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也退了出去,酒席上便只剩下田荣和许辰两人。
许辰却是只顾着喝茶,吃些小点心,看都没看田驸马一眼。沉默了片刻,这老头终于坐不住了,便道:“你就没有什么事情想问我么?”
抬头一看,许辰面色凝重,开始严肃起来,道:“有!”接着瞟了一眼田荣,继续道:“我制的那些冰块好吃么?”
田荣一听这话,便有种想抽许辰的冲动,心说这小子也太会装蒜了。本以为许辰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或是火气想要朝自己发,却没想到这小驸马倒是镇定的很。心中有些好笑,到了这个地步,扯这些也没什么用。
“你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既然把你叫来,自然就要给你个答复,你这般态度,想必也漠不关心,不说也罢。”田荣老头道。
在田荣看来,没有经过小小驸马的同意就把他划为太子一派,显然是一个让人愤慨,疑惑的问题,而现在小驸马心里肯定也充满了疑问,刚才表现的那些只不过是耍的一些小手段而已。所以田荣才这么漫不经心的说着。
谁成想许辰听田老头这话后,忽的站起来,竟是微微一笑道:“既然姑父知道我漠不关心,小侄这就告退,去和两位姑姑赏花了。”
说完又是微笑着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转头往偏殿走去,田荣显然没料到这小子做事这等不按常理出牌,看小驸马的样子似是真的不怎么关心,其实他心里知道又是这小子耍的小伎俩,不过眼看就要走了出去,也不是办法。
今夜看似田荣主动,实则是被动的,这一点老头现在已经十分清楚,他今晚的目的就是要和小驸马挑明厉害关系,解释为什么要他加入太子一党,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也不能在拖延下去,而许辰选择将虚就实,则让老田占了下风,不管怎么样,今晚都要和小驸马交底的。
“小侄留步!”田荣眼看许辰走出去,这才忙喊道。
许辰随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但回过头来后却是满脸疑惑,道:“姑父可有事?”
“你且坐下。”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来坐下了。许辰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远远要比自己傻吧拉吉的去问,得到的信息多得多,而对于田荣来说,本来是想等这小驸马问一句答一句,最后编织一套逻辑严谨的谎言,现在却是打乱了计划,如果直接将这个故事抛出肯定会漏洞百出的。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二十一岁,做上了户部员外郎,比起你来就差多了,恩师对我恩重如山,而且竭力推荐我出仕,那个时候,就像现在的你一样,好不风光。”
田荣老头待许辰坐下后,饮了一杯酒,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恩师,姚元之,你可曾听过他?”
许辰点了点头,姚崇有谁不知道,只是不明白这老头要闹哪样,把自己的老底都揭出来。是想要炫耀一下优越感?这老头也不至于。
“我本是一身抱负,也总是爱出些风头,年轻嘛,又有着强势的关系,总是要放荡一些。后来,陛下便注意到了我,再后来我就成了驸马。”
田荣说完这句,又是一杯下肚。
“你尝试过心灰意冷的感觉么?做上驸马那一年,正好恩师辞世,那种所有执着落空的感觉,那种欲哭无泪,只能默默承受的感觉。。。”
眼圈开始泛红。。
不对不对,许辰感觉一阵头大,这老田今儿个说起话来过于煽情了一些,而且完全不是重点,就他那说话的方式听上去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看老田这么投入的讲他的故事,也不好打断,心里还是做了一些提防,假装很认真的再听。
老田又喝了一口酒,表情却是舒展开来,继续说道:“只不过这些年下来,倒是过的自在,朝政的事虽然不会刻意过问,偶尔还会关心一下,恩师在世时,朝野一片清明,恩师的遗愿我也从没忘记,只是眼下。。。。。。。”
田荣正说着,忽然神情失落,顿住话来,“只是眼下。。。”这样的句式是他的一贯风格,而往往听他讲述的人,总会要问一句“眼下怎么样?”或是“田驸马可有难言之隐”来引出他的目的所在。
可是,许辰方才也就听了个大概,“只是眼下。。”说了好久也不见许辰有所反应。
于是田驸马眼巴巴的看着很专注的许辰好一会后,才继续道:“只是眼下,进了一只苍蝇,容我揉一揉。。。。”
有一种想崩溃的冲动,这小驸马确实在听自己说话,只不过是单纯的听而已,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就连“眼里进了一只苍蝇后”也不过是哦了一声。简直无法沟通,害的田荣白扯了一堆废话,浪费感情,平时也没见这小驸马这般。
“你对节度使有什么看法?”田驸马忽然表情一转,突兀的问道。
看许辰一脸茫然,田荣笑道:“但说无妨。”
已经完全不能理解这老头拐弯抹角的是想搞什么名堂,一会儿将自己的往事,这会儿便扯到这个问题上,完全没有讲到重要的信息。而且这个问题显然过于轻浮,而许辰相信这老头这么问也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节度使于国忠,则天下太平。”许辰想了想,这么回答道。
唐朝的节度使权利过于膨胀,完全像是一个军阀或是土皇帝一般,而唐朝外敌已经非常强大,比如吐蕃,突厥,不得不设立藩镇驻军来保障国家领土安全,而为了节省军费,唐玄宗允许节度使自行搞好自己的政务财务。
这或许是当时最好的选择,而外敌如此强大,一部分原因还要追溯到李世民的和亲政策,吐蕃正是和亲时期才发展起来,到现在已经开始虎视眈眈的盯着大唐疆域了。
不知道田荣为自己这个问题的目的,便选择这样也算是中肯的回答。
田荣听后,笑了笑:“知道为什么要你做那兵部侍郎么?”
这才引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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