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闲等人进入荻花坊不久,一个清秀的小厮跟着一位白袍公子,来到了荻花坊的门口,小厮瞟着来来往往的男女,面色怪异的说道。“公主…不对,公子,这地方好像有些…有些不对劲吧?若是让京中发现您跑来这里的话…”
那白衣公子瞟着周围一片莺莺燕燕和笑容银荡的男人,脸色微微不满,却没有退下的意思,而是道:“听说荻花坊来了个很厉害的乐师,我只是看看热闹罢了,又不真做什么,再说我们现在是男人,只要不透露身份谁能认出我们?”
“哦…”小厮有些扭捏的整理了下头上的方巾,跟随着白衣公子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迎客的红姑,看着走过去的二人,却没有上前迎接,她纵横风月场合半辈子,那能分辨不出男女,只是这两人穿着不俗,神色间透着一股贵气,她不好阻拦,便只好当作没看见了。
白衣公子谨慎的避过喝的醉醺醺的瓢客,还拿着一把折扇遮住小脸,刚入画舫中抬眼一看,便发现赵闲坐在其中,身边两个妖冶女子正在将切好的水果亲热的塞进他嘴里。
白衣公子见到赵闲先是一喜,紧接着反应过来,神情微微一变,冷哼道:“这无耻登徒子,无德败类,竟然做这祸害女子的勾当,真是有违读书人的风骨,亏我还把玉佩给他。”
那小厮没见过赵闲,不禁好奇的瞟了瞟:“那便是您说的赵闲公子,长得挺俊俏的嘛。”
“闭嘴!”绝色公子轻轻哼了一声,掉头走向另一个方向,恨恨的道:“巧儿,我们去二楼,免得他污了我等的眼睛。”
巧儿犹豫了一下,皱眉的道:“公子,二楼也全是臭男人,要不我们回去吧?”
白衣公子哼了一声道:“其他臭男人对我来说犹如草芥,入不了我的眼,我只是不愿看到那登徒子罢了。”
巧儿奇怪的看了白衣公子一眼,暗道:难道这登徒子就入你的眼了?不过心里话她可不敢说出来,只能随着白衣公子向二楼走去。
白衣公子刚转身走了几步,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肩膀,她猛的一惊脸色骤变,愤怒不已的回过头便是一巴掌抽了过去。哪想到却被人捉住了手,仔细一看,才发现来的竟然是赵闲,她的表情立刻僵了下来。
这家伙,怎么动手打人。赵闲皱了皱眉头,开口笑道:“叶兄这么巧,你也来瓢啊?”
这招呼打的,来记院不瓢还能来卖不成?
叶牧面色一阵涨红,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点点头道:“是,是啊,你能不能放开我。”
被高出一个头的赵闲拉着手,叶牧脸色红的吓人,偏偏还要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哦,不好意思。”赵闲忙松开手,转而勾住叶牧的脖子,坏笑道:“没看出来啊你,本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没想到也会来这种地方,看着你我如此有缘的份上,若是看上那位姑娘跟我说一声便是,所有花销我请客。”
巧儿在后面急的乱跳,恨不得上去推开赵闲,公主殿下千金之躯,跟着她出来却被臭男人这样搂着,让人知道还不得诛了她九族。
“你,你无耻。”叶牧身材比赵闲小上两号,被勾住脖子直接就靠在了赵闲怀里,羞急的她差点晕过去,奋力推着开赵闲,掩着胸口恨不得用眼睛瞪死他。
这混蛋不识好歹,竟然敢骂我无耻!赵闲正想发火,突然又反应过来,看着叶牧脸色白里透红,羞愤又尴尬的模样,恍然大悟一拍手道:“我知道了,叶兄,你还是一只童子鸡?对不对?哈哈,难怪如此紧张,不要紧,哥哥我给你挑选两个货色,保准你满意。”
赵闲大笑不已,前几天祸害了安夫人,他的处男之身也就终结了,现在说起话来底气超足,逗弄叶牧这种‘小处男’只觉的非常爽。
“赵闲公子,你好坏啊。”一位稍嫌丰满的小妞满含春意的看了叶牧一眼,显然是早就注意到了这位文文弱弱长相俊男的小郎君了,若不是叶牧一身贵气,她早就贴上去了。
“你,你下流,我跟你拼了。”叶牧那听过这么露骨的银秽语句,脸上时红时白,娇躯气的发颤,抬起小拳头就想打赵闲。
赵闲只道是叶牧脸皮薄,被戳穿‘小处男’的身份恼羞成怒,便抬手抓住他的胳膊道:“好好好,叶兄,我不逗你了。”
“哼!”叶牧又不会武艺,那能是赵闲的对手,努力几番没有丝毫存进,便抽回胳膊拉着巧儿,脸色涨红气冲冲的上了楼。
赵闲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叶牧脾气这么大,暗道:“敢来记院还装什么正人君子?瞧不起你。”
赵闲也懒得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竖了个潇洒的中指,便转身继续和胡一刀喝起酒来。
刘铁锤意外的瞟了赵闲几眼,见他和一个油头粉面的俊俏小生勾肩搭背,不禁坏笑道:“赵闲兄,没看出来啊,你还好龙阳,啧啧啧……”
“呸!”赵闲忙拍了拍袖子,把叶牧染给他的脂粉味都拍掉,没好气的道:“少胡说八道,你才好龙阳。”
胡一刀端着酒杯,一脸疑惑的道:“什么是龙阳,好玩吗?”
“好玩好玩。”刘铁锤扫了清瘦的胡一刀几眼,放荡的笑了起来。
稍许,赵闲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向那边看了一眼,却见远处六张桌子分成了两拨,都是些二十来岁的公子哥,他们各自围坐着一名年轻人,两桌人马,谁也不理谁,各自侃侃而谈。
那为首的两名公子,左边的一名二十多岁,面皮白净,仪表堂堂,只是眼神闪烁不定,不是岳季恒又是谁。
右边那个,年岁轻点,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玉面朱唇,相貌不俗。
两个公子明显的在斗气,不时互瞥一眼,彼此都有些不屑。
看这气势,恐怕都是些富贵的官家子弟,赵闲意外的笑了笑,举起酒杯示意了下,便没有再理会岳季恒。
“怎么了,哥哥,你莫不是不认识那岳公子与陈公子?”喂赵闲吃水果的姐儿,趴在他耳边道。
被这小妞撩拨了几下,赵闲还真有点吃不消,欲火渐有点燃之势,他随意回应道:“不认识,只是好奇罢了?”
那姐儿媚笑着道:“这两位公子啊,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右边的那位陈公子,是都指挥使陈庆陈大人的公子,叫做陈敏之。左边那位就更了不得了,那是征被大都督岳平阳岳大人的公子。”
赵闲对这里的地方官制有一些了解,金陵都指挥则是掌管金陵战线左右的军事,直属于兵部调遣,也就是所谓的军权归中央。
征北大都督岳平阳,显然是都指挥使陈庆的顶头上司,不过这陈敏之公子,因为他爹是岳季恒的上司,所以不怎么害怕岳季恒,两位公子都属于金陵最有实力的人,手下都聚集着一帮官宦子弟,又经常碰在一起,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夺花魁这种好事,自然更是不能相让了。
赵闲略一思量,便已明白的七七八八,与这两人一比,他的黑虎营小都统,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眼,不值一提了。
赵闲和胡一刀等人喝着酒,慢慢的已是华灯初上时分,荻花坊里人来人往,各种欢笑声络绎不绝,端的是热闹非常。
刘铁锤和赵闲坐在一桌,看着周围啧啧有声的道:“那碧柔姑娘架子真大,等了这么多人,却迟迟不肯出现。”
“大爷,你与我在一起,怎么还要关心碧柔妹妹。嗯,人家不管,今天晚上人家跟定你了。”一个姐儿缠着他道。
刘铁锤哈哈大笑道:“小搔蹄子,俺只是想听碧柔姑娘唱唱曲,你吃这些飞醋干什么?”
那女子娇笑几声,不依的打了他几下。
同样坐在桌边的胡一刀,显然有些拘谨,一直喝着酒而旁边的女人都不敢碰一下,虽然他挺想碰的,那故作成熟的表情看到赵闲一阵摇头。
那叫做碧柔的花魁尚未现身,陈敏之和岳季恒两派人却早已大声吆喝起来,杯来盏往,将这荻花坊的气氛渲染的更加热烈了。
两位公子似是自持身份,虽然彼此看不顺眼,却都压制着,他们都是读书之人,今天又是来瞻仰这花魁,自然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掉了身价,但嘴上还是要占点风头的。
那位叫陈敏之的公子,看着岳季恒摇头轻笑道:“岳兄,听说你上次与人打赌,输了便脱光衣服去玄武湖跑上一圈,小弟可等了好几天,你却迟迟不肯动身,莫不是不敢去,想食言?”
岳季恒正眼巴巴瞅着赵闲,幻想着待会儿赵闲吃瘪败在他手底下的模样,听到陈敏之的话,他眉头微微一皱,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冷声道:“不劳陈兄关心,本公子的事情自己会解决,赵闲那厮本不是我的对手,只是使诈在侥幸赢了我一分,今天他也来了这里,我就当着各位的面赢他一次给你们看看。”
“哟哟哟!”陈敏之对岳季恒这话颇为不屑,轻轻一笑道:“那小弟我,就等着看你的好戏了,这次若再输,不去玄武湖跑上一圈,小弟我可是会看不起你的。”
岳季恒冷笑一声,还未说话,便听“咚--”的一声清响,清脆悦耳,如同仙音拂过耳际,楼里嘈杂的吵闹声便都停了下来。
“碧柔姑娘!”
众瓢客爆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那边正在偷偷摸摸占便宜的胡一刀和刘铁男,如被施了定身法般呆呆的坐在那里不动,喃喃的说道:“是碧柔姑娘,她要出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