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包间内。
带队警长，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黑。
咬咬牙，只好先将语气软了下来，“杨成虎，你的条件是什么？！”
虎哥却缓缓摇头，没有再理会他。
目光移到了距离最近的周阳身上。
“嘿，小崽子。”
“啊？”被突然叫了一声，周阳下意识应道。
“你知道吗，自从今晚上以来，我其实我对你这个人…挺感兴趣的。”虎哥和蔼可亲地说。
“你跟程少龙差不多大，但你们两个比起来的话，他却比你废物多了。”
不屑地瞥了眼，那还躺在玻璃碎渣和酒液中，满脸鲜血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敢动的程少龙。
虎哥继续温和地耐心说道：
“你比起我见过的很多同龄人都要冷静，起码会动点脑子，也会为了你那些朋友争取时间，不会吓得跑出去，哎呀…多久没见过这么个特别的孩子了。”
“我承认，如果我没有枪，今天可能就被你和你的朋友给抓住了，然后这些警察赶来，他们一点力气也不用，直接抓我归案，这可够精妙的啊……”
“如果我用来搭线的人不是程少龙，而是你，我的生意效率怕不是会高很多，可惜了…可惜了啊…哈哈哈哈。”
周阳也没有之前那么惧怕了，壮着胆子，冷冷对他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警员们更是一声没吭。
警长，也在着急地等着谈判专家赶过来。
见杨成虎情绪，好像稳定了那么不少，也没有敢出言打断。
虎哥顿了顿，欣赏艺术品般地打量着周阳，继续温声微笑道：
“可能你还不清楚，我出来混，一把刀追着一群人的时候，你可能都还在家里玩泥巴，不过这个世道…真的变了啊……”
“混了这么多年，非法生意也做了这么多，在今天，却绊倒在了你这么个小崽子身上，真是丢人啊…哈哈哈……”
“其实吧，我觉得地府里就我这么一个人，没个熟人的话，好像也太无聊了点，你说是吧？”
看着他的眼睛，周阳忽然间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那双眼睛里，好像再也看不到，任何波动的实质性情绪。
虎哥，他完全没有惧怕之意。
脸上挂着的，只剩下空洞洞的微笑。
别说旁边用手枪的警员。
哪怕是用火箭炮对着他，他或许都不会再起任何情绪。
也许。
这就是…视死如归吧？！
等等，难不成他要…？！
想到这里，周阳面色再变。
死亡危机的感应，再次涌上心头。
这比虎哥刚掏枪出来那一次，都要强烈！！
“周阳，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小崽子啊。”
“我到了下面也会记住你的名字的，放心吧。”
语落，虎哥脸上挂着最后的微笑，再也没有出声。
所有人，终于意识到这一刻不对劲了。
周阳脑袋嗡的一声。
脑神经，潜意识避险信号前所未有地强烈传出——
身子，甚至跟不上主意识的思考，仿佛不再被自己支配…
似乎企图做规避动作。
“周阳！”
“周阳！”
“快躲……”
胡胖子、斌子更是急得眼眶欲裂，面色大变，声音将要吼出……
这一刹那，同时发生了很多。
时间仿佛也变慢了。
在场所有警察，拼着极限反应速度，尽力扣动扳机…
终究，是虎哥快了一步。
砰！！！
随着枪声一响。
一朵血花，从周阳的胸膛上炸开……
与此同时，警员们也扣动了扳机。
下一刻，面色温和可亲的虎哥，身上不同处、脑门，也都相续炸开了血花。
一发发子弹击中在了他身上。
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中枪……
最先倒在地上的，是周阳。
一瞬间，他只感觉脑海里清净了很多。
没有惧怕，没有怒意，没有什么情绪…
目光淡淡注视着包间的天花板，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了点。
耳边的枪声、杂乱的交流声、命令声，仿佛都是淡雾薄云…
胸口，只感觉刚刚仿佛被人重重砸了一拳。
好像没有什么疼痛，只有麻木，说不清的麻木和一点点灼烧感。
也就四肢在一瞬间，都开始迅速失去了力气。
中枪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吗……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周阳迷茫地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中。
“哥……”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仅是十秒，也许仅是一分钟。
”哥……！！“
耳边，却有一个声音特别的清晰。
”哥！！！“
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女孩儿近在咫尺，好像很失态，不断喊着什么。
啊…是星遥来了。
这么危险的地方，她过来干嘛…？
刚想说她两句，可周阳只觉得，声音只能在嗓子里打转……
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开始滴落在了脸上。
好像是…星遥的眼泪吗？
自己这时第几次把她弄哭了啊。
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啊…
又感到身子一轻，周围的景色不断在变换。
那熟悉的温暖感，熟悉的淡淡体香。
自己这是又被星遥抱在怀里了吗。
现在，好像是穿梭在走廊的路上吧……
胸口的麻木感，还是特别强烈。
比之前更多了的，是火辣辣的灼烧感，仿佛有一把火在伤口处燃烧。
“咳……！！”
周阳咳出了声音。
鲜血随着咳嗽，一阵溢出。
自己好像能说话了，能发声了。
视线，也变得更清晰了很多。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身子好像又有活力了。
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现在已经被星遥横抱在怀里，周围景色飞快闪过，好像是赶往楼下的路途中。
她那精美的小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冰冷，两眼紧盯着前方。
比以往不同的是，她的眼泪，不断地在滑落。
“你怎么…来了？”
微笑，勉强抬起手，轻轻抚摸在星遥那软滑滑的脸蛋上。
她这才低下头，紧紧注视着自己，泪水却滑落得更多了。
“哥…你个笨蛋…笨蛋……！”
“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个大笨蛋…还要来啊…！！”
听着她冷冰冰却又心疼的训斥，周阳没说话。
仅是试图用手将抹去她滑落的泪水。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好像是被送上了警车，也有一小段时间。
身边貌似又多了个女孩子。
她也是低着头，一头黑色长发垂下，有点看不清她的面孔。
或许…是班长吧……
这个严厉又较真的女孩儿，怎么也来了呢。
可只觉得，视线再度变得模糊起来。
轻轻抚在星遥脸蛋上的手，也开始无力垂落……
胸口的火辣感、灼痛感，愈发强烈，仿佛要散开到整个身体。
好像有点困啊……
她却注意到了什么，瞪大了淡蓝色双眼。
目光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慌张、甚至是恐惧。
”哥…你别睡…！“
”清醒点啊…哥…！你不能睡……！不能睡……！！“
”大笨蛋！！坚持一下啊……！！“
耳边，她那带有哭腔的嘶喝声，渐渐减弱。
眼前，也是变得越来越暗了。
仿佛真的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周阳只感觉眼眶一热，忽然间更是模糊了许多。
嗯…是不甘和悔恨的泪水吗…
真的后悔了吧。
自己这么走了以后，少了一个人陪伴星遥，陪伴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啊……
还有亲生父母…
你们…到底在哪里啊…
最后一个念头消逝。
视线已是一片漆黑，耳边更是没有任何声音。
意识，似乎磨灭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