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看到面前的中年妇女厚着脸皮提出要求,有些生气。
她冲着面前的女人冷声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曹老师现在还没康复吗?请你让开!”
说罢,她就要推开眼前的女人,想带曹老师走。
“我女儿这几天也是上吐下泻,还发起了高烧。再加上她的肾,要是再不看的话,语宁命都要没了!”
徐姨摇着头,索性一把抓住曹济仁的胳膊不松开。
曹济仁见此,反倒微微一笑,轻拍徒弟的胳膊。
“晚晚,没事,师傅的身体好多了。这个病人这么严重,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他安慰江晚晚一声,便要跟着过去病房。
徐姨闻言破涕为笑,忙不迭感激曹济仁:“曹大夫你真是仁心仁术啊!谢谢你,谢谢你!”
她不断跟曹济仁道谢,曹济仁缓缓摆手,让徒弟一起过去。
“走吧,晚晚。”
“等等,师傅我拿个口罩给你。这一次可能是传染病,必须做好防护。”
“曹大夫,我女儿等不得了...”
就这一点拿口罩的时间,徐姨都不想耽误,竟还在催促。
“那你可以自己先过去。”
江晚晚冷冷丢下一句话,快步回诊室拿出口罩递给老师
“老师,你看完这个就回去好好躺着休息,你的病还没有好呢。”
在路上,江晚晚悄声叮嘱曹济仁。
曹济仁点点头,看向紧张的徒弟,安抚一句:“放心吧,我已经好多了。”
两人走进病房,只见姜语宁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
“晚晚,你先诊断一下。”
曹济仁如同往常一样,看诊的时候教导学生。
徐姨又在一旁拦着,不让江晚晚上前。
“你只是个小徒弟,根本看不了病。还是请曹大夫出手吧。”
她看向曹济仁,眼里满是祈求。
曹济仁还是坚持:“我是曹济仁的徒弟,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我让她看也是为了更有把握治这个病。请你让开。”
即使在生病的情况下,曹济仁还是那个倔强的老头子,在治病救人这事儿上,一向寸步不让。
姜语宁弱弱开口:“妈,你就让她看吧。”
好不容易蹲到大夫过来,别把人气走了。
毕竟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姜语宁病着也十分清醒。
“晚晚,你去吧。”
曹济仁再次叮嘱。
江晚晚上前把手腕搭在姜语宁的手腕上,诊着这个脉象不由暗暗心惊。
“师傅,你看看吧。这脉象...”
江晚晚心底已经有了猜想,这会儿站起身子让师傅诊脉
过了一会儿,曹济仁也皱起了眉头。
“你这个怎么拖到现在这么严重的?之前早干嘛去了?”
他语气严肃,一双耷拉的眼皮子里满是精光,此刻看向病床旁的女人,语气里满是责备。
徐姨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们...我们之前想要给宁宁移植肾脏的就连肾源都选好了,没想到那人不愿意,所以没有移植成功就拖到了现在。”
因为江晚晚一直戴着口罩,一家三口反倒都没认出江晚晚就是他们口中的肾源。
这句话若是不知情的人听到,反倒会觉得这两母子可怜。
不过江晚晚作为那个‘肾源’反倒冷笑连连。
“人家不愿意?你们确定?”
这句话问出来,徐姨目光闪躲,眼里满是心虚。
就连躺在病床上的姜语宁也是沉默不语。
江晚晚直接揭露真相:“你们不是为了换肾无所不用其极,绑架威胁,甚至要活生生地割掉别人的肾、害人性命。你们管这叫不愿意?”
听到这话在场的曹济仁还有护士们惊呆了。
众人看向母子二人的目光产生了变化,姜语宁敏锐察觉彻底白了脸。
她之前发热,脑子有些不清楚如今听到这句话,马上反应过来:“你...你就是...”
“怎么,姜大小姐还想装无辜不成?”
听到徒弟的话,曹济仁瞥了姜语宁一眼,直接沉了脸。
“我倒是要庆幸,你们没能成功割了我徒弟的肾!你这病药石无医,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治不好,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吧。”
若是平日,大夫一般不会当着患者的面儿把严重病情说出来,基本上都是委婉地告知家属。
曹济仁不会挑病人,但他可以选择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曹大夫,你不能因为之前的事儿迁怒语宁吧...”
徐姨认为这是曹济仁故意打击报复,听到徒弟受欺负不想让给女儿治病故意找的借口。
江晚晚闻言只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我师傅不是这样的人,他若是不能治,那边是真的不行。你们另寻高明吧。”
她也不想跟徐姨掰扯,干脆提出让她们离开。
“不是,你们试图一个鼻孔出气,刚才还好好的,你说了这事儿,曹大夫就说我闺女没得治,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徐姨不干了,直接开始撒泼打滚,尖声吵闹同时冲上前想要拉曹济仁。
跟随的护士还有江晚晚急忙上前拦住她。
曹济仁皱着眉头向后退:“患者家属,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诊断也可以换别人来给她再诊断一下。我可以告诉你们,患者现在的病情,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听到这话,徐姨顿时为蹲在嗲吃,嚎啕大哭。
姜语宁更是抬起袖子擦拭眼角的湿意,眼神里满是决绝
只见她突然扯掉手上的吊针,下了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快,把患者拉起来。”
曹济仁连忙吩咐江晚晚跟护士们阻止姜语宁。
一旁,她的亲生母亲也顾不得苦恼就这么看着姜语宁。
江晚晚皱眉盯着姜语宁眼里满是防备。
还不等众人反应,姜语宁竟对着江晚晚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砰砰砰!
三声闷响,姜语宁再次抬头,额头红肿渗出血迹。
“江晚晚是我对不住你,我向你认错!求你原谅我,让你师傅给我医治,我不想死!求你了!”
说罢,她竟整个人跪趴在地上,哀求着江晚晚。
江晚晚见此,示意一旁的护士帮忙:“把人拉起来!”
护士上前想要把她拽起来,只是往日柔弱的姜语宁却怎么也拽不起来。
江晚晚见此,干脆松开一旁的女人,上前帮忙。
“你把我跟老师当成什么人了?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曹老师从不会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我更不会为了你毁掉我的职业生涯,因为你根本就不配!”
她终于忍不住,拉不开便松了手,指着姜语宁痛骂一顿
姜语宁分明就是道德绑架!
江晚晚可不会惯着她!
曹济仁叹了一口气,罕见地耐心跟姜语宁解释病情。
“你这个病原本在一年前应该还是有救的,现在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病情已经恶化到必须每日做透析对吧?这说明,你的肾脏已经彻底坏掉了。而且,除了肾脏,你还有一个最严重的问题在心脏,换心之术,现在无人可做。你这病自然无力回天。”
说完,他摇了摇头,让江晚晚一起走出病房。
此刻,姜语宁目光黯淡,趴在地上忍不住也哭了出来。
江晚晚走出病房,便立刻让老师回病房躺好。
“老师,我每天都会过来巡房,你别想逃出去,乖乖地安心养病!”
江晚晚装作一副凶狠的模样吓唬曹济仁。
曹济仁无法,只能回到病床上乖乖坐着。
他伸出手想要那一旁的本子继续查看,却被江晚晚一把夺过。
“不许看了!”
“好好好!我不看。”
曹济仁无奈,只能坐着。
“晚晚,这次传染病恐怕来事汹汹,我觉得你之前的消毒和隔离方法不错,我会跟赵院长提的。以后卫生所便用作隔离使用,直到这些患者彻底康复。”
江晚晚正要离开,突然听到老师跟自己聊起疫情措施。
听到这话,她脚步一顿,心里暖暖的但面上依旧凶神恶煞地盯着老师:“您就是爱操心,放心吧,我会和小何她们一起好好对抗这个传染病的。您别操心了,躺下休息吧。”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曹老师。
这次疫情,江晚晚也不确定是不是曹济仁丧命的那次。
因此当她得知曹济仁生病,便开始让他养病休息,这一切都是为了避免他曾经丧命的悲剧。
下午到了下班时间,江晚晚还在忙碌,突然小何护士过来:“小江大夫,有人在门口等你。”
江晚晚抬头:“什么人?我看完这个病人再过去吧。”
小何护士指向门口,捂着嘴偷笑:“你尽快吧。”
江晚晚摇了摇头,看完病人走到卫生所门口,终于知道过来找她的人是谁。
“你怎么来这里,快回去太危险了!”
这次疫情如同江晚晚当初预料的一样,彻底爆发。
一夜之间,周围几个镇子都大规模出现了此次症状,甚至有人因此而丧命。
疫情扩散,相邻的镇子因为这个传染病而死去的人数逐渐增加,大伙儿开始人心惶惶。
现在卫生所已经开始只入不出,江晚晚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
她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陆青峰,变了脸色想让他离开。
“我看看你,给你带了鸡汤和饭还有换洗衣物。”
陆青峰隔着口罩,拿出手里的东西隔着封线递给媳妇儿。
江晚晚红了眼:“你马上回去用我之前准备的药茶煮了喝,对了还要给全家人一起喝,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害怕陆青峰会被传染!
陆青峰竟一把拽住媳妇儿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好,我听你的。你一个人也要注意不要感染,我等你回来!”
江晚晚刚想挣脱丈夫的手,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松开了
听到这句话,江晚晚心底一颤,神情闪躲
这次疫情来势汹汹,说实话她也只能尽力防护。
“你听到了吗?要是你不能平安回了,我就算是死也要陪着你下地府!”
陆青峰注意到媳妇儿的表情,猜出她的想法,威胁一句。
江晚晚咬牙:“行!我好好的保护自己,我可不想跟你挤一个棺材,我还想活到一百岁呢!”
“这是你说的,我走了。”
陆青峰松开手,心满意足离开。
江晚晚站在原地看着丈夫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了!
想到这里,她转身快步走进卫生所开始翻找之前记录的古方。
“找到了!”
江晚晚研究到深夜,终于针对现在病患的病情,根据古方和曹老师的笔记做了药方改进。
顾不得还是半夜,江晚晚拿着药方穿过黑漆漆的走廊,来到曹济仁的病房。
啪!
灯光被打开,熟睡的曹济仁被刺眼的灯光照醒了。
“老师,我研究出病方了!”
来不及说话,熟悉的声音响起。
一张病方被小徒弟一把送到面前。
曹济仁腾地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抢过病房认真查看。
“好!这个改得妙啊!”
他抬起头,称赞小徒弟却发现小徒弟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了?”
江晚晚听到这话,苦笑一声:“药方改出来了,但现在也没人敢试药啊。”
“这有何难,我来试!”曹济仁拍着胸脯,自告奋勇:“快,现在就去熬药,我马上喝。”
江晚晚看向师傅,有些犹豫:“曹老师,您的年纪太大了,我怕药效过猛,你承受不住。”
“怕什么,总要人要试试的,我这身子骨硬着呢!我对你有信心,再说这个药方我自己也看过,总不会出错的,熬药去!”
曹济仁不以为然,依旧坚持以身试药。
短短两句话,轻描淡写之间将自身安危抛之脑后。
熬好药,曹济仁在江晚晚的注视下一碗灌下。
黎明,橙红色暖阳跃升而起。
曹济仁醒来,精神百倍,药生效了。
江晚晚看着悠悠醒来,不再腹痛发热的老师,忍不住鼻头一酸,拉着老师的手喜极而泣。
“好孩子,你去把赵院长叫过来吧。这一次,又要辛苦你跟煎药房那边多熬些汤药了。”
曹济仁递上草纸给徒弟擦眼泪,笑着调侃一句。
江晚晚闻言,破涕为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