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所有人的愕然与嘲笑顿时化作了惊恐与骇然,
“噗噗噗。”
雨打芭蕉的沉闷声响中,漫天的箭雨劈头盖脸地射入库莫奚的阵营中,在他们惊恐眼神中无情地将他们的身体掼穿,
尽管他们对于闪避弓箭甚有心得,然而敌人弓箭超长的射程却是远超他们的预料,以至于在这一轮箭雨下,冲在最前的库莫奚骑兵措手不及,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被后面的同伴狠狠践踏在脚下,
只是这一轮箭雨,倒下的库莫奚勇士竟有不下两千人,
“冲上去,杀光他们,杀。”
阿会笃愤怒地咆哮着,心痛如绞,目眦欲裂,双目更是猩红无比,似欲择人而噬,他一边竭力将弯刀舞得密不透风,将射向自己的所有箭矢击飞出去,一边将战马速度提到极致,疯狂的向着前方冲去,
“杀,。”
所有库莫奚的勇士也红了眼睛,排在前方的人纷纷将身子俯在马背上,一來可以很好地闪避敌人的箭矢,二來也有利于战马的奔驰,而在后方的武士则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弯弓射箭,即便不能有效杀敌,但也能给敌人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
弓箭的杀伤虽然客观,但在骑兵冲锋中却还无法决定胜负,只要冲过去,杀入地方的阵营,阿会笃完全有信心将所有的敌人都撕碎,
“族人们,用手中的刀箭告诉敌人,契丹勇士不是好欺负的,用他们的鲜血來祭奠死去的同胞,冲。”
另一边,大贺楚才并未因此而骄傲,怒吼声中,他也同样将战马催得飞快,率领着三万铁骑如风似电般地向着敌人迎去,
“杀,,。”
所有契丹武士俱都放下了弓箭,举起了闪亮的弯刀,嘶声怒吼着向前冲去,
八万铁骑奔腾在草原上,场面何其壮观,便似那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气势震天,如雷的喊杀声震耳欲聋,那惨烈的煞气更是直冲霄汉,让太阳都为之失色,
“轰。”
两股洪流终于碰撞在一起,天地都似乎为之一颤,顿时掀起了一股无形的滔天气浪,所有人心底都响起了一声剧烈的轰鸣,
剧烈的碰撞声中,冲在最前方无数的两族勇士顿时被这磅礴的冲撞力撞得抛飞出去,当场便是骨断筋折,更多的人则被身后的同伴淹沒在铁蹄之下,
两强相遇,勇者胜,
虽然在往曰的征战中,库莫奚胜多败少,但两族生长环境一般无二,骑乘的战马也都是草原上等的战马,影响胜负的更多地是士气与人数,而今这一战不仅关乎生死,更是关系到种族的延续,所有人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这一番碰撞竟是势均力敌,
“大贺楚才,纳命來。”
一名库莫奚的勇士直奔大贺楚才而來,一脸残忍嗜血的笑容,
“滚。”
大贺楚才瞠目暴喝,左手飞速探出,如闪电般将那勇士的手腕托住,沉重的力道使得他的身子剧烈地晃了几晃,不过敌人斩下的弯刀也终于生生停滞在了空中,
与此同时,大贺楚才右手中的弯刀也顺势挥出,一道匹练般的刀芒中,敌人的头颅便是冲天而起,温热腥臭的鲜血泼洒了大贺楚才一头一脸,
“杀。”
大贺楚才吐气开声,挥手将敌人无头的尸体拽下马背,狠狠甩落在地,然后猛地拨转马头,纵跃而出,右手染血的弯刀狠狠撞在一名敌人劈來的刀身上,巨大的力道直将后者撞得退出了几步之远,弯刀更是脱手飞了出去,
“死。”
大贺楚才只是微微一顿,便策马追上前去,手起刀落,那名库莫奚的勇士还未反应过來便被他斩落马下,
看也不看敌人的尸体,大贺楚才拨马就走,挥刀杀入敌阵之中,他本就神力天生,刀快马急,气势如虹,在敌阵之中竟是如入无人之境,大杀四方,
另一边,阿会笃也是分毫不弱,一柄弯刀上下翻飞,冲上前的契丹武士之中鲜有一合之将,而在他身侧,那数十名精悍的勇士便似是一枚尖锐的锥子,狠狠地刺入契丹阵型之中,飞速地突进着,沿路掀起腥风血雨一片,
“阿会笃,休要猖狂,可敢与我一战,。”
眼见阿会笃几无人可当,契丹武士死伤惨重,大贺楚才心中悲痛,怒吼声中便策马向着阿会笃冲杀过去,但凡拦路的库莫奚人纷纷被他或是撞飞出去,或是斩杀当场,
“大贺楚才,想要送死就快些过來。”阿会笃一刀将一名契丹武士劈成两半,被鲜血染红的脸上浮现出残忍冷酷的笑容:“你们契丹人简直如绵羊般弱小,杀起來太不痛快,只有你的鲜血才是最好。”说着,阿会笃便策马向着大贺楚才迎來,
“你找死。”
大贺楚才一脸癫狂,扭曲的脸旁狰狞可怖,浑身杀气更是浓郁到了一个极其骇人的地步,高举的弯刀上,鲜血红的妖艳而刺目,气势凌厉而疯狂,
“当。”
沒有任何花俏,有的只是极限的速度与力量,两柄弯刀在空中碰撞,顿时激起了一串火花,而两人胯下的战马则悲鸣着一起向后退出几步才将巨大的冲撞力化去,
“受死。”
二人眼中都闪过一抹狠戾之色,几乎同时嘶吼一声,再次挥刀冲向彼此,
“当当当当。”
大贺楚才与阿会笃厮杀在一处,刀光闪烁,劲气肆意,间或还有兵刃碰撞的声音与他们愤怒的嘶吼声,两人都对彼此恨之入骨,想要杀之后快,是以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刀來刀往,招招毙命,凶狠至极,
“去死吧。”
一名库莫奚的勇士凄厉地狂笑着,手中的弯刀狠狠地将面前的敌人胸腹撕裂,五颜六色的内脏顿时洒落一地,然而他还來不及庆贺,斜刺里突然蹿出了一柄弯刀,自他的腰眼深深插入,
灿烂的阳光下,他只能带着无尽的不甘与绝望,与敌人一同跌落马背,被疾驰而过的战马踩得血肉模糊,化作大地的肥料,
生与死的距离看似遥远,然而在这个战场上却只是一线之隔,想象中八万铁骑鏖战的场面该是蔚为壮观的,然而其中的惨烈与悲壮,歇斯底里的疯狂却是你绝对不愿去观看的,
耳边尽是人喊马嘶,眼中都是刀光剑影,鲜血染红了大地,沾染在碧绿的野草上,使其在眼光下显得那般触目惊心,阴冷恐怖,
所有的契丹勇士皆是以死相拼,纵然身死也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然而论人数他们远不及库莫奚,而库莫奚在五部俟斤的率领下更是如狼似虎,杀气凛然,契丹一方虽然并未败退,但也是死伤惨重,若是就这么硬拼下去,失败在所难免,
“大贺楚才,今曰你必败无疑,投降吧。”
刀影收歇,交战三十合的大贺楚才与阿会笃终于分散开來,喘着粗气,阿会笃目光凶狠地看着对面的大贺楚才狞笑道,一番激斗,他的衣衫早已凌乱不堪,左臂上更是多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鲜血淋漓,看上去甚是狞恶,
而他的对手并不比他好上多少,在大贺楚才的左腿上同样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殷虹的鲜血汩汩而流,不仅将他的裤子浸透,更是沾染在胯下战马的毛发上,看上去十分可怖,
“阿会笃,休要猖狂,且看我先杀了你。”
大贺楚才深吸口气,厉吼一声再次举刀向着阿会笃冲來,
“怕你不成。”阿会笃狂笑一声,毫不示弱地挥刀迎上,
“当。”
已经满是豁口的弯刀再次碰撞在一起,阿会笃和大贺楚才狰狞疯狂的面容彼此相对,几乎能嗅到彼此口中喷出的带着血腥味的热气,
“大贺楚才,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们契丹人都死光么,难道你还要挣扎么。”
大贺楚才怒吼一声,双臂猛地一震,身子向后一扬,便再次挥刀向着阿会笃的头颅斩去:“阿会笃,你以为你胜券在握了吗,只要杀了你,库莫奚必败无疑。”
“不知死活。”阿会笃脸上闪过一抹狠色,眼中杀意更盛,他猛地一低头,让开大贺楚才凌厉的刀锋,砂钵大的左拳则突兀地击打在近在咫尺的大贺楚才的战马头上,
大贺楚才的战马悲鸣一声,摇头晃脑地便向着后方退去,突然的变故顿时让大贺楚才措手不及,身子也因为失去了重心险些跌下马背,
“去死吧。”
就在这时,阿会笃狞笑一声,猛然挥刀向着大贺楚才的脖子斩去,恶风扑面,杀气刺骨,
大贺楚才大惊失色,匆忙间稳住身形便抬起弯刀格挡,阿会笃手中弯刀连挥,“铿铿铿”连续数刀,力道一次比一次大,直逼得阿会笃不断后退,最后手中的弯刀更是被巨力荡开,胸前空门大开,
阿会笃见状狂笑一声,得势不饶人,纵马扑进,手中的弯刀如闪电般此处,气贯长虹,直奔大贺楚才的胸膛而去,这一下若是落实了,后者必然被捅个透心凉,
“大王。”
“保护大王。”
近处有看见大贺楚才遇险的契丹武士顿时惊呼起來,同时疯狂地向着大贺楚才扑來,然而距离最近的人也有数米之远,阿会笃手中的弯刀距离大贺楚才不过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