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吴芯漾做了什么?
岩言听到声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杨宇松开门把手,看岩言的眼神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怪诞。
是疑惑,带着惊悚的疑惑。
他慢慢后退,离开自己的房间门口,指指走廊尽头的图书室。
岩言点点头,等杨宇走出去十几米之后,快步走到四号房间门前,进去扫视一圈,屋子里黑黢黢的,这女孩子风格的房间似乎比他的还乱,直奔她房间里的垃圾箱。
这垃圾箱里会有几个丸子呢。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垃圾箱盖。
垃圾箱里没有四喜丸子。
“……”岩言克制自己镇静。
一张用口红描的字条,把垃圾箱里的塑料袋撑到最大化。
岩言蹲下来,铺在垃圾桶上方。
-操之过急。
我靠——
砰!
门被外面的人关上了。
岩言大吃一惊,走到门口去拉扯门把手,却发觉被紧紧锁住。
好,好,好。
逼我坐以待毙是吗。怎么可能。
他定定神,攥紧了拳头,走到垃圾桶那将字条拿出来,放在鼻前细细闻了闻,揣进口袋里。
这个房间渐渐有了些光亮。岩言顺着光亮的方向看去,那灯竟是太阳。
吴芯漾的窗帘是收好的状态,窗户大开着,却没有风。岩言走到窗台前,把身子探出去,看三号和五号房间的窗户是什么情况。
没有窗户。
二楼,整一面墙只有两扇窗户,隔了很远。
岩言抬头看向三楼。
三楼的一个小阳台在这间从窗户的斜上方,高度大概两米的距离。他回吴芯漾的房间,扯过床单撕成条状,一点一点做成绳结。
岩言半悬空着身子踩在窗台上,将绳结一头系在自己身上,另一头旋转抛出,缠绕在三楼阳台的栏杆上。
呼。
他两手死死抠住床单,脚下用力,将身体向外摇晃,钟摆向前立即又向后,岩言被甩得不由得脱了手,背部被猛烈撞击,重重的摔进了什么地方。
触痛将岩言困在这里动弹不得,一阵激烈的敲击声响,岩言扬起嘴角。
太阳,不见了。
走廊里一个牵着狗的女人。
在图书室的门口。
岩言眯缝着眼睛,趴在栏杆上,看那女人好像不是黄莺。
那女人领着狗向岩言走了两步。
真奇怪,那狗是纸做的。
“小伙子?你醒了?”
岩言不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件黄色的运动服和赛场上的裁判很像。
“您好……我好像不认识您?”
这个房间和病房一样。
西楼没有这样的房间。
“我是姚玖仁,是一名交警。这里是二楼一号房间。”
三号房的交警。
岩言低下头,和王竹、孟哲不一样,这交警很有活力。
“现在是下午五点整,我想是时候叫你起床了。”姚玖仁说,“能和你谈谈吗?”
“可以。”
“我希望你实话实说。”
“……”岩言将眼睛翻上去看他,警惕性猛地翻倍,“我尽量。”
姚玖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线圈本子,翻了大半,找到一张写了一点字的纸:“2025年12月24日,一篇名为《论新时代桂城大学生导员养干儿子的重要性》的论文从你的邮箱发送至《桂城教育》,署名第一作者是你的导员。你知道吗?”
否认没有用。
我记得这个地方没有信号。
“长官,您在西楼和我聊现实发生的事情,一时半会也没法给我送进去对吧。”
“我没打算给你送进去。”姚玖仁灵活地跳跃到小柜子上坐下,“这篇论文被《桂城教育》拦截的很快,你的导师没有起诉你。我也只能对你进行点思想教育。”
“……没必要。”
“拦截下来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吧。”
“我不是小孩子。”
可连你们都不能相信,那我还能相信点什么。
姚玖仁小声说:“这篇文章,下次换个地方投。”
哎?
“好。”岩言说。
“还有一件事。你、杨宇、吴芯漾是一同来这里和穆菲签约漫改的,关系不错。”姚玖仁按响手中的圆珠笔,“你为什么要杀掉吴芯漾呢?”
我?
岩言的胸膛带动肩膀抽搐,瞪大了双眼:“我,我,我没有……吴芯漾死了?”
谁告诉他了。
哪部分出错了。
-操之过急。
真的有目击者吗……?
“她今早上死在杨宇的房间里。然后你又从4号房间的窗户用床单荡到了图书室的窗户,给自己砸了个皮肉伤。”姚玖仁说,“你在她房间做什么?”
-咪咪!是你害死了咪咪!
-你还我咪咪!
“……”岩言双眼颤动。
“一定程度上,将死之人和死人的房间才会招凶手稀罕。”姚玖仁笑道。
他不是目击者。
“罢了,至少到你12月29日6点半前完整地离开西楼之前,这还只能算是游戏。”姚玖仁从桌子上下来,“你去找你的小伙伴吧,他在门口等你。”
“我没有伙伴。”岩言道。
“……”姚玖仁一愣,“是么。”霎时眼上映出满脸的杀气,“那你下次行动最好再干净一点,别被人按到长桌的餐盘上了。”
岩言问:“哥在这里多久了?”
“……”
“战绩有多少?找到全员出去的方法了么?”
“……”姚玖仁深深吸一口气。
“警察,不能总是对着老百姓口嗨。不管是在西楼还是在现实,如果连你们都靠不住,让我们这些无辜卷入这场争斗的人怎么办?”岩言活动活动肩膀,摸一把有了些痛意的背部,“现实实现不了的公平,我希望你能在你我都出了西门之后,给我个交代。”
岩言刚出一号房间的门,便两手搂住杨宇的脖子将他拖到自己房间去了。
“哎哎哎疼!”
“怎么回事?谁看见了?”
“我不知道。”杨宇摇头,“第一扇门的条件是杀人?”
岩言看他一眼。“不太准确。”
“利用刘三喜说的规则杀人。杀几个?”
“两个。”岩言说,“你吃他的四喜丸子了吗?”
“谁大早晨的有心情吃这玩意?”
“他把规则藏在四喜丸子里唯一没印喜字的那个。如果参加游戏就把剩下的三个丸子倒进垃圾桶。”岩言说,“我今早上出去看到吴芯漾在你的房间门口东张西望。”
“……”
杨宇的脸煞白,反应了一会才说话:“确实,好机会。”
岩言插上门,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
“心软的神啊,你心软了。”
“我没有,但是我确实没想到你手这么快。”杨宇拉过他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如果她不在你房间门口,我也打算去找她。”岩言说,“为了能出去,她必须死在这。”
她必须死在这,是吗?
“三号房间住的是姚玖仁,那个引诱王竹和孟哲过来的警察……”岩言说完这话不由全身颤抖,“你,你回去把你的丸子放垃圾桶里吧?吴芯漾的死应该算不到你头上了……”
我们一定能出这个四号房间的门,对吧?
“找到那个把你锁在4号房间的人,杀掉。”杨宇说。
哎?
岩言拒绝:“没必要。我们现在只要保护好自己,我觉得这个任务其实比我想得好做——”
“不,我一定要杀掉那个锁门的人。”杨宇站起来走到门口,“你等我。”
今日的晚宴和昨日如出一辙。
岩言观察了每一个在桌上吃饭的女孩子,感觉大家都有略带脂粉。
味道是从女孩子那一桌传过来的,和黄莺身上的不一样。
黄莺坐在小圆桌上细心地给儿子夹菜吃,小瞌睡吃了几口,打了一个哈欠,找妈妈念叨想要睡觉觉了,黄莺便把儿子的凳子拉到自己身边。
“姐姐,小瞌睡多大了?”杨宇问道。
“六岁了。”黄莺笑着说,伸手轻抚儿子的背,柔声哄他睡觉。
岩言摸摸小瞌睡的脸,感觉到呼吸逐渐均匀,小声问道:“冒昧地问姐姐一句,姐姐是带着小瞌睡来到西楼的?”
“不怕你们笑话,我是挺着大肚子来的。”黄莺说,“我以前就是小酒吧的一个歌女。被别人搞大了肚子,又被别的女人一封书信就哄到这里,带着孩子一住就是六年。”
这么说来,我也是被别人哄来的。
第三道门的诱惑力太大了。
“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和您住一个房间吗?”岩言问道。
“西楼不允许的,阿紫人很好,她帮我带的孩子。这个孩子不是我带就是她带。”
“那禁言的时候……”
“我托阿紫给用了安眠药。”
“……”
可怜。
“我儿子很懂事,我其实打算带着他在这里长久地活下去。”黄莺说,“只要不违反规矩,不对任何人产生威胁,我和儿子在西楼就能过一辈子。有饭,也不用交房租,每天的房间也是崭新的,对我们这些没钱的人很友好。”
这倒是。
“给你写信的人出去了吗?”
黄莺向女孩子那桌扬扬下巴。
“绿色旗袍的那个,叫素杏。”黄莺说,“我意识到被骗了之后就再也没和她说过话,听说她每一场游戏都在努力逃出去。”
杨宇问:“她有钱吗?”
“没有。”
“那她出去是要做什么?”
黄莺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夫妻肺片:“外面有她的情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