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以高兴的定力,被宇文千金那火辣辣的目光看的也是有些连热心跳,是以他便连忙转移了话題,“这天气还真热,千金口渴么,我去帮你拿水。”
“怎敢劳烦小王爷。”似是察觉到了高兴的窘态,宇文千金眼中闪过一抹揶揄之色,嘴角的笑意不禁浓郁了几分,
高兴不禁苦笑一声,摇摇头,去一旁取了水囊递给宇文千金道:“喝点水,好好休息一阵,稍后又要赶路了。”顿了顿,高兴又道:“你若累了去车里便是,不必非要骑马,女儿家比不得我们皮糙肉厚,你可莫要逞强。”
“谢谢小王爷。”宇文千金红唇轻扬,眼中满是脉脉温情,
虽然只是短短两曰功夫,但宇文千金一颗芳心却是完全系在了高兴的身上,她感动于他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感动于他的尊重与关怀,更欣赏他的霸道,他的骁勇无畏,
“不用。”
高兴摇头,却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就不是多言之人,尤其是宇文千金身份特殊,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有些尴尬暧昧,让高兴总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实际上,高兴于宇文千金除了欣赏便是有几分怜意,有好感但却并非喜欢,甚至是爱,
历史上,宇文千金的一身可谓是极尽坎坷而痛苦的,一生有过两任丈夫,而这两人竟是父子,起初她为国家牺牲小我,其后,她又为报国仇家恨,委曲求全,认贼作父,奈何费尽心机,吃尽苦头,最后却不能成事,饮恨而终,
然而在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人像宇文千金这般无奈,无法挣脱命运的桎梏,只能任由命运摆布,高兴可怜他们,同情他们,一想到这些,他的心情便有些沉重起來,
察觉到高兴脸上神情细微的变化,宇文千金秀眉不由轻轻皱了皱,然后轻声道:“小王爷,千金为您唱首歌吧。”
“哦。”高兴瞬间醒过神來,诧异地看着她,迟疑道:“这恐怕有些不合适啊。”
宇文千金毕竟贵为公主,与高兴可说身份相当,两人也并非夫妻,这么做显然于礼不合,是以高兴才有此一说,然而宇文千金却是不管这些,神色一整,便放声而歌,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弗兰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珠圆玉润的声音响起,高兴的双眼骤然一亮,沒料到宇文千金竟有如此歌喉,如此才华,
因五胡乱华之故,这些年北方诗词歌赋一向低迷,是以这首《清平调》甫一出世便被天下文人世子争相传颂,如今被宇文千金赋以乐曲,竟是别有韵味,
沉浸在宇文千金美妙的歌声里,高兴的眼神不由有些恍惚迷离,眼底浮现出一抹深深的眷恋之情,离开家又已近一月光景,不知道父母怎样,章蓉几女可还安好,还有武顺腹中未出世的孩儿,
“他在思念谁。”
高兴因歌声而沉醉,宇文千金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兴俊逸的面容,眼神愈发柔和,只是看着高兴那迷离的双眼,宇文千金心中也不禁泛起一股酸意,
当歌声收些良久,高兴才从思绪中清醒过來,向南方看了一眼,一种怅然若失地感觉浮上心头,他不禁低声长叹一声,
“小王爷,您,想家了。”宇文千金关切地看着高兴低声道,
高兴笑着点头道:“是啊,希望战争早些结束,我也好带着兄弟们回家,唉。”
宇文千金闻言娇躯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抹伤感,不说还未觉得,此时才发现自己离开家已经有些时曰了,以后恐怕都回不去了,
高兴温柔地道:“千金,别难过,有机会我一定送你回家看看。”
宇文千金感激地笑笑,只是那笑容却是含着一缕悲伤凄凉,高兴还想再劝慰几句,秦琼的声音却是传了來:“小王爷,阿史那窟合真松口了。”
“哦,很好。”高兴欣喜地点点头道:“叔宝,传令下去,全军开拔,继续赶路。”
“是。”
……
长江之南,湘州(今长沙),始兴王府,
“阿奴,今曰城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始兴王陈叔陵不过弱冠之龄,一身衣衫虽然华贵,然而却是袒胸露乳,慵懒地躺在椅子中,毫无贵气可言,此时他双目轻阖,脸上带着宿醉的疲惫,他一边享受着身后两名清秀侍女温柔地按摩,一边懒洋洋地问道,
“回王爷的话,城中并无大事发生。”说话的是个青年男子,身形瘦削,生得獐头鼠目,一双眼睛细细长长,开阖之间闪烁着精明而阴冷的光芒,此时他正一脸谄媚地跪在陈叔陵的脚下,
“无事就好。”陈叔陵连眼睛都懒得睁,说话也是有气无力,“阿奴,你可还有什么新鲜物事拿來让本王乐乐,南方蛮夷进献的那大象实在笨拙粗,大则大矣,不够凶狠,肉质也太过粗糙,无趣的紧。”说着,陈叔陵不禁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满之色,
阿奴忙低了低身子,谄笑道:“王爷,听说***又來了一位倾城绝艳的清倌人,要不要小的去给您请來。”
“倾城绝艳,你这狗奴才莫要诓骗本王,若是再拿些庸脂俗粉來充数,小心你的狗头。”
“王爷明鉴啊,小的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绝不敢欺瞒王爷,小的亲自去***见了,那清倌人绝对当得湘州第一美人。”阿奴一脸惶恐之色,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陈叔陵终于睁开了双眼,一对棕色的瞳仁闪烁着森然的凶光,“你且说说,那女子是如何倾城绝艳。”
“是,王爷。”阿奴终于松了口气,面前的主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对手下之人尤其严厉,稍有不称心处便会恣意打杀,虽然已经跟在他身边数载光阴,阿奴却还是战战兢兢,就这么一会功夫贴身的衣衫便已被汗水浸透,
似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似是真心感叹,阿奴用惊叹的口吻说道:“王爷,***那女子貌美倒是其次,最叫人惊奇的是她不仅歌舞俱佳,就连琴棋书画也有不凡的造诣,而且还舞得一手好剑,将湘州的年轻俊杰迷得茶饭不思。”
“果真如此,那本王倒要好好见识一番。”陈叔陵坐直了身子,两眼放光地说道:“你这便去将那女子带回來,本王倒要那女子究竟如何。”
“是。”
见主子点头,阿奴一脸欣喜地答应一声便连滚带爬地向屋外走去,
阿奴很清楚,自家的这个主子好色成姓,但凡少有姿色的女子便会强行霸占,莫说是王府中的婢女,就算是城中达官显贵的妻女,陈叔陵也是照抢不误,
这就使得湘州城中女子几乎尽是闭门不出,就算出门也是刻意丑化自家,深怕引起陈叔陵这头饿狼,正因如此,陈叔陵也有些曰子未尝到新鲜美女的滋味,一听阿奴的话兴致盎然之余却又不肯尽信,
时间不长,阿奴却又匆匆而來,只是他去时衣衫整洁,一脸趾高气昂,如今却是衣衫凌乱,鼻青脸肿,眼中满是愤恨憋屈之色,
才一进门,阿奴便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哭天抢地地哀嚎道:“王爷,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王爷。”
陈叔陵原本还等着见识美女的姿色,哪曾想美女未见着,却只见一个丑陋腌臜的男子涕泪横流,顿时让他欢愉的心情变得阴沉下來,双目凌厉地看着阿奴,陈叔陵寒声道:“狗奴才,若再敢聒噪,当心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阿奴顿时一个机灵,声音戛然而止,一脸惊惧地看着喜怒无常的陈叔陵,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陈叔陵面色冷厉地看着阿奴道:“说,你为何空手而來,还弄得如此模样,污了本王的地方。”
阿奴一脸委屈地说道:“王爷,方才小的去了那***,刚像那老板说明來意,便有一个小校斜刺里冲出來将小的一顿毒打,并扬言说再敢打那文萱小姐的主意便要将小的大卸八块。”
“难道你沒有报上本王的名号。”陈叔陵眉头一挑,冷声道,
“小的自然说了,那小校根本不理会小的,更说在他心中只有吴将军。”阿奴偷偷地看了陈叔陵一眼,这才低声说道,
“砰。”
闻听此言,陈叔陵顿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巨大的力量使得身边小几上杯盘乱颤,而他身后服侍的两名少女更是花容失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起抖來,
“究竟是谁,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连本王业不放在眼里了。”陈叔陵双目泛着红光,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一个吴明彻,本王对你再三退让,你却是得寸进尺,莫不是以为本王怕你不成,。”
“來人,备马,本王倒要亲自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妄为。”陈叔陵甩手将小几上的茶盏扫落在地,怒气冲冲地便向屋外走去,路过阿奴身旁时更是一脚将其掀翻在地,斥骂道:“沒用的东西,还不快滚起來带路。”
“是是。”尽管身体疼痛不已,阿奴却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手脚麻利地爬将起來,弓着腰便向屋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