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在楼上就听伙计说,有位出手阔绰的小公子为了这赠品玩偶,一口气花了数百两银子,您一个人就带来了这么多的利润,我总要下来见一见的,看在您花了这么多银子的份上,我送您一桌招牌菜如何?”
皇孙闻言,并未领情,只双手环胸说道:“你若是真想感谢我,不如把这玩偶开个价卖给我,我之前抽到的那些赠品可以都不要,通通还给你。”
“这可不行呢,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要回来的道理?”姜怀柔笑着摇了摇头,“说是赠品,那就真不能卖,否则以后一旦有好玩的东西摆出来,都让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孩子拿去了,那些寻常人家的孩子岂不是都没希望得到了?本店设立赠品的初衷,就是想让客人们拼手气,这才有意思啊。”
“真是麻烦。”皇孙撇了撇嘴,而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朝姜怀柔低声说道,“要不这样,你悄悄卖给我,我肯定不对外声张,若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是自己运气好抽到的,这不就结了?”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随从也跟着附和,“是啊姑娘,您就看在我家小公子在店里花了这么多银子的份上,通融一下又如何?”
“这……”姜怀柔面上浮现一抹犹豫,随即轻叹一声,“罢了,既然这位小公子这么喜欢,我通融一下也不是不行,总不能真让你为了这一个物件就买下几千杯的饮品,那不仅是浪费你的银子,也影响了其他客人的乐趣。这样吧,咱们换一种方式,咱们玩几局游戏,这些游戏是本店接下来要陆续开放的活动,小公子先体验一番,若是你赢的次数比我多,这玩偶就归你。”
皇孙闻言,不禁有些好奇,“什么游戏?”
“请小公子与我上二楼雅间。”
……
“殿下,小主子他在另一个雅间里正玩得兴起,说是让咱们再等一等他,您看……要不要把他强行拖走?”
上官凌骁听着随从的话,不禁有些疑惑,“他刚才不是还在楼下抽赠品吗?这会儿又跑去玩什么了?”
他今日来这仙味楼与人会面,孩子自然是不方便跟着他听,他便叫属下带着孩子在这铺子里打发时间,这会儿到了该离开的时候,那孩子却不舍得走,可见是又被什么新鲜东西勾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铺子是真的挺有意思,不光是经营的方式有意思,就连店里头的许多招牌菜也是他从前不曾吃过,甚至不曾听过的。
想他自小在宫中吃惯了山珍海味,却从来没见过桌上的这些鸡排、汉堡、奶茶,他寻思着,这些大概都是异域的美食。
“小主子玩的东西有些复杂,属下也说不上来,属下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就大概记住了那几样游戏的名字,什么飞行棋、斗兽棋、五子棋……真是闻所未闻,不得不说,这家店铺的老板是真有想法,属下许久都没见到小主子那么开心了。”
“难得出宫一趟,就让他多玩一会儿吧。”
上官凌骁说着便起了身,“我也去看看他玩的什么。”
在随从的带领下,上官凌骁走向了皇孙所在的那间屋子,还未到门口,便听见里头传出清脆的孩童笑声——
“哈哈,这把又是我赢了,你这两把的发挥可不太好啊。”
“小公子年纪轻轻,头脑却灵活聪明得很,我甘拜下风。”
“呐,咱们先前可是说好了,我要是赢得多,你那玩偶就得归我,飞行棋和斗兽棋我可都比你厉害。”
“嗯,愿赌服输,你胜的场次比我多,那玩偶是你的了,这天色也不早了,小公子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说实话,我还真有些舍不得走呢,你这儿的东西太好玩了。”
雅间内,皇孙望着桌子上的各色棋盘,又朝姜怀柔询问道:“你这些玩意儿能不能卖给我?我想带回去玩。”
“这可万万不行,小公子你莫非忘了,我在玩之前就和你说过,这是我们铺子接下来会陆续开放的活动,多数人还不知道这些游戏,我还指望这些东西给我招揽客人呢,你要是喜欢玩,以后常来不就行了?我可是欢迎得很。”
皇孙闻言,不禁有些发愁了,“我家里管得可严了,不能经常出来玩的。”
“这样啊……”姜怀柔想了想,而后将眼前的飞行棋收拾回盒子里,递给了皇孙,“咱们今天玩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有缘,我把这副飞行棋送给你,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只能在自个儿家里玩,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行么?”
皇孙闻言,眸光亮了亮,连忙接过了棋盘,“没问题!你放心吧,我肯定不告诉外人。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影响了你生意,等我下次有机会出来,我再来这儿找你玩。”
姜怀柔莞尔一笑,“好,那咱们下次见。”
皇孙抱着姜怀柔送的棋盘,满心欢喜地离开了雅间。
而他才一出房门,便看见自家父亲就站在门边上。
“玩够了?那就回去吧。”上官凌骁说着,转身迈开了步伐。
皇孙连忙紧跟了上去,“父亲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也就才来一会儿,见你与旁人相谈甚欢,不忍出声打扰。”
“父亲,您今日带我来的这地方真有意思,还有这铺子的老板,人也不错……”
父子二人说话间,已走出仙味楼,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等马车开始行驶了,上官凌骁才出声道:“她是姜启轩的妹妹。”
“姜启轩?”
“就是上回那个带你骑马,差点把你给摔着了的姜副尉。”
方才走近雅间时,雅间的门是半掩着的,他站在门外,以他的角度能够看清姜怀柔的脸。
他曾偶然救过姜怀柔一回,这女子的确是有点儿聪明劲在身上。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便朝着身旁的皇孙问道:“你今日与她说话,可有泄露自己的身份?”
“当然没有,您不是嘱咐过我吗?出了宫是不能随意暴露身份的,她似乎不知道我是谁,只知道我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她之所以来见我,是因为我一直抽不到那玩偶,店里的伙计大概是怕我会闹起来,这才叫她来安抚我的。”
上官凌骁闻言,淡淡道:“只要不是刻意接近你就好。”
“那肯定不是。”皇孙不假思索道,“她和我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没有半分恭敬,仿佛一点儿都不怕得罪我似的,我看上的玩偶,她也没打算送给我,是我自己凭本事和她玩游戏赢来的,她若知道我的身份,哪敢忤逆我,必定一开始就会毫不犹豫地送我了。”
皇孙顿了顿,道,“父亲,虽然她和姜副尉是一家人,但姜副尉是姜副尉,她是她,咱们讨厌姜副尉,也没必要迁怒到她身上吧?我瞅着她比姜副尉顺眼多了。”
“的确,姜启轩的过错与她无关,你若是下回还想来她的铺子里玩,就好好用功,只要你的学业有进步,为父下次出来还会考虑把你带上的。”
上官凌骁说着,瞅了一眼皇孙手上的盒子,“玩物丧志,这东西回去之后交由我保管,省得你总是想玩,若是你功课极好,我或许会考虑每个月让你玩一回。”
皇孙撇了撇嘴,“是。”
……
“怎么样樾哥哥,我还是挺有能耐的吧?”
姜怀柔与上官樾缓缓走在街道上,悠悠道,“比起直接把他想要的东西送给他,我后边想出来的法子,难道不是更加周到吗?如今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对我这儿也念念不忘,他下回出宫肯定还会来我这铺子里玩,时间一长,我还愁不能替大哥说好话吗?”
“阿柔果真比我想得周到。”上官樾朝姜怀柔夸赞道,“启轩若是知道你为了他的事如此尽心尽力,心中必定会感动。”
“都是自家兄妹,我哪里需要他对我感动,我只希望他能够过得好,自打我认祖归宗之后,他对我便一直照顾有加,如今我见他郁郁不得志,总想着能够为他做点什么。”
“阿柔你也别太担心,启轩只是被降职,又不是被革职,总还是有希……小心!”
上官樾一句话还未说完,余光便瞥见有一物从右侧袭来,直直冲着姜怀柔而去,他反应极快地把姜怀柔朝自己身后一拉,那东西便打了个空,扎进了路边的树干上。
上官樾定睛一看,那东西是一枚半圆形的飞镖。
天色渐黑了,的确是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例如——刺杀。
姜怀柔望着树干上的那枚飞镖,心中不由得揪紧了。
她第一反应便是——姜乐妍又派人来对她下手了。
她心中这么想着,也直接说了出来,“樾哥哥,方才好险,若不是你眼疾手快地拉了我一把,那飞镖必定已经打到我身上去了,你说这会不会是大姐暗中派人来……”
“先别胡思乱想了。”上官樾不假思索地打断了姜怀柔的话,“你别总觉得乐妍对你有敌意,这两回的事情你没有参与,她实在没理由迁怒到你头上的,子澈那件事情与你无关,在她那儿应该是已经翻篇了的。”
听上官樾言语间又开始维护姜乐妍,姜怀柔不禁面色微变,“樾哥哥,你可知大姐已经回到了卫家?她分明是打算要与我们姜家彻底划清界限了,虽然子澈那件事情我没有参与其中,可我从前与大姐的关系也并不和睦,你莫非忘了,在她看来,我一直都是抢了她意中人的情敌。”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必再提?如今我和乐妍各自有了婚配,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也就是了,她不会无缘无故来针对你,你也不必莫名其妙总是去怀疑她,除非咱们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便不能……”
二人说话间,上官樾的余光又瞥见前方袭来了两枚飞镖。
他目光一凛,本能地把姜怀柔护在了身后,他急退两步躲开了其中的一枚飞镖,又伸手接下了另外一枚,拿到眼前仔细观察。
很常见的暗器,刀片上泛着寒光,格外锋利。
上官樾的身后,三名护卫顿时警戒了起来,左顾右盼。
他们只知飞镖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可就这么一眼看过去,压根也看不见出手的人,对方躲在暗处,随时都有可能袭击他们,而他们此刻所站的地方是街道边上,此刻行人清冷,他们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东西,这于他们来说实在不利。
“世子,咱们不能一直站在这,也太方便暗处的人下手了,依属下之见,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
上官樾扫了一眼街道边上,此刻有许多店铺已经陆续打烊,唯有一家茶楼还未关门,倒是可以先过去躲避。
于是众人便都跑向了那家茶楼,而就在他们行走之间,上官樾又听见了耳畔有破空声传来,他转头一看,这次的飞镖竟比方才那两次的还要密集。
“快跑!”
上官樾抓着姜怀柔的手腕,在街道上疾跑,身后的两名随从也紧紧跟着,而就在三人即将跑到茶棚处时,上官樾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竟是一名随从被打到了脚,身子站立不稳摔在了地上。
上官樾不愿丢下他,便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剑,前方的破空之声又一次袭击过来,他索性也不跑了,站在原地用剑挑开了那些袭击而来的飞镖。
“我看见人影了,你们先去茶楼里躲避,我去将暗中那人揪出来。”
上官樾冷声说着,便提着手里的剑,冲向了前头的小巷子。
他寻思着,敌人大概是没有能力与他们正面硬刚,否则也不会选择暗中出手。
此刻街道清冷,若敌人的数量超过他们,大可在街上动手了。
暗处的人,应该不会超过三个。
想到这,他将手伸入怀中,拿出了此前李佑之送给他防身用的迷魂散,朝着前头的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