷纷点头,不再多言。
在书房中又商议了半个时辰,蒯越,蔡瑁四人这才鱼贯而出。
州牧府外。
蒯越正欲上车离开,紧随其后的蔡瑁上前叫道:“异度兄,好久未聚,今个不如去清雅阁喝上几杯?”
蒯越一愣,停下动作,目光颇为不解的看着蔡瑁,似乎在询问其真正目的。
蔡瑁仅仅是脸上含笑,没有多说一句话。
好一会儿,蒯越点头,这才上了马车。
清雅阁,顶楼包房内。
蒯越,蔡瑁两人相对而坐。
案桌上,美酒芬芳,菜肴动人。
蒯越举箸品菜,不时口中发出啧啧的称赞之音。
“襄阳城若说谁家的酒好喝,我可能还会犹豫几分,可若是谁家的菜色做的最好,当属清雅阁无疑。”
“文艺的菜名,配合着赏心悦目的色,加上不错的味道,真是一绝也!”
“德硅兄,你也吃啊!”
“怎么不动筷子?”
蒯越一边说着,一边夹起菜肴递给蔡瑁。
那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蒯越是夹菜的人。
蔡瑁并未推辞,看着碟中的菜肴,却无任何下咽的心思。
举起美酒,猛喝了几口,眼中闪过一抹焦急:“异度兄,最近你蒯家所为可是有些高深莫测了!”
“哦?”
蒯越端着酒杯,笑着说道:“此话何解?”
蔡瑁道:“当初迎州牧入荆襄,咱们两家竭力支持,短短两年,荆襄七郡皆在其掌握之中。”
“这其中蒯家,蔡家的作用超过一大半。”
“我们也相互盟约共进退。”
“可这段时间但凡我蔡瑁建议之事,你要么反对,要么置之不理,这是何意?”
“真要让他人如愿,咱们两家来个明争暗斗?”
蒯越笑了笑:“德硅兄觉得蒯家做的过了?”
蔡瑁品着嘴边的美酒,虽未开口,可眼神闪烁,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蒯越道:“德硅兄觉得州牧大人对咱们两家是什么心态?”
蔡瑁沉默了好一会儿:“忌惮,可又不得不倚重。”
“竭力摆脱,却不敢真正的翻脸。”
蒯越点头:“说的对极了。”
“如果咱们表现出共进退的样子,他对咱们的忌惮只会越发的浓郁。”
“相反咱们意见不一,这才更加逼真。”
“让他放松警惕,不急于打压我们,这难道不好吗?”
蔡瑁道:“咱们之间不是谈过此事,只要不表现过密便可。”
蒯越笑了笑:“若不图谋大事,自然可。”
“但德硅兄不是胸怀天下,心藏大事?”
“让州牧大人放心一些,行事的成功率不就多几分?”
蔡瑁眼神闪烁,目光凝重:“异度兄,你这话可让兄弟我有些不太明白。”
“什么叫胸怀天下,什么叫心藏大事?”
蒯越笑着指了指北面:“天下纷乱,原本坐荆州而观北方成败,看天下大局如何发展,再行决定日后的归宿,本是最稳妥的方法。”
“奈何徐州林凡横空出世,他的出现打破了天下之局。”
“再想坐山观虎斗,怕是会引火烧身啊!”
“如今咱们还有几分的本钱,不管怎样打算,都能有一条不错的出路。”
“若是再等下去,本钱可就越不足了!”
“锦上添怎么也比不上雪中送炭。”
“德硅兄坐不住了啊!!”
蔡瑁眼中闪过一抹敬佩之色:“异度兄说话从来都是出人意表。”
“我未开口,你已经猜中我一半的意图。”
“既然明白,今早为何不助我一臂之力?”
“文聘,张允皆是其心腹,若他们出兵南阳,荆襄空虚,不管咱们想要干什么,轻而易举。”
“如此好的机会,这样错失,岂不是可惜?”
蒯越摇头:“刘表本事不大,可疑心不小。”
“这一年咱们两家的明争暗斗,并未打消其全部的疑心。”
“我若是同意你的建议,只会让他感觉到危险,继续推进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想法将事情暂缓,他才会打消心中的疑虑,于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蔡瑁恍然大悟:“难怪,难怪!”
片刻,一拍脑门:“不好,不好!!”
“今个在府门前邀请你来清雅阁,大多数人都看在眼中,咱们两人会面,岂不是让他更加生疑?”
“也是我太着急,连这点细节都没注意。”
“怪我,怪我!!”
蒯越笑着摆手:“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咱们表现的越光明正大,他的怀疑就越小。”
“在他眼中,正因为没鬼,才敢表现在面上。”
“否则我怎会答允你的邀请?”
蔡瑁一愣,哈哈大笑:“你啊!”
“果真是老狐狸!”
“能与蒯家为友,真乃我之幸运也。”
“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你给算计死了!”
蒯越笑道:“德硅兄就别捧杀我了!”
“说实话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北面开出的砝码是什么。”
“你可莫要怪罪我的无理,有些事情说的越早越好。”
“唯有先小人,才能后君子。”
“我可知道,你与那人关系匪浅,乃升堂拜母的关系,这点是我蒯家万万不能及的啊!”
蔡瑁笑了笑,趴伏在蒯越耳边,低声细语。
阳光大好,可谁也不知道没想到荆襄的暗涌正在流动,风云正在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