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他只能怪自己倒霉了。”姜乐妍悠悠说道,“挨了侯爷的打,他没地方说理的,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姜家跟安庆侯府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不过这对她来说影响不大,即便父兄将来吃再多的亏,与她又有何干?她只需要管好自己跟银杉。
瞥见银杉嘴角的笑意,姜乐妍也微微勾起了唇,“看见大哥受伤就那么好笑吗?”
“那是自然,谁让他总是偏帮着二小姐?看见他挨打,我开心。”
反正周围没有闲杂人等,银杉说话自然不必太顾虑,“一想到他们两都没处说理,奴婢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这侯爷还真是个大好人,专治他们这些讨人厌的。”
姜乐妍:“……”
银杉前边的话她倒是认可,至于最后这一句……
只能说,这丫头是真的太开心了。
“书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有我新制的黑玉膏,对于治疗外伤挺有效,你去拿一下。记住,等会到了大哥面前,把你这嘴角给我绷紧了,可别当着他的面笑出来,毕竟咱们月银翻倍的事还得靠他去说,戏总要继续演下去的。”
“小姐放心吧,出了这个院子,我一定规规矩矩的。”
主仆二人来到姜启轩的住处时,姜启轩正靠坐在藤椅上喝药。
“听说大哥出门一趟,回来身上就负伤了,怎么这样不小心?大哥敷的是什么药?寻常金创药可能会有刺激感,大哥还是用这黑玉膏吧,止痛痒的效果极好。”
姜乐妍说着,朝姜启轩递出了膏药。
姜启轩伸手接过,“母亲留下的黑玉膏竟然还有?我以为府里早就没这东西了。”
“母亲做的已经用完了,这是我根据配方再做的。大哥该不会又想怪我有好东西不给二妹用吧?她受伤那会儿,田里的药材都没长好,没法采,这是我前天刚做好的。”
“别多心了,为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姜启轩得了膏药,自然不会说出惹恼姜乐妍的话。
“大哥这伤,究竟是怎么弄的?”
见姜乐妍一脸好奇的模样,姜启轩实在不愿提起自己的憋屈经历,便随口应道,“与人发生争执弄伤的,你不必追问了。”
“发生争执?那这人未免也太可恶了!这么长一条伤痕,从耳后到脖颈,再偏一点就得打到脸上了,万一让大哥这张俊脸破相那还得了?大哥万万不能放过此人!”
姜启轩原本就够郁闷的了,听着姜乐妍的话,只觉得更加心烦意乱。
的确,他差一点就破相了……回想起街道边的经历,真可谓憋屈到了极点。
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开口赶人,“为兄自己心里有数,好了,你若没其他事就先回去吧,为兄想歇一会儿。”
“那我就不打扰大哥歇息了,不过我还得嘱咐你一句,这伤痕不好遮,就算穿高领子的衣裳都会露出一截来,最近天气凉了,大哥最好少出门吹风,否则不利于伤势。”
姜乐妍说完,见姜启轩的脸色又变了变,她心下觉得好笑,却并未显露出来,只面不改色地站起了身,“银杉,咱们走吧。”
眼见着姜乐妍离开,姜启轩总算不用再隐忍情绪,沉着脸将手里的药碗狠狠摔在地上。
他不愿让旁人看出他的愤怒,那样会显得他既无力又狼狈。
可今日吃的亏当真叫他气极了。
屋外的下人听见摔碗的动静,连忙跑进来询问,“公子,怎么了?”
“药碗没拿稳,摔了,你收拾一下吧。”
姜启轩冷声吩咐完,又接了一句,“对了,去给我拿个干净的空药瓶过来。”
他听冬雨说过,阿柔背后的伤有深有浅,深的地方大概是挨打的时候打在了同一处,所以愈合较慢,阿柔到现在仍然会觉得疼。
阿妍刚给他的这瓶黑玉膏,他反正也用不完,索性分半瓶给阿柔。
阿妍说他最近不宜出门吹风,那么园子被毁一事,只能交给樾世子去查了。
连日的小雨一阵一阵下个没完,整个皇城笼罩在初冬的寒意下。
一连三四日后,暖阳高升,寒意总算是散了一些。
钱氏药铺的后院内,有淡淡药香萦绕。
“最近天气凉了,这暖身的姜茶包肯定好卖,记着,白色纸装的是纯姜茶,黄色纸装的是甜姜茶,前者略苦但暖胃效果更好,后者是专门给那些接受不了苦涩的小孩儿喝的。”
姜乐妍嘱咐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钱掌柜,钱掌柜连连点头,“是,小姐说的我都记下了。”
“要记着最重要的一点,别让外人知道这家铺子是我的,哪怕是与你关系很好的友人都不准透露。若你们这一家子嘴不够严,那我可就要把之前接济你们的银子都收回来。”
“小姐您放心吧,您的救济之恩我可不敢忘,我给您白干几年都成。”
“那倒不必,你只管帮我好好经营,工钱少不了。喝茶吧。”
姜乐妍说着,倒了一杯刚烧好的姜茶,拿到唇边吹了吹。
她挑的这家药铺是在街头的位置,铺子的老板钱掌柜在上月出城进货的路上,被强盗劫去了所有钱财,那是找钱庄借的银子,没了银子他不仅无法维持生意,还要面临钱庄的追债,无奈之下只能将铺子变卖。
附近有好几家铺子可选,她无法亲自经营,自然就要挑靠谱的掌柜,经多方打听,这钱掌柜性情最好,且面临最大的危机,正适合雇佣。
林柒与林玖那两个家伙在郊外躲着想必也闷坏了,回头要叫他们好好乔装一番,躲到这铺子后院来帮忙。
“小姐,外边来了一位好气派的客人,说是小姐的合伙人,要在这儿到处转转。”
前方忽然响起老板娘的声音,令姜乐妍抬起了头。
她几乎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来人是谁,连忙吩咐道:“快将人请进来。”
买下这家药铺的第一天,她便叫人去安庆侯府捎了消息,福源居那边毕竟人多眼杂,不能回回都在那儿见,她把这家药铺作为联络点,以后薛离洛有需要的东西便可以派人来这儿取。
她拿手的东西有那么多,将来他们之间的买卖未必就只有一个玉清酒,没准他还能看上别的,那她又有得赚了。
不一会儿,薛离洛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无痕如同往常一样紧跟在他身后。
他今日依旧穿绛色锦衣,一张白皙的玉面淡漠无波。他的步伐不紧不慢,行走之间衣带轻跃,这人即便只是走路,也让人觉得他优雅矜贵。
姜乐妍朝掌柜的摆了摆手,掌柜便立即回避了。
“侯爷请坐,近日天凉了,喝杯姜茶暖暖身吧。”
姜乐妍说话间,已经从桌子底下取了一只新碗,用热水烫洗过后,倒上了姜茶,朝薛离洛的方向推了过去。
薛离洛闻着姜茶的香气,端起来试着喝了一口,当即拧起眉头,“这姜茶里添了什么?怎么是苦的。”
“也就一点儿苦,侯爷若是喝不惯,还有另一种带些甜味的姜茶。”姜乐妍说着,便拆开了一个新的茶包。
薛离洛放下了茶碗,状若随意地开口:“前几日你二妹园子被毁,他们可有怀疑到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