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道静静地坐着,首先想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他从来不相信所谓的灵魂转世,甚至连所谓的灵魂体,他都不相信,但此刻他又不得不信,毕竟这种只有在书中才会发生的事情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在想,既然灵魂转世,穿越时空的事情都能发生,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长生不老?永世不死?飞天遁地?翻江倒海?
额,我这乱七八糟的在想些什么?
王君道心中恶汗,自己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吧?不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着实诡异了些,唉,算了,长生不老太飘渺,永世不死估计也是奢望,还是想些实际的吧。
过了今天,就是1900年了,中国将会迎来整整半个世纪的苦难,义和团运动全面爆发,接着八国联军侵华,天津、燕京遭到彻底毁灭,金银珠宝、古董文物被抢,房屋宅院、古典建筑被烧被毁,俄国侵略东三省,辛丑条约签订,中国彻底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列强开始拼命地搜刮中国的财富,掠夺中国的资源,奴役中国的百姓,紧接着科举制取消,各种革命运动开始爆发,辛亥革命,清朝灭亡,封建帝制彻底崩溃,中华民国建立,袁世凯死后,北洋军阀分裂,军阀开始割据,第一次世界大战,北伐战争,南昌起义爆发,国共开始频繁战争,曰本侵略东三省,国共合作,八年抗战,第二次世界大战,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大*跃*进,特殊时期……
半个多世纪的所有大事快速闪过王君道的脑海,他只觉得无比沉重,内心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地压着。
知道未来的历史,有时候不见得会让人产生奋斗的心理,只会让人彻底心痛,还有就是深深无奈……
我该做什么?
良久,王君道忍不住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如今的局面,清政斧[***],老百姓麻木,众列强虎视,我能做什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只怕我还未成气候,就已经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难道我就这样坐以待毙?看着历史一幕幕的发生?看着悲剧一幕幕的降临在华夏的大地上?
不!
绝不!
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抗争的路上,即便是死,也要为华夏谋一份福祉,即便是死,也要尽可能地唤醒更多的华夏灵魂!
一瞬间,王君道便下定了决心,为华夏之崛起奋斗一生。
吱悠~~~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首先进来的是端着木盆的雅儿,接着便是三个人,其中一个最引人注意,他的头发胡子全部都白了,一生灰白破旧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摇摇欲坠,但却给人的感觉是无论风吹雨打他都不会倒下。他就是从小就服侍在王君道身边的老奴——陈伯。以前的王君道只是个重情重义的武痴少年,自然不可能特别关注自己身边的这个下人,但是现在的王君道不一样了,他一眼就看出了陈伯的不凡,尽管他面容枯槁,瘦骨嶙峋,但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眉宇间的那股仙风道骨,王君道敢肯定,他绝对是一个奇人,是一个自己的父亲都未曾发现的奇人。
第二个人年龄在三十六七岁,身高不到一米七,身材也不壮硕,乍一看其貌不扬,平平无奇,但王君道却能从他的神色间看到一抹宗师的浩然气度,他是个真正的宗师高手。王君道知道,这是自己父亲的好友,李书文,只可惜现在的李书文还没有真正成名,也没有获得“神枪”的外号。
第三个人是个三十四五岁的道士,相貌平平,眼神中透着一抹看破苍生的睿智,他留着一缕道士胡,身上也穿着一身平凡的道服,他的气息平稳有力,绵长无边,是个真正的高手,王君道猜到了,他便是白云观的白云道长,也是父亲生前的好友。
三人见到王君道安然无恙,全部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以王君道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他们对自己都是发自内心的关切,他心中也忍不住惊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一般人物啊。
只不过他心中也暗暗思量,若不是自己灵魂穿越而来,只怕真正的王君道已经死了,那么眼前的这三人肯定也不可能聚集在这里了,陈伯肯定会云游四方而去,李书文肯定会回沧州,当上八极门的掌门,今后广收徒弟,传承八极拳术,白云道长今后很可能就会呆在白云观,研究道术,老死一生……
“少爷,你要的水。”陈伯、李书文、白云道长三人由于惊喜,都没有说话,倒是雅儿先说话了。
王君道朝雅儿点头一笑,然后对陈伯三人道:“陈伯、李叔、道叔,你们先坐一会,等我洗把脸,再和你们叙话。”
他不知道白云道长该如何称呼,就直接喊道叔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好!”
两声叫好几乎同时响起,李书文、白云道长都先坐了下来,只有陈伯看着王君道微笑,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坐下。
王君道弯腰准备捧水洗脸,却发现水中出现了一张俊秀的脸,虽说算不上绝世美男子,但也称得上俊朗不凡,他忍不住心中惊讶,自己这卖相不错啊,比起前世好看多了,只可惜脑后多了一根猪尾巴辫!
洗完脸后,王君道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毫无征兆地就朝李书文、白云道长三人跪了下来,这一跪立刻便将两人吓到了,李书文和白云道长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陈伯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动身,眼中却闪过一丝惊讶。
“君道,你这是干啥?赶紧起来。”
“对呀,赶紧起来。”
李书文和白云道长说着一左一右就准备将王君道扶起来。
“二位叔叔,先听我把话说完,侄儿这一跪,你们受之无愧。”王君道没有让两人扶起,而是沉声道:“父亲被俘,李叔叔能不远千里赶来相救,尽管最终未能救出父亲,但这份恩情我却要铭记于心,这一跪是为父亲所跪。”
“道叔不惧危险,收留我与一百多名义和团兄弟,这份恩情我也要铭记于心,这一跪既是为我而跪,也是为观内的一百多兄弟而跪。”
“唉,立言兄能有如此忠孝之子,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白云道长长叹了一口气。李书文也点点头,两人同时将王君道扶了起来。
王君道站了起来,道:“道叔,我不知道你如何称呼,所以刚刚就称你道叔了,别介意啊。”
“哈哈。”白云道长抚须笑道:“我叫白云城,你以后就叫我白叔吧。”
白云城?白云孤城?这名字貌似很有味道啊。王君道忍不住想到了武侠小说里面的白云城主叶孤城,那可是剑圣啊,只是不知道白叔是不是剑圣?他忍不住瞥了瞥白云城的手,发现手上有茧,他看得出,那是经常用手握剑才会出现的,自己的这个白叔只怕不是剑圣,那也是个用剑高手啊,而且他不光是用剑高手,眼中的那丝睿智之气,只怕也没多少人能够比拟。
“君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跟我回沧州吧。”李书文说道。王立言与他亲如兄弟,如今王立言一死,王君道自然就像他的儿子一样,所以他想将王君道带到沧州,传他八极拳,毕竟王君道一直以来都是个练武奇才,十四岁不到就已经学到了他父亲王立言的四五分本事,若是好好培养,成为一代武学宗师也不是问题。
王君道却摇了摇头道:“李叔,外面还有一百多人等着我,他们为了营救我的父亲,流血牺牲,不惜得罪清廷与洋人,所以我不能跟你回去,我要对他们负责。”
“可你现在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啊。”李书文摇头叹道。
“事在人为,做事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自己的亲人朋友。”王君道坚定地说道:“而且有志不在年高,我相信我可以做到的。”
“那太危险了。”李书文说道。他怎么可能放心王君道一个人去做那些危险的义和团之事?他本人对义和团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恶感,但他却不想王君道再去领导义和团,当初王立言参与义和团,他就不认同,若是认同的话,他早就与王立言一起干了。
“李叔叔,这天下还有安全的地方吗?”王君道看着李书文,反问道:“从鸦片战争开始,西方列强用洋枪洋炮敲开我华夏的国门,紧接着签订《南京条约》,华夏赔偿了几千万两白银不要紧,还打开了五个通商口岸,从此之后,列强用他们的手段,在我华夏的神州大地上掠夺了多少财富?使得多少百姓妻离子散?”
“然而他们还不死心,紧接着又是英法联军入侵,攻入直隶之后,一路烧杀抢掠,更是攻破了燕京城,焚毁了圆明园,抢走了华夏无数的瑰宝,祸害了不知道多少华夏的百姓。然而紧接着俄国又趁机侵略东北、西北的土地,强占了华夏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六年前,甲午中曰战争,曰本战胜之后,攻上辽东,在旅顺杀了二万多人,之后又强行与清政斧签订了《马关条约》,强夺了两亿一千万两白银……”
“数十年来,我华夏有多少土地已经沦为了西方列强的殖民地?英、法、美、俄、德、意、曰、奥,哪个国家不对华夏虎视眈眈?哪个国家不像狼一样恨不得吃了华夏?李叔,你说说,这样的天下,有安全的地方吗?”
李书文和白云城早已经听得目瞪口呆,王君道无奈地摇摇头,唉,看来自己说得太多了,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理解到自己的心情?他们就算再有见识,也免不了有这个时代的局限姓,李书文虽说武功出神入化,但说到底他只是武师,又怎会想得了那么多?白云城只是个道士,就算睿智超过常人,又怎会看得了什么远大的东西?
倒是陈伯目光炽热地望着王君道,王君道没注意到,他望着已经渐渐回神的李书文和白云城,沉声道:“李叔,白叔,你们想过没有,照这样下去,三十年之后,我们还有国吗?没有了国,我们哪来的家?没有了家,我们哪来的安全?那时候,我们的子孙后代将会永远成为洋人的奴隶!”
“我虽年轻,但我也要用我的力量去反抗,去斗争,去为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子孙谋一份福祉,我虽微小,但我也要用我的行为,我的思想,我的灵魂,去唤醒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跟我一起奋斗,跟我一起为华夏的崛起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