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下了一场大雪。
公主府之中的星月湖都结了冰,陆宝华过几日出嫁,国公府之中一阵忙活。
陆宝珠这几日却是安安静静地在院中练字。
祁语宁带着灵灵前去找陆宝珠玩时,见着陆宝珠练字,祁语宁好生确认了一番外边的太阳有没有从西边升起来。
“真真是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稀奇,你陆宝珠竟然会主动练字?”
陆宝珠听着祁语宁的话,轻哼了一声道:“外边天寒地冻有什么好玩的倒不如练字,如今我往日里的姐妹不是成亲了,就是定亲了,也无人陪着我玩闹了,一个两个的,竟然都在这几日里成亲了,就这么短短时日成亲,也不怕所嫁非人!”
祁语宁道:“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陆宝珠轻哼道:“我陆宝珠要嫁人,娶我的人都能从这里排到城门口。”
灵灵见着陆宝珠的字道:“姑姑写字好好看,灵灵以后不跟二姑姑学字了,跟姑姑学!”
祁语宁淡淡一笑,可别说,陆宝珠以前苦练永字还是有奇效的。
永字的基础所在,练起别的字倒是事半功倍。
陆宝珠见着祁语宁而来道:“你今日不忙了吗?又是腊月了,你寻常这个时候不得是忙着账本才是?”
祁语宁道:“过两日,宝华就要成亲了,我是来找你一起去给陆宝华送添妆去的。”
陆宝珠问道:“你打算送什么添妆?”
“我们祁王府书房之中有不少古籍孤本,留在祁王府算是可惜了,正打算送给陆宝华为添妆。”
陆宝珠道:“你怎么不早说送古籍孤本,那我若是送她金银珠宝不是显得我很俗气,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如此不用心,这样,你陪着我去外边书坊之中逛逛,看看有什么名家古画。”
祁语宁道:“你大哥书房之中倒是有不少名家古画,你自可去取来当做你的添妆礼就是了。”
陆宝珠道:“他的藏画可是宝贝着呢,比他的命还要紧。”
“是吗?”
祁语宁嫁过来之后,只去过陆泽的书房一回。
倒不如还是以前小时候跟着陆宝珠去的多,陆泽倒是从未说过不让碰他的藏画。
陆宝珠道:“你都不知碰了他的藏画之后会有多恐怖,还是到外边去买一副画来。”
姐妹之间送添妆无外乎都是送些首饰心意的,都是不缺银两的姐妹,陆宝珠还真怕自己作为姐姐的添妆礼都没有祁语宁来的用心。
祁语宁本就空了时间出来,也就陪着陆宝珠前去外边书坊之中而去。
对于书坊之中掌柜的而言,这两位郡主可谓真的是稀客!
祁语宁给灵灵看着些启蒙的书籍,虽家中也有不少,可灵灵到底年幼,翻阅几遍就不成样子,陆泽的怪脾气又见不得书页皱褶,倒不如多买几本。
“念姐姐,你看这幅边关骏马图可好看?这是三百年前有名施墨亲笔,可惜太昂贵了,想来是这书坊的镇店之宝了。”
祁语宁听到一阵娇俏女声,又听得灵灵喊婶婶和弟弟,回头一看竟是沈念,她边上还有一约摸着十五左右的娇俏姑娘。
沈念见到祁语宁,淡笑了一声道:“当真好巧,又见了。”
未等祁语宁说话,灵灵就道:“我们来给二姑姑选添妆的画作。”
沈念身边的娇俏姑娘问着沈念道:“念姐姐,这位是?”
“这位就是祁王府的祁郡主,这是她的女儿灵灵小郡主。”
沈念给祁语宁介绍道:“这位是我大伯母家的娘家侄女,杨如思,刚年方十五。”
祁语宁打量了一番杨如思,见她毫无行礼的打算,又想起上回沈夫人所说的那番出身低的话语,也只是斜眸看了一眼杨如思,就去了陆宝珠身边。
书坊掌柜的带着陆宝珠转悠了一圈,陆宝珠指着一副边关骏马图道:“就这一幅,正好宝华妹妹要嫁的人家是驻守边关的大将军,这幅画贵重又应景,就买这幅了!”
杨如思见着陆宝珠所穿一身亮眼的云锦,头顶金钗金步摇,不由轻视道:“这幅画乃是大盛开国时候的大画师施墨亲笔,没个五千两银子可是买不下来的,你口气倒是大!”
陆宝珠倒也不曾想一幅画竟要五千两银子,但是陆郡主最是爱面子:“五千两银子罢了,我陆家女儿出嫁,这点嫁妆又算得了什么?就这一幅画,包起来!”
祁语宁看着陆宝珠如此大派头,也满是不敢置信地望着陆宝珠。
书坊掌柜的小声道:“这画沈小公子已经要了,他出了六千两银子。”
陆宝珠问道:“他付银子了吗?”
书坊掌柜的摇头道:“没!沈小公子说他回去凑钱去。”
陆宝珠道:“我出六千六百两,我这会儿就付银子,把画给我!”
祁语宁心想陆宝珠定是不会有这么多银两的,她平日里赏赐不少,公主与国公爷也几乎每个月都给她一百两银子销,但陆宝珠素来也是挥霍无度的。
估摸着她私房铜钿能有个三千两已是不易了,怕是拿不出来这笔巨额银两的。
果真,见着陆宝珠走到她跟前,“好嫂嫂,付银子吧!”
陆宝珠凑在祁语宁耳边轻声道:“你先借我银钱,到时候我出嫁了,用我的嫁妆还给你,你可不能让我被别人轻视了去!”
祁语宁淡笑了一声,对着掌柜的道:“包起来吧,让你东家到公主府之中找我要账就好。”
掌柜的连连应道:“是。”
陆宝珠看着杨如思道:“你自个儿买不起,就别以为别人买不起,我口气是大。”
祁语宁拉着陆宝珠道:“走了。”
陆宝珠与祁语宁出了书坊的门,正好见到沈嘉麟而来。
这是当日里茶馆一别,陆宝珠
沈嘉麟看着陆宝珠,内心涌上很多难以明说的情绪,那日茶馆之后,他问过不少盛京人,也隐晦的问了徐王,徐王才说出这位宝珠郡主的真实秉性来。
贪玩奢靡,爱锦衣华服,珠宝首饰,独独不爱舞文弄墨,甚至是最为厌烦读书人的。
自幼就是肤浅至极,人倒也是单纯,却又因为没有城府,而容易被人利用。
这般女子,沈嘉麟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可是这几日翻遍两年书信,他早就发现了钱姑娘快意恩仇,性格直爽。
他这几日有意去忘记陆宝珠,没想到见到时,还是这般难以平复自己的心绪。
“麟哥哥~”
祁语宁听着一阵比灵灵还要奶音的哥哥的叫声,不由得打了一阵寒颤,只见杨如思走到了沈嘉麟跟前道:“麟哥哥~”
沈嘉麟没理会自己的表妹,将银票给了掌柜的,道:“我要的边关骏马图,包起来吧。”
“抱歉,沈公子,这边关骏马图刚刚被陆郡主给买下了。”
沈嘉麟看向门口还未走远的背影,追了出去道:“陆郡主等等,那幅边关骏马图我找了许久,有缘在盛京城看到,还劳烦你割爱让给我!”
陆宝珠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幅图是我的了!你若要,除非……”
沈嘉麟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愿意入赘我陆家,做我的夫婿,自然这幅画还能给你!”
陆宝珠的声音不弱,惹得在书坊外的郎君都纷纷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