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笑呵呵的道:“老夫虽无万全之策,却曾数次率民众与黄巾贼人交战,是以对贼寇的秉性的略知一二!知己知彼,方可战而不殆!”他的目光平淡的扫过众人,然后道:“此番贼寇势大,我等不可力敌,只可智取!据老夫所知,青州黄巾军的统帅邓义,号称天星将军,据传是受死去的张角托梦授意,号令百万之众来取兖州...”
不等程昱说完,夏侯惇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哼,天星将军?这不过是此人的托词而已,张角既非仙人,又逝去多年,何来托梦一说?只怕是此人另有野心,是故借此名义召集贼军罢了!托梦云云,不足为信!”
其实程昱本名程立,因梦中于泰山捧日,更名为昱,所以他对梦境的见解与夏侯惇大相径庭,他摆了摆手道:“非也,非也!张角造反时所持的九节杖,在其兵败之后便已遗失,然如今却凭空出现在邓义的手中,如此更让人相信其有张角护佑,是以众贼虽然平日各自为战,互无往来,如今却纷纷聚拢在邓义的麾下,若以其平素的威望绝难至斯,可见此事并非子虚乌有!”
曹昂不想二人在这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上浪费时间,插嘴道:“先生为何忽然提及此处?这又与智取贼寇有何干系?”
程昱道:“此事便是智取贼寇的关键所在!自张角于八年前兵败病逝以来,黄巾贼非但没有绝迹,如今反而有燎原之势,可见众贼难以被武力平灭!但其却迷信鬼神之说,也正因为如此,邓义才成为了他们团结在一起的纽带,我们不妨便从此处着手,既然邓义自称是天星将军,那么如果我们能够让黄巾贼相信邓义绝非天命所归,他只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骗子而已,那么会怎样?”
张韦恍然道:“不错,先生所言甚是,如此一来,众贼必定分崩离析,重新回到各自为战的局面,届时我们便可逐一击破了!”
程昱摆了摆手道:“张公子前半句说的甚是,后半句却略有不妥!老夫之前已然说过,贼寇势大,我们不可力敌,只可智取。是以待众贼各自为战时,我等完全不用出兵,只需以小利诱之,众贼必定相争,而我等只需坐收渔利便了!”
曹昂拍手称赞道:“妙极,妙极!先生果然大才,有先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他心中所想不仅仅是如何击退眼前的黄巾军,更是想趁此机会与程昱多多亲近,拉拢些谋士武将,以便将来自己继承曹操的霸业时能多几分助力。
典韦对于什么计谋听得不甚明白,他也不太关心,对他而言,重点在于下一步怎么做,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他一直没吭声,直到曹昂做了总结,他这才忍不住问道:“先生说了这么多,却如同什么也没说,我们眼下该当如何啊?难道在这讨论讨论,贼人便散了不成?”
程昱笑道:“典韦将军说得甚是,这也是老夫召集诸位将军来此议事的目的所在,既然计略已定,那我们便议一议如何让黄巾贼人相信,邓义绝非天星下凡罢!”
此语一出众皆哑然,整个议事厅中,无论计略,还是阅历,都属程昱最佳,倘若连他都想不出好的办法,其他人又能有何主意了,一个个低头沉思,厅内一片寂静。
典韦最耐不住性子,没多大功夫,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叫道:“不想了,不想了,整日做这些没用的,我说老头,你连方法都未想好,便贸然修改我们计议已定的战术,如今好了,落得个无计可施!若我说来,再过一刻钟,大家要是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就干脆按照以前的计划执行便了,有计划总比整日空想实际得多!”
曹昂和张韦相视一笑,他们二人都知典韦虽然勇武非常,但是智计却颇有不足,相对于当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他更适合做冲锋陷阵的猛士,否则曹操也不会只把他安排做贴身的护卫了。
张韦只得再劝道:“典韦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已经知道原先的计划漏洞颇多,怎可复用?还是仔细考虑如何智退贼寇方是正道!”
典韦瞪着一双虎目,怒道:“哼,张韦,你怎么总和我作对?处处偏袒这个才见过一面的老头?若非我顾念张郡守的颜面,哼哼...”他后面的话没说,但是即便不说,张韦也知其心中所想:自然是要自己好看。
张韦暗叹一气,反问道:“敢问典韦将军,做事是目标重要,还是过程重要?”
夏侯惇和曹昂皆不知张韦为何有此一问,不禁投来询问的目光,只有程昱眼睛一亮,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张韦一番。
典韦见众人看向这边,挺着胸脯,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是过程重要,否则像如今大家这样,什么都不做,哪来的结果?又如何能达成目标了?”
张韦又问:“那我换一个问法,倘若典韦将军欲去邺城,是乘船好呢,还是乘车马好呢,抑或是兼而有之?”
典韦嗤之以鼻道:“这算是什么问题,只要能到邺城,怎样不都好?真是多此一问!”
张韦拍手道:“典韦将军说的极是,只要能到邺城,怎样乘坐都好,换言之只要达成了目标,那么过程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对也不对?”
典韦被张韦说的话绕得有些懵,他问道:“就算是,但这与我们眼下商议的对抗贼寇之事,又有何干?”
张韦笑道:“以此类推,我们商议的是如何击退黄巾贼,适才已经推论出我们必须让贼人认为邓义并非天星下凡,所以这个推论便成为了我们新的目标,不管这件事如何难以达成,我们都不能因为困难而退缩逃避!典韦将军所选的方法虽然简单易行,但却被证明无法达成守卫东郡的目的,所以那便是一个错误的过程,这下你可明白了?”
典韦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显然是被这么复杂的证明过程打败了,但是见张韦言之凿凿,似乎确实是这个道理。
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