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周三,苏木逛完了东晓市就会出城。
过去他出城,都是去城郊下一站坐班车,自从不去牛栏山那边开始,苏木就真的骑着板车出城,再徒步进山。
京郊周边的山脉,苏木都会去逛一逛。
今天他选择去的,是大安山。
大安山在房山县西北部深山区,属于太行山余脉,在百山中山地带,山脚下附近还有个大安山矿厂。
矿场归属于京西矿区,去年并入了周口店区,也紧跟着成立了百山人民公社大安山管理区。
据说,大安山这一片,也有单独划出大安山人民公社的迹象。
苏木来这里,是打算顺便弄点煤。
这个时代还没有面临全球变暖的趋势,过了十月就会突然冷起来。
其实九月当下,一早一晚就已经有些冷飕飕的了。
苏木这一趟来大安山,除了因为是深山区,野兽出没比较频繁外,也有着未雨绸缪,多弄些煤炭的想法。
因为四合院的冬天不好过,苏木想着要弄几个暖气片的。
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管道接口都提前预留好了的。
这事儿即便不找大哥苏迎军,现在嫂子李晓兰也能给办理喽。
毕竟已经是供销社正式的一员了。
而且,这事儿吧,或许贾东旭也能办。
轧钢厂的二线车间,弄暖气片和大钢炉子没什么太大的技术难度。
只不过销量指定不好就是了。
现在家家户户都讲究勤俭节约,别说换大号的烧煤炉子,大部分家庭都不会全天都点炉子。
只会在晚上做饭时点了,睡觉时焖上取暖……
白天里,选择硬挨。
让他们咬牙换那种苏木想象中的大炉子……
心疼与否放一边,煤本也不够烧的啊。
苏木不心疼钱,为了暖和不讲究铺张浪费,可煤本是个硬伤。
仨人的凑起来也绝对不够他一人烧的。
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其实京城阜成门外就有煤山,因为从古至今阜成门是运煤必经之地……
只不过不方便苏木操作。
于是,便来了大安山。
京西煤矿区嘛。
深山里野兽出没,野猪群扎堆,还有一群傻不拉几的狍子,偶尔会遇到狗獾……
反而是繁殖最快的野兔和山鸡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多。
毕竟肉食动物也需要口粮。
老豹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跟在苏木身边,像极了一只通人性的大猫。
这是每次苏木进山必带宠物。
又增加士气,又能显得特别有范儿。
哪怕没有别人看到,苏木自己也挺舒坦的。
纯属自娱自乐。
老豹子对苏木这么对它,倒是心甘情愿,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表达。
估计系统的所谓绑定,就决定了它与苏木这个宿主的从属关系了。
中午,苏木在四面环山的‘北大梁’一条小溪边安营扎寨。
过了两个小时‘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铁锅里’的山野露营生活。
老豹子自己偷偷溜走了好一阵子,回来打嗝时,一股子血腥味儿。
显然是独自进食去了。
在空间里待着,不仅丝毫没有磨掉老豹子的野性,感觉它的捕猎能力更增强了不少。
下山途中,路过大安山矿区,从半成品和积压的库存中,狠狠地搜刮了一波。
这些地方看管就像是儿戏,苏木甚至光明正大的横穿整个矿区,也没有一个人上前问他两句。
嗯,压根也没见着几个管事儿的人。
傍晚,苏木骑着三轮车过亮马河时,与苏胜利在桥头相遇。
终于,等到了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说的是苏胜利。
他带人堵苏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次次都泡汤,也让他威信扫地,而且平白多浪费了好些钱财。
喊人出来干活,就得笼络人心。
这些销和精力,都一股脑算在苏木头上了的。
假如不是总堵不住苏木,何至于自己多那么多冤枉钱。
对面有六个人。
加上苏胜利,一共七个。
其中抛开陈大奎这个反间计从业者,还有六个人。
苏胜利终于堵住了苏木,还想着要说几句,嘚瑟一下呢。
浑然不知,反派的一切溃败,都是源自于话多。
为了节约时间,苏木抿着嘴一声不吭。
从车上一跃而下,晃动着胳膊就冲了过来。
不躲不避,直接莽。
这下子,苏胜利等人都看懵了。
苏胜利嗷一嗓子,大喊:“给我上!揍他丫的。”
几个人貌似还兵分两路,玩起了战术。
是包夹吗?
苏木匆匆一瞥,陈大奎和另一个差不多大的家伙直奔三轮车而去。
这是要砸酒缸?
苏胜利呀苏胜利,你还真是歹毒呢。
一瞬间,苏木就明白了苏胜利等人的盘算。
不仅想要揍人,还想着破坏自己赖以生存的营生。
在别人看来,每周固定去牛栏山拉酒,就是苏木生活保障的最大支柱。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何况苏木觉得自己早已没了亲生父母呢。
苏胜利,就是苏木最大的仇家。
既然有仇,那就报吧。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
苏木才不是那种圣者贤士,干脆的一个跃起,飞起一脚,直接蹬在苏胜利的肩窝上。
落地右腿一甩,一个流里流气的小平头就被苏木的后脚跟跺在后脖颈的位置。
在苏木视觉盲区,小平头白眼球一翻,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直挺挺的栽倒。
生死未知。
经过老豹子绑定后的系统加持,苏木身体素质经过了大幅度提升。
这还是他头一次含恨出手,出腿呢。
力道有点没收住。
也着实没打算收着。
说实话,亮马河桥头这里,在这个时间点几乎没什么人了。
即便是闹出几条人命,丢河里哪怕被人看到浮尸,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毕竟街头打架斗殴死个人,残废个人,太稀松平常了。
何况这里还是郊区,人烟稀少呢。
张大宝心里也有点怯。
看到苏木那种下山虎似的气势,还有三拳两脚就放倒自己这边一半人……
可所有人都可以害怕,都可以扭头撤退,唯独他不可以。
因为不仅是邻居,他拿的苏胜利的东西,太多了。
接下来还要转去给苏川军当学徒工呢。
徒弟是半个儿,说起来,以后就是一家子人。
“啊!”
张大宝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凝聚气势,仗着自己身高体壮,推土机似的朝苏木就奔了过来。
手臂挥动间,甚至都带着呼呼风声。
苏木还来得及回过头,眯起眼。
侧身,退两步,躲开张大宝挥过来的一巴掌。
接着握拳,朝着张大宝左臂腋下,一个掏拳。
一下,两下,三下……
张大宝被打蒙了。
栽倒的时候,胳膊明显脱臼了。
口水都疼的泼了出来,还夹杂着血丝。
苏木这边在教训苏胜利几个,另一边,陈大奎早已反水。
他跑了没几步,就拽住了被安排一起去砸酒缸的另一个家伙。
对方有些发愣,显然是没料到陈大奎突然变卦。
然后就挨了一拳。
陈大奎不如苏木有力气,也没有他那般速度,但毕竟在胡同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打架斗殴这事儿,他还是颇有经验的。
只不过对方也不是个善茬儿。
虽然一开始吃了亏,但随即就稳住了形势,两人有来有往扭打在一起。
这边两人还没分出胜负呢,那家伙扭头一看,不远处自己的同伙竟然都被那个叫苏木的给放倒了。
特别是他一拳一拳锤张大宝腋窝时,那种疼仿佛感同身受似的。
苏木的狠劲儿,和凶狠的力道,也吓着他了。
陈大奎喘息了两下,想着继续扑上去再来一个回合呢,就见对方默不作声扭头就跑。
跑的方向是苏木来的方向。
显然那家伙确实被苏木吓着了,连那个方向都不敢去。
只能是绕远路,躲开苏木了。
这一跑,成了压倒苏胜利小团伙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大奎,我艹你大爷!”
相比较苏木,被陈大奎背叛,更是苏胜利难以接受的。
他可以抛弃陈大奎,但自己还没表现出来呢,却被陈大奎抢了先。
这让苏胜利接受不了。
只不过他现在右肩膀使不上力,肩窝感觉骨头都碎了似的。
疼的侧躺在地上,压根爬不起来。
也只能嘴上硬气的骂两句。
陈大奎鼻青脸肿的,走过去狠狠地踩了苏胜利两脚。
倒是没踹他伤口。
瞅见苏胜利肩膀不规则的样子,陈大奎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指定是断了。
他踹的是苏胜利的肚子。
疼,但是没大碍。
“走。”
苏木呸了一口。
带着陈大奎扬长而去。
板车轻松下了桥,没有一个人再爬起来阻止。
想起来的起不来,能起来的心里挣扎不敢起来。
这就是实力所带来的现实。
“苏木,没想到你挺能打的。上一次是故意演的吗?”
陈大奎坐在车沿上,问道。
今晚他算是彻底得罪苏胜利了。
也是给苏木一个瓷实的投名状。
所以,关系挑明了,说话底气也就壮了些。
“那时候力气就是不太行,这些时候锻炼的。”
“能教教我吗?”
“主要还得营养跟上,俗话说穷文富武,没有肉吃不饱,身子容易练垮。”
“哦。”
陈大奎听到这个,就立马失落了。
别说肉了,吃饱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难以企及的奢侈。
“熬过这两年就行了,到时候教伱。”
“两年?这么久?”
陈大奎很轻易就把握住苏木话里的重要信息。
苏木也是心里一紧。
有些后知后觉的警惕心。
可能这段时间太顺利了,所以防备心就又松懈下来。
以至于连陈大奎都可以发现自己话里的端倪。
这一点,以后还要加倍注意。
可以战略上藐视,但战术上,一定要重视。
谨言慎行,说话过一遍脑子,都要变成基操才行。
“大形势是这样的,上面的国际形势和国内形势,不想让你知道的,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这事儿不要到处乱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明白了。”
苏木后脑勺没有眼,看不到身后陈大奎望着苏木的那双复杂又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神。
跟苏胜利相比,苏木显然更容易接触高端的大人物。
因为人家过继给了部队大院的领导,自身就已经算是高干子弟了。
别的不说,他大哥苏迎军,自从搬到院子里来,就一直是年轻一代的核心圈层,大家伙都是围着人家转的。
市局的领导干部。
没见院里三位大爷在苏木大哥面前都不敢端架子么。
“咱们这是去哪里?不回四合院吗?”
“先去报案。”
“报案?”
陈大奎有点懵。
江湖事江湖了,一直没有跟警察掀桌子的。
因为会被圈内人看不起。
以后也没脸再混了。
可苏木压根就不按套路出牌。
他从来没拿自己当小混混。
胡同串子这种身份,跟他不搭调。
板车驶入东直门,没去交道口派出所,而是直接拐去市局的方向。
这一点陈大勇想到了。
毕竟苏木市局有人,肯定不会放着熟关系不用。
“勇哥,今天你值班啊?”
还真是赶巧了。
苏木的板车刚来到门房,还没跟里面的看门大爷登记呢,就看到孙志勇从院里走出来。
“是啊,你这是怎么了?”
孙志勇眼神有些凌厉,扫了一眼陈大奎。
都已经是晚上了,车上拉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被人堵着教训了。他叫陈大奎,跟我住一个四合院的,遇到了帮我忙来着,也被揍了一顿。”
陈大奎欲言又止。
他哪里被揍了一顿,是互有来往好吧,而且最后还是我占了上风的。
陈大奎只是在心里腹诽,口上却紧巴的很,一句没说。
“谁干的,这几天你惹着人了?”
孙志勇可没少吃苏木钓的鱼,这种事必须要了解清楚。
不仅要了解清楚,还要认真的刨根问底,找到根源,才能在根源上解决问题。
不然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再一起去泡澡,钓鱼和聚餐呢。
“没惹着别人,就是我哥和父亲当初回来的时候,之前那一家子的事儿……”
“你是说?……”
苏川军一家子的事儿,这些人都知道。
因为苏迎军和苏木的关系,更是知道的比较详细。
一下子就想到了。
“是苏胜利,带着几个人在亮马桥堵我,想要揍我一顿,再把我拉来的酒缸砸碎……”
苏木简单的说起来。
“先跟我进去,到里面详细说说。”
孙志勇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