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兴冲冲地收拾行李,还一个劲地问丈夫给母妃带什么礼物好,周冲儿心中一阵五味杂陈,他实在不想告诉妻子大哥的决定,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婉兮,我们这次归省,路途遥远,孩子们还小,是不是留在家里更合适?”
婉兮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丈夫怪怪的脸色断然否决,“不行,孩子是娘的心头肉,一天也不能舍离,再说了,孩子的外祖母也想他们呀。”
“嗐!”周冲儿一声长叹:“大哥的意思,这些年他们一直没有子嗣,王宫里太冷清了,我俩出使梓国,正好让两个孩子陪陪大嫂。”
“呸,我说大哥这次怎么这么通情达理,让我们出使梓国顺便省亲,原来他是有条件的,他怕我们全家再也不回来了,拿我的儿子做质子,亏他想得出来,这趟差事,咱还不去了呢。”
衍亲王摇摇头,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大哥的脾气你应该知道,那是父亲一手带出来的,刚愎自用,睚眦必报,他说出的话还能收回吗?”
“那我就不回去了。”婉兮是个倔强的女子,她不敢想象两个孩子离开母亲后的情景。
你真的不想念母妃和大哥吗?毕竟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周冲儿知道孩子入宫已是必然,只能温言相劝。
磬国王宫,院子里一片灯火通明,禁卫军都统马徽仗剑护住李雄,仰面观察着大荒帝的一举一动。
周楷站在自己曾经的寝宫殿顶,俯览着城内万家灯火,一时恍如隔世,大洋河上的渔火,界山北麓的山岚,天街摩肩接踵的游客,勾栏院美女舞动的身躯,多么熟悉的景色,这些原本属于磬王的一切,早已变换了主人。
“还我的磬国,我才是大磬国的主宰。”
周楷拔出佩剑,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昭仁公主,“你说做了无机子的关门弟子便再也不问尘世,今天为何还要阻拦与我?”
“你也是师傅的弟子,他老人家不能让你为了王位再开杀戮之门。”昭仁公主(现在应该叫了尘道长)说道。
周楷说:“我不是无机子的弟子,教我法术的是杀鬼驱魔的仙侠燕赤霞”。
“正因为贫道是师傅的关门弟子,师傅才央求师爷代子收徒。”了尘知道周楷不喜欢师傅,但是事情的原委不得不说。
“哼,到底没有逃过无机子的操控。”周楷又问:“李雄的父亲是谁?无机子?或者还是另有其人?”
“呸,不要血口喷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这孩子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你说他是谁的儿子?”
望着了尘愤怒的眼睛,周楷淡淡一笑说:“要脸?这些年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你的脸,整天挡着一块黑布,你是没脸见人吗?要知道再丑陋的面孔也比一方冷冰冰的面纱温暖得多”
说着话,脚下一个移形换位,蓦然出手摘下了尘遮面的黑纱。
“吁~”殿下众将士一阵惊呼。借着火把的光亮,了尘道长妍丽的面容顿时展现在众人眼前。
果真是陈圆圆的女儿,不愧为名伶之后,那容颜比之其母有过之而不及,‘家本姑苏浣花里,圆圆小字娇罗绮,梦向夫差苑里游,宫娥拥入君王起,秀发丰颐俏丽姿,梨园歌女动京师,疑尔楚腰娇无力,如何开那山海关。’
周楷看了一眼了尘,便再也无法挪开那张脸庞。
了尘迅速取出面纱戴上,“周楷,今天你揭了我的面纱,磬国从此再无宁日了。”
周楷心中突然有些愧疚,这些年了尘为了掩藏这张脸,不惜熊皮加身,为的就是不再惹起世间男人的癫狂,但是今天自己的无意识动作,整个大荒将再次引起血腥的厮杀。
所以,磬国已经不能呆了,除非······。
周楷暗自运气,他要为磬国清除这块祸患,虽然做出这个决定是那样的艰难。
他得做到一击而毙,因为他无法再看她第二眼。
这时候李雄挣开禁军的护卫,跪在地上大声喊道:父皇,不要伤害我的母妃,儿臣明天就为您建造皇宫,罢手吧,磬国还是您的江山。
周楷见李雄依然把自己当做父亲,恻隐之心再次生出,他的眼睛无意间略过了尘哀怨的目光,再也无法提起手中的宝剑。
“镗啷啷,”宝剑坠地,周楷一飞冲天,“周熊儿,好好保护你的母妃,这天下,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了。”
大荒二十五年,邑国都城首邑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教门—龙飞教,教主龙飞相公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时处理教务的是一位自称千寿子的活神仙。
关于这位千寿子,大家应该会记得,就是磬国谷神庙被宿笠打烂屁股的那位,自从谷神庙受辱,他便远走邑国,这是一个教门林立的分封制国家,邑王作为国主住在首邑,他的五个儿子各有自己的食邑之地。
邑王允许各分封国拥有自己的军队,首邑有难,烽火台举狼烟,各王子立刻举兵拱卫王城。
那一夜,千寿子在三清观宣扬道法,讲的正是道经一十六章‘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物以观复。’却见他将一莲子投入热气腾腾的茶水中,高诵咒语,众目睽睽之下茶水中慢慢展开一朵粉色的睡莲,众教徒万分诧异,遂高呼‘活神仙’下凡,集体纳拜。
不妨殿外一位黑衣面具的男子,飞身掠过众人头顶,驻足千寿子身后,轻声说道:“莲子里的机关好巧妙啊,是不是要我从头做给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