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可舅父说她不孝不义,这话未免就有些重了。”
姜乐妍的眉眼间泛起一丝无奈,“当初您与外公逼着她和离时,可曾站在她的立场替她考虑过?那时她与父亲已经是相伴了几年的夫妻了,你们要她如何轻易割舍这份情?母亲眼中的父亲,是对她极好的……”
不等姜乐妍把话说完,卫明舟已冷声打断,“笑话!姜垣那卑鄙龌龊的狗东西哪里是真对她好?他看中的哪里是你母亲?分明是卫家的门第!”
“当初求娶你母亲时装得人模狗样,口口声声说对你母亲情有独钟,父亲不嫌他品级低,接纳了他,并多番扶持,结果呢?这厮高升之后便暴露本性,他趋炎附势,毫无气节,为了点儿利益都能背刺卫家,你母亲执迷不悟地跟着这种人,将卫家的家训都抛之脑后,那我卫家自然也不必认她了。”
姜乐妍见卫明舟火冒三丈的模样,连忙安抚道:“舅父息怒,您与外公忽略了一点,父亲虽然在外品行不端,可在母亲面前却始终扮演着一个好夫君,起码在我长大之前,他没有露出破绽,母亲对父亲的信任程度,使得她无法相信父亲是个重利忘义之人。都说当局者迷,她无法像你们那样看得清事实。”
姜乐妍说到此处,轻叹一声,“她不是选择了父亲抛弃了卫家,而是卫家因着她选择父亲而放弃了她。”
卫明舟闻言,眼中浮现一丝诧异。
他惊讶于姜乐妍对姜垣的态度。
这小丫头刚才的那番话,像是知道她父亲是个小人似的。
如此看来,这小丫头倒是比她母亲脑子清楚一些。
可即便这样又如何?她在姜家当了那么多年的大小姐,在姜垣的耳濡目染之下,恐怕心思也不纯善。
他先前还听到了一些传闻,据说这丫头和姜垣的另一个女儿,似乎是在争抢着晋王家那位世子,这同父异母的两姐妹矛盾不断,且姜垣对那庶女的疼爱还更多一些。
这让卫明舟心中不禁有了一个猜测:姜乐妍这丫头该不会是被姜垣冷落久了,又斗不过那个庶女,这才想着重新认回卫家这门亲戚给她当靠山,让她多些底气去对付那庶女?
“舅父,您嘴角的伤还是擦一擦药吧,这黑玉膏很管用。”
听着前头传来姜乐妍的关切之语,卫明舟回过神来,“我可担不起姜大小姐这一声舅父,这黑玉膏珍贵,我与姜家素无交情,可没理由用它。”
“卫将军这几年真是越发不近人情了啊。”一旁的瑄国公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这一辈的事情,何苦迁怒到一个晚辈身上?”
他方才在一旁安静地看热闹,他身为一个外人,倒是觉得姜乐妍并无什么过错。
错只错在,她是自小在姜家长大的。
而卫明舟的回答果真也应了他的猜测,“不是迁怒,只是这姜大小姐自小由姜尚书与姜夫人教养,脾气或是品性难免会随了他们,如果她自小在我们卫家长大……”
卫明舟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随即又冷硬地接了一句,“罢了,哪有什么如果,姜大小姐别怪我说话难听,若是你不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恐怕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名义上的外甥女了。”
他话音刚落,雅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人正是这酒楼的伙计,“国公爷,您点的菜已做好了。”
瑄国公闻言,应了一句,“那就进来上菜吧。”
伙计们端着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鱼贯而入,卫明舟见此,朝瑄国公淡淡地说了一句,“国公爷慢慢享用吧,在下告辞。”
“卫将军请留步!”姜乐妍出了声,她不愿惹卫明舟不痛快,便暂时改了称呼,“今日这桌饭,本该是你和国公爷一起享用的,是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扰了你们的兴致,还请卫将军不要责怪国公爷,卫将军不必走,我走就是了。”
姜乐妍朝卫明舟说完,转头朝瑄国公福了福身,“今日之事,真是麻烦国公爷了。”
“姜小姐不必客气。”
“我先告辞了,国公爷与卫将军请慢用。”
姜乐妍说着,转身便走向了雅间外。
“等等。”卫明舟叫住了她,“把你的药带走吧,别落在这了。”
“那黑玉膏和聚元丹,前者专治外伤,后者专治内伤,原本是我要给卫将军的见面礼,卫将军若是不喜欢,自行处理就是。”
姜乐妍话音落下,便朝外迈开了步子,不再回头。
卫明舟望着桌上盒子里的几瓶药,眉头微蹙。
姜乐妍这丫头倒也是真会给他出难题。
他并不想要她的这份见面礼,但他也知道这黑玉膏是姜乐妍那母亲的独门外伤药,十分珍贵,需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才能制作好。
她走的时候叫他自行处理,他还能怎么处理?
瑄国公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轻挑了一下眉头说道:“这些药,卫将军不要是吧?那给我好了,刚才姜小姐给我吃的聚元丹果真有奇效,你打我那一拳,差点没让我当场吐出血来,吃下聚元丹之后,我这胸口的疼痛都减缓了许多。”
瑄国公说着,便走到桌前,将药瓶收回了盒子里。
卫明舟见此,自然没说什么。
瑄国公盖上了药盒,转头又问卫明舟,“卫将军,您真不要吗?我可真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