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四天,都无事发生,那天夜里的大战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要不是两人记忆力都远超常人,怕是就要慢慢淡忘了。
一周的最后一天,刘玄扬侧躺在客厅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有时也因一个搞笑的片段而笑出声来,在他左手边的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果盘,看到兴头上了,他便抓起几颗樱桃放进嘴里咀嚼,而他脚下那一片已被果核堆了整整一层。
似是感到口渴,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随即眉头微皱,有些不适应这苦涩的滋味,吐槽道:“你说这咖啡谁发明的呢?这么苦,还有这么多人喝?真是不理解,提神醒脑没感觉到,不过苦倒是真的。”
接着,他又拎起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嚼了嚼,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说道:“这樱桃也好酸,好涩,比我吃的没熟的橘子还酸,还是车厘子甜。”
他手向着果盘里一伸,回来时就见两颗紫黑圆润的车厘子躺在手心,一口一个,清甜的味道在口腔弥漫,瞬间就盖住了之前的酸苦,那软脆香甜的果肉咬上一口,心情就会好上许多,让人想要吃了一个再一个,停不下来。
孙末缘瞥了他一眼,见其一副悠闲的姿态,就知道刘玄扬可能早把纪管家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琢磨,始终想不通为何在他们两人入住别墅的第一天就来袭击的冰甲骷髅纪管家,会在之后的几天销声匿迹。
今天就是他们委托的最后一天了,那纪管家肯定已从关雍口中知道了他们委托的内容,知道他们会在这待七天,所以那纪管家要想出手的话,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也就是说,今晚若是他现身的话,攻势只会比第一天来得还要猛烈,甚至会穷尽一切可能不择手段地留下他们。
因为作为邪修,尤其还是骨修,在碰到他们这两个上好的人体材料,又损失了这么多骷髅兵的情况下,定会不计代价地捉住他们,挽回损失。
不要小看邪修的狠毒,也不要小看他们的复仇心,任何沦为邪修者,心理早已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扭曲,对世界抱有仇视,对所遇之人皆都怀有恶念,这,才是最真实的邪修。
虽然时隔五天,但孙末缘从来不曾疏忽过,他清楚知道只要再坚持一天,即使他们杀不死纪管家,也能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天大地大,或许双方再也不会碰面,这也就避免了很多危险。
有木槛的守护,再怎样也能坚持到明天,这是他内心的想法,但孙末缘并没有表露出来,以免同伴太过放松,不当一回事。
白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闲得无聊下起了棋,不是五子棋,也不是围棋,更不是军棋,而是象棋。
在孙末缘的印象中,象棋还是他以前观摩街边老大爷下棋时才学会的,一开始他啥也不懂,看棋如两眼一抹黑,只觉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但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他已熟知了基础规则,但却从未跟人对弈过,一直是在旁观,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些心得,只是不曾实践过,也就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如何,不曾跟人下过象棋,也就衡量不出自己的水准到底是一桶水,还是两桶水,亦或是半吊子水。
如今总算是有了机会,这让对象棋一直很感兴趣的孙末缘不免有些期待,自己棋力是刘玄扬对手吗?
然而一个下午的时间,他都在输个不停,事实证明理论与实践终究是有出入的,他再怎么熟知规则,再怎么费劲心思,最终还是难逃一输,可他并没有泄气。
直到快临近傍晚时,他才出其不意的以一车一卒形成封锁,以马断其后路,最后才以明将这一招险棋侥幸胜出,随后就罢手不下了。
本来刘玄扬赢了几十把对局,心情十分愉悦,没想到临了输了一把,这让他感觉就像是走在路边脚底踩到了一坨粪便一样难受,心情瞬间就不美丽了,非要拉着孙末缘再来上一把。
此刻刘玄扬的心里就如同百爪挠心一般,很不自在,他早已看出孙末缘是棋道新手,输给他丢脸是丢脸,但最不能让他接受的就是,偏偏最后一把明明大好形势,却被这人兵行险招,以孤注一掷的不要命打法给翻盘了。
他现在就感觉浑身上下有一把火烧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之说什么也要再来上一把,才能消除心火。
孙末缘虽说面上喜怒不形于色,但心中直乐,此前他见刘玄扬一副游刃有余,戏耍捉弄他的姿态,还有点窝火,但如今算是“报仇”了。
当急不可耐的同伴抓住他手臂,就要按着他坐下来再开一局棋时,却被孙末缘巧妙抽开,以纪管家一事为由给拒绝了。
“老孙啊,那老王八还没来呢,我想今晚也不会来了,我们趁早再开一局,说不定你又赢了呢?我赌十块法能石,输了也不用你给,怎样?”刘玄扬急中生智,知道孙末缘很需要资源,以此为饵,不怕他不上钩。
果然,那人一听有法能石拿,立马就咬钩了,不用他再多说什么,直接就在对面沙发上坐下来,看这架势,显然是要再战一局了。
刘玄扬嘿嘿一笑,脸上得逞的笑容再也藏不住了,心中盘算着怎么以最解气的方式还以颜色,就在他心中浮想联翩时,孙末缘已经先下手了。
刘玄扬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转而变得无比严肃,神情分外的认真,那专注的姿态简直比听自家圣师讲法时还要用心多了。
孙末缘偷偷瞧了眼如同临战状态的刘玄扬,不免有些心虚,毕竟上一把赢他完全是对方轻敌,加上运气问题,但他又转念一想,自己输了也没什么损失啊,赢了还能赚十块法能石,何乐而不为呢?
他知道刘玄扬并不缺这点法能石,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说实话他大概率会输,因为孙末缘能感觉出,这把的刘玄扬已经状态拉满,火力全开了,那眼里就差没冒火了。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在刘玄扬全神贯注下,孙末缘一方棋局很快就兵败如山倒,被杀得溃不成军,短短的十几手,就败势已定,这局面怕是象棋大师看到了也会直摇头。
若是没有奇迹发生,恐怕是难逃一败了。
孙末缘手里拈着棋子,悬停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他知棋规落子无悔,一旦落实就不能再更改,也不可再悔过了,所以才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观看棋局,寻找一剑封喉的契机。
可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把脑中所想的一切可能都算尽了,也未找到破局方法,不禁心中暗叹:“得,又要输回去了。”
刘玄扬见某人长时间还没有落子的意图,也不着急,这会儿反倒是不急着分出胜负了,他一只手托着下巴,并不催促,只是面含笑意地欣赏着同伴的表情,在他看来,那张平静的容颜下,现在绝对已经慌得不行了。
其实他猜得也不错,孙末缘确实有些汗流浃背了,见时间过长,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棋,在结局已定的败局上越走越近。
棋盘上一步接一步,不久已至收尾,刘玄扬手执红棋,步步紧逼,从零散棋子四五枚中取大将首级,孙末缘手握黑棋,一退再退,但见敌军包围四面楚歌,险象环生。
“怎么不下了?老孙?”刘玄扬搁下红棋,目光看向对面,嘴角因为憋笑都快抽搐了。
孙末缘看了,有些郁闷,但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
他不再下得如龟爬一般缓慢,既然已经注定输了,那就没必要再耽搁下去了。
当这最后一枚红棋落后,刘玄扬几乎是忍耐不住兴奋,他只要再挪一棋,对方黑将必然无路可逃,胜局就是板上钉钉了。
可就在他提棋将要落下,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时,门外忽地传来一道阴冷声音:“我纪福再来拜访,各位还不出来一见!”
“遭了!是纪管家!”
孙末缘猛然站起身,不经意间掀翻了棋盘,他迅速冲至门口,敞开大门,与门外的纪管家对峙。
刘玄扬却是一呆,随之反应过来后发出一道怒嚎:“啊啊啊!!!纪管家你这王八蛋!!老子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