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的事情,冉方并没有打算瞒着嬴政,而且他也相信瞒不过嬴政的耳目。
将韩信出发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又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让人偷偷将韩信送离了咸阳城,没有惊动任何人。
把这一切都安排好后,他才放心了。
翌日一早,他便穿着一身官服,踏着清晨的薄雾来到皇宫。
他来时,嬴政正在锻炼,他便只好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等了两炷香的时间后,嬴政才堪堪锻炼完毕。
见状,冉方立刻接过魏良手中的擦脸布,亲自给嬴政递了上去。
看到冉方,嬴政似乎没有太多的意外,抬眼看了他一眼后,便很自然地接过他的擦脸布。
随后,他又将擦脸布递回了冉方的手中,随意地问道:“这一大早,倒是很难见到你啊。”
说话间,魏良上前走了几步,将冉方手中的布子接过来,随后又恭敬地退后了几步。
嬴政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开口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越是轻描淡写的语气,隐藏下的怒意便更甚。
所以,从嬴政的这几句话,冉方就听出来嬴政已经知道了韩信的事情,而且对他偷偷将人送出去的事情不太开心。
虽然可能不知道究竟韩信要去做什么,可瞒着嬴政做事,那就是背叛!
现在,怕就是在等着自己亲自说出来,若说是不满意的话,怕今日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自古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冉方深信不疑,所以才会一大早就找过来。
“昨夜臣偷偷放了一个侍卫离开,臣特意来找陛下恕罪的。”
说着,他便跪了下来。
不论他做事的初衷如何,偷偷放人之事一定是触到了嬴政的逆鳞,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先认错。
果然,听到她主动将事情说出来,嬴政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哦?”
“这是为何?”
这个假装虽然不像,但也算是给冉方一个解释的机会了。
冉方就那么跪在地上,朝着嬴政将他对盐商的怀疑,以及偷偷将韩信请入咸阳城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最后,他才将偷偷让韩信离开的原因说出来。
“臣此行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猜不透韩信是否离开了咸阳城。”
“他们只知有韩信此人,却猜不透韩信究竟是要作何用的。”
“等到韩信被发现时,定会着急地想应对之法,只要韩信能够调查到他们如何欺上瞒下,那陛下就有证据治他们的罪!”
“盐铁专卖之事,不是一朝一夕可做成的,现在既然有问题,那就先解决当下的问题。”
“臣也担心会有官商相护,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陛下责罚。”
现在冉方的一举一动,城中有不少人都时时刻刻关注着,但他不怕那些,因为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大秦着想。
只要嬴政能够相信他,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当作无所谓。
听了冉方的解释,嬴政如何不理解冉方的良苦用心呢?
这几日他也调查过,知道冉方的话中没有丝毫的隐瞒,便也放心下来了。
“起来吧。”
“喏。”
说完,冉方才站起来,微微整理一下随身的衣服,便跟在了嬴政后面。
而魏良带着一行侍从,早就已经站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不小心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
嬴政继续开口道:“此事既交由你负责,那寡人便放心了。”
“你调查盐商之事,寡人猜想,定然是因为寡人将张良主宰的事情吧?”
还不等冉方回答,他便直接说道:“既然你已经开始调查了,那寡人便也不瞒着你了。”
“盐商之事寡人早就注意到了,也有派人去调查却一无所获。”
“寡人便想,其中定然还有什么事情是寡人不知道的,可若是大张旗鼓地调查啊,他们定会有所防备。”
“本来是想让张良去追查的,倒是没想到你直接另外寻人。”
“如此,那寡人便放心了。”
现在,冉方也不得不佩服嬴政的敏锐度了。
终究是一国之君,有些事情他还是无法触及的。
但同时,他心中也有了其他的想法。
那关于让冯去疾教授胡亥的事情,怕也是没有这么简单了。
“是臣愚钝了,一直等到陛下明示之后才能想到这些事情。”
“臣佩服。”
嬴政随意地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冉方的夸赞。
他继续往前走,问道:“这几日扶苏可有去找你?”
“未曾。”
“这孩子……”
这是嬴政难得露出了为人父的一面,倒是让冉方有些意外。
据他所知,这几日扶苏和嬴政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啊,可为何嬴政会有如此一问呢?
“陛下,可是让臣去找扶苏公子?”
闻言,嬴政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道:“不必。”
这让冉方也不好接话了,只能跟在嬴政身后,漫无目的地走着。
就在冉方以为嬴政不会说话时,他却听到嬴政的一句感叹。
“冉方……长生之事……果真不可吗?”
长生的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想不到嬴政今日又提起了。
而且听嬴政话中的语气,对此事还是颇为遗憾的,但是为了嬴政的安全着想,他还是肯定地回道:“启禀陛下,此事无人能够做到。”
“如今陛下每日锻炼,身体已经康健不少,只要陛下坚持下去,定能够长寿。”
“最重要的是,陛下不要忧思过重,否则再好的良药亦是不行。”
“陛下为了大秦,切莫伤害自己的身体。”
最后一句话,冉方说得情真意切。
嬴政也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劝诫算是放在了心上。
“自从和你在咸阳狱之后,那扶苏的性子倒是沉稳了许多。”
“可对儒门之事上,总是……”
“唉——”
一句长长的叹息,就道明了嬴政身为一名父亲,对不听话儿子的无奈。
若是个普通人,冉方倒是不介意提供一个暴力的解决办法。
可如今他们的身份不一样,他也只能是恭敬地回道:“喏。”
“为陛下解忧是臣的荣幸,不过此事臣也只能浅浅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