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大院在京城西边和北边,南锣鼓巷在东城区,距离不近。
但苏木很享受现在的状态。
而且他时间充沛,索性就一路步行,慢慢的往南锣鼓巷那边蹭。
苏木家庭背景特殊,所以越是接近南锣鼓巷这边,认识他的人也就越多。
特别是胡同巷子里,这几天因为苏木被部队大领导接走的事件发酵,传成什么样的都有。
版本延伸的量,能让四岁孩子数到抓瞎。
今天苏木本木一身军装的走过来,所有人看到几乎都跟突发大地震没什么两样。
于是,南锣鼓巷胡同里就出现了这么一幕。
苏木踩着胶底鞋在前面淡定的走着,后面嗡嗡的议论声就像炸了锅似的,此起彼伏。
这一情况,也稍稍满足了苏木的虚荣心。
人性本如此,无论年长还是年幼,都逃不脱人性的制约。
只不过有些人看淡,有些人克制,而有些人放纵和更在意而已。
苏木属于看淡的那一类,只是被人高看一眼的那种成就感,还是让他有种脚步轻盈的错觉。
好话人人爱听,但却不太过于看重罢了。
四合院今儿挺热闹的。
刚迈过金柱大门,就隐隐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待来到垂门,就看到陈刘氏坐在穿堂台阶上又哭又闹,却没人搭理。
这事儿吧,就透着反常。
这个年代并不是冷血无情,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很适合散居在四合院的情况。
平日里街坊邻居都是一家有事八方帮忙。
当然了,是那种对自身负担不重,没有什么利益损害的帮衬。
陈国荣被抓,就没谁出头,但陈刘氏哭哭啼啼的,总也该有人去劝劝,意思意思的吧?
竟然没人管。
院子里围了好些人,苏木看到最里面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三位大爷貌似也都在。
看到这种场景,苏木猜测陈国荣的事儿八成是定性了,过来通知一声,惹的陈刘氏悲痛哭泣。
一般重大事情,街道办都是会通知院里大爷的。
苏木想着,脚下不停进了院子。
沾了人群朝向的光,苏木顺着人群外围绕到自家东厢房门口,也没几个人关注。
不过他倒是也听到街道办工作人员的话了。
“这个事儿不行,去年就敲死了,制度大还是你大?早干什么去了……”
接着就是一个青年的声音回应着。
苏木掏出钥匙打开屋门,推门走了进去。
身后那个青年的声音苏木听出来了,是贾东旭。
原本四合院里最有前途最被人羡慕的人。
谈的事情在苏木跟苏川柏走之前就已经传开了。
起因在六年前,贾东旭刚结婚那会儿。
贾东旭的媳妇是农村人,在秦家屯按名额有几亩地。
嫁了人之后,地让家里兄弟帮忙种着,每季都能给贾家多富余一些粮食。
为了这点蝇头小利,两家人一合计,贾家儿媳妇就没改城市户口。
但去年全国户籍管理办法又又一次改版,其中有一条是孩子落户政策随母亲。
贾家本就有个儿子,又刚添了个二闺女,现在按照政策,俩孩子都没有供应粮。
再加上贾东旭母亲贾张氏也是农村户口,这一大家子整个给掉缝里了。
现在想要改回来,谈何容易。
按理说,贾家生活条件在四合院都排靠前的,为了每年那点粮食,真不至于这样。
贾东旭文化程度高,形象也好,前些年被援建轧钢厂的专家一眼看中,成了技术练习生。
这在当时可是很牛的。
苏木也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在别人羡慕嫉妒的交谈中,知道了这么个岗位。
技术练习生岗位,全工种好像只有18个等级,最高1级工资是322元,最低级的也有27.5元,远高于普通岗位。
要知道厂里干满3年,工资顶格的学徒工,每月也才26元。
京城属于六类地区,工资待遇在全国也算中等水平。
贾东旭一个30岁不到的青年,工资在这个院里仅次于八级钳工一大爷易中海和七级锻工二大爷刘海中,比有着15年工龄的小学教员三大爷阎埠贵还要多10几块钱。
而且人家不仅工作好,生活也美满。
娶了媳妇秦淮茹,虽然是农村姑娘,但却是这一片公认最美最勤快的小媳妇。
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羡煞旁人。
不过从去年开始,贾东旭的工作就开始走下坡路。
因为老大哥全线撤退,关系由好变差,贾东旭的技术练习生工作在厂里也就变的有些尴尬了。
而生活上,又遇到这么个事儿,这段时间,算是成了四合院最大的笑话了。
贾东旭的母亲贾张氏,这些天阴沉着脸,都不乐意出门。
进了东厢房,苏木的心情跟之前完全不同。
这以后就是自己的资产了。
苏木站在门口,没能感慨几秒钟。
屋内空空荡荡的,这在苏木看来,属实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苏川军一家子是把‘破家值万贯’演绎的淋漓尽致,原本满满当当的外间屋里,一根木头茬子都没留下。
微微摇头。
苏川军一家子这不是把路走窄,而是把通往亲戚的大路彻底走绝的节奏啊。
那爷俩平日里看着也没那么愚蠢啊,就没想过现在苏川柏功勋加身,大粗腿一根?
他再怎么不是,可也是苏川柏的亲堂兄弟。
做这么绝,就没点以后走动走动,或者亲近一点的想法了?
苏木差点笑出声来。
屋外。
贾东旭被街道办干事训斥了几句,就被一大爷易中海打了圆场。
那事情也就此定了性。
苏木很清楚,表面上大家都会觉得可惜,但回到自个儿家中,贾家儿媳妇改不了城市户口这事儿,足以成为很多曾嫉妒贾家的人饭桌上的一盘美味佳肴。
没城市户口就没供应粮,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前几年贾家隔三差五就能有人来送粮食果蔬,是四合院其他人羡慕的对象。
现在可倒好,一家五口人,就贾东旭一个粮本。
而且供应粮数量消减了,比例也消减了……
贾家以后的日子过起来得多磕碜。
屋外的闹剧逐渐散场。
苏木挪动脚步,去里屋也看了一眼。
不出意外的,空荡荡的屋子,片纸未留。
咄,咄咄。
敲门声响了三下,被人从外轻轻推开。
“咦,是苏木啊,你妈……他们昨个儿就搬走了,你这是打算再搬回来住吗?”
这个年代的京城住房紧张,空着是没可能的。
哪怕是私房。
如果伱长期不住,街道办也会出面收下来,分配给国营厂子里的人们安置。
算是一种强制性的帮你租出去,租金也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那种租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