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秀桑被贺福打进了急救室,生死不明!
狄冰巧懊恼地差点把自己的树干拆下来吃进去,可惜在卸胳膊腿儿之前她还得换上白大褂,强制催眠了医院里的人,让她跟进了手术室,随时准备若是发现舒秀桑身体异象的时候接手这场手术。
而另一头,贺福本身有伤,大动干戈之后也再一次被送上了手术台,借着这个理由,再加上昨夜贺萍芝的横死,还活着的贺家人都被集中到了医院里,然后乘小呆和鄂静白趁机把贺寿带到了林映空面前。
林映空摆摆手示意他们去忙别的,留下单独面对他的贺寿惴惴不安地坐在他面前,头都不敢抬起来。
“贺家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还请节哀。”林映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言及一半,剩余俱是叹惋。
他的声音极有感染力,贺寿听罢肩膀一抖,无论贺家再怎么混乱都好,终究是血脉至亲,现在还死于非命,怎么可能毫无感伤,他嗫嚅半晌,才道:“谢谢……方便问一下么,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贺寿的声音里带着试探之意,林映空不动声色地道:“有点眉目了,所以想找你谈谈,听说,你认识一个叫做戴衬虚的人?”
“……!”贺寿豁然抬头,面露震惊,但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的表情暴露得太快,急忙磕磕巴巴道:“没、没有,谁说的?我、我不知道。”
林映空深深看他一眼,“是吗?不过我们正好在市中心找到了戴衬虚,他亲口承认他认识你,而且和你关系匪浅。”
贺寿惊得瞪大了眼睛,随即更慌了,“这样么……我好像记起来了,是、是有这么个人,不过我们不熟……”
“你在怕什么?”林映空问,“你怕我们去抓他?”
贺寿紧张得攥紧了十指,语气虚弱地试图挽回什么:“他和贺家的事情没什么关系……”
林映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我说的是他不属于人类世界的那个身份。”
贺寿完全懵掉了,“你……难道你们……”
林映空明白了,“看来他跟你说了不少关于灵异学界的事情。”
贺寿的脸色几乎是惨白一片,他性格是软弱了点,但不代表智商有问题,瞬间就明白他和戴衬虚的关系恐怕在这个人眼里已经不是秘密了,他强撑着不说反而是给戴衬虚招来怀疑,“对,他是我弟弟,在我家排行老五,他说过灵异学界有一批执法者,你们……你们就是……”他的样子像是快要哭了,居然一下子就不磕巴了,“你们别抓他,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跟我说了一些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这样子不算是违背了什么规定,对吗?”
林映空语气微妙,“你觉得我们是因为这个才找上他的?”
贺寿脸上仅剩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说……他是因为韦兰所以结下了因果,你会怎么做?”
“什么因果?”贺寿轻怔一瞬,旋即急忙追问。
林映空也不兜圈子,“你应该多少也猜到一点了,贺家的命案就算不是他做的,但是嫌疑人也有可能偷学了他的法术,才能犯下种种杀孽,灵异学界修行将就因果业报,这一笔,多多少少会算在他身上。”
贺寿一愣,眼里骤然爆出强烈的后悔和痛苦之意,“是我的错,我应该更谨慎一点的,就不会被阿兰发现他的身份了……”
在他眼里,戴衬虚这个弟弟竟然比结发妻子还重要吗?不过林映空转念一想,又觉得无可厚非,贺寿这个人生性怯懦,在贺家也是不受宠的,娶了个妻子是母老虎,还是个有意想去爬墙的,反倒是这个被卖给戴家二十年的弟弟不计前嫌,还为了他违背戴家家规,他要是完全不记挂着戴衬虚,那才算是没心没肺——就是实在不是个太聪明的人,韦兰和贺双都多少发现了他的小秘密,天晓得还有几个人知道这些事情,戴衬虚若有一天被他坑死,这也不奇怪。
“那么,我想你最好告诉我,你都教了什么法术给韦兰?”林映空注视着他,道,“贺家已经死了六个人,你不希望戴衬虚继续被我们当成嫌疑人盯着吧。”
贺寿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惶恐道:“我说了,你们能不能不追究他以前做过的事情?”
林映空避重就轻,“如果他跟这些案子没有直接的联系,那么他对自己的血缘亲人说些什么、教些什么,就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贺寿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一些,“我没打算把他教给我的东西传出去的,可是还是不小心被阿兰撞见了,她说我不教她的话,她就把老五的事情说出去……我不能害了老五。”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闹到了这个地步,他满心懊恼,也心知已经是无用功了,韦兰已经被杀,他怎么也要保护戴衬虚和三个儿女。
林映空点头?——原来如此,韦兰威胁贺寿,学了戴家术法,结果回过头被人威胁丧命,这现世报倒是来得挺快。
“我没什么悟性,也就跟老五学了点皮毛,教给阿兰的只有三样,而且没有相应的符箓都做不到的,”贺寿回忆道,“一个是符咒护甲,一个是变化相貌的,还有一个是缩地成寸。”
把贺寿送走之后,林映空突然神念一动,走到一个僻静的楼道口里,把出入的门顺手一关,就在这时,空气中漾开一丝波纹,一个人从虚空中走了出来,还没站定,林映空就伸手一揽,将他抱了个满怀。
来人不吃惊,也不避退,正欲开口,林映空忽然就将他抵在门上,扶住他的后脑,头一低,亲了下去,舌头在唇瓣上流连了两下,径自往里头钻去,勾住他的舌头,翻转片刻,然后微微用了些力度,一咬。
“嘶——”封容吸了口冷气,下意识微微往后躲,但是林映空没打算放开他,反而更用力地缠住了他的唇舌,按住他后脑勺的手也向前倾,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压过来,这种受制的感觉让封容抓住了他的手臂,有点犹豫要不要把他推开。林映空却不等他把念头转完,舌头退开,下一秒就在他的下巴上吮吻起来,留下一抹红痕,然后继续往下,啃噬着他的喉结,颈骨要害被叼住的感觉让封容整个人颤了一下,原本把他往外推的手臂失了力,五指虚虚地搭在了他的臂弯上,忘了进退。
这一瞬失神就已经足够林映空得寸进尺,封容回来之前在入住的酒店那里换了套衣服,厚厚的外套里只有一件白色的衬衫,此时系得工工整整的扣子被林映空飞快地解开了几颗,裸露出来的肌肤被冬日的寒意拂得一凉,锁骨却是突兀一烫,原来是林映空吻了上去,细细轻吮,冷不丁地,他忽然张开嘴,牙齿一错,又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轻点……啧,映空,够了……”封容完全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弄懵了,推又推不开,他也没法下重手,只能由着林映空缠了自己好半天,两个人才靠在一起,平息粗重的喘息。
片刻后,林映空还在封容身上赖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耳垂上亲一口,蹭蹭他的脸颊,手掌抚摸着他的腰线,总之就是小动作不断,封容不得不把他扯开,无奈地道:“怎么回事?”他就离开了两三个钟头,又不是两三年,怎么他家助手这粘人的属性瞬间翻了两三倍啊?
林映空这才稍微和他分开一些,帮他系好被扯开的扣子,也不说话,抿平着唇,一副“我生气了我不想理你就是不理你”的模样,虽然林映空不是第一次对他生气,但封容头一次见千依百顺的他露出攻击性的样子,觉得有些好奇,刚才被压制住的不适感也全部被新奇和不解取代了,他难得没有把这种以前自己肯定会觉得“无所谓的细枝末节”的事情无视掉,而是耐心地再一次问道:“生什么气呢?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你继续呆!林映空瞪了他一眼。
“……”封容琢磨了一下,他家助手似乎是在生他的气啊,所以重点是“我不在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摸到门道了,解释道:“我跟神君有点事要办,事情有点棘手,神君让我暂时保密,所以也不方便带你一起去。”他狡猾地拉出白丛丘来遮挡一半火力,这种事他平时懒得干,要做的时候也绝对不含糊。
林映空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一些,不过远远不到不生气的地步,他冷哼一声,终于肯开口了,“局里的规矩我懂,你要做什么我也支持你,不过,部长,你走之前就没想过通知我一声,非得等我找你了,没找着,你才告诉我?”
今个儿白丛丘一来,部长大人就和那家伙单独窃窃私语,回头又一个人跑去审问之前还暗搓搓试图勾搭他的贺双,这也就算了,可是一转身就不见人影了是怎么回事?林映空等乘小呆打电话来找人了,才发现自家部长居然已经没在他能找得着人的范围了,别说当面吱声,连一句留言都没有,等林映空主动打电话去问了才得知个模糊的行踪,简而言之就是“我和神君出个门你啥都别问”,林映空营造了几十年的好脾气,这下都差点气炸了。
——敢情部长真的当他是个温柔好先生啊!?
封容听林映空说罢,又见他脸色郁郁,微愣,“我一时忘了……”
“忘了?”林映空语气古怪。
封容摸了摸鼻子,“我……”
“作为灵执法部部长,你当然不用跟我报告行踪,可是作为恋人,这会儿又是任务期间,神君要你一起去做的事情不是麻烦就是有危险,你一声不吭就走了,就没想过我怎么个想法吗?”林映空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小呆他们问我你去哪里了,我都答不上来,我担心你,又怕联系你让你分心出了什么事,好不容易你回来了,结果你一句一时忘了就打发我了……”
“我……抱歉。”封容哑然了片刻,只能憋出这两个字,他当了林映空六年的上司,自然是不用事事向助手报告的,何况这个任务还没紧急到他不在就乱成一锅粥,倒是戮血盟的消息让他挺烦恼的,而他和林映空当恋人还不到两个月,行事作风一时纠正不过来也是正常的——好吧,总之林映空适应良好,他这样就有点不厚道了——现在固然知道对方有一半是装的,可是让深情又乐观的林映空剩下一半的生气和委屈,这也足够令封容心虚愧疚了。
封容一心虚,林映空的气势就变强了,他又哼了一声,“你又敷衍我。”道歉能管什么用,像是以前一样,让他不要在追击罪犯的时候太拼命,当着自己的面就说好好好,回头就跟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干上了,受个伤比吃饭还正常。
总是被哄着的封容尴尬了,更不知道说什么了,“没敷衍你……”
林映空审视了他片刻,似乎在怀疑他的诚意,封容立刻摆出正直脸表示自己的说一不二还是很有分量的,林映空这才勉勉强强地道:“暂时相信你,那你下次单独行动之前无论如何都要跟我说一声。”
封容从善如流地顺着他搭好的台阶往下走了,“嗯,我记住了。”
林映空又道:“平时做任务的时候也只能和我搭档,不要单独去见那些居心不良的人。”
“……晓得了。”已经踩在台阶上的封容觉得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换过拍档,又单独去见居心不良的人了?
林映空还义正言辞道:“少搭理神君,他不靠谱,别老是他说什么你就话都不说就跟着去了。”
“……哦。”封容觉得这台阶有点得寸进尺,白丛丘知道了估计得炸毛。
林映空又想了想,“我觉得我受到了心灵创伤,部长你要补偿我。”
“……呃。”封容把踩在台阶上的脚收回来。
林映空最后表示:“部长你什么时候跟我洞房,我就彻底不生气了~”
“……”封容转身就走,这台阶他不要了。
“诶,部长,最后一句我开玩笑的,前面你答应我的别忘记了啊……部长?部长~你生气了么~”
“……”
于是总办外勤组众人很荣幸地围观了某妻奴一路哄人而被他哄的人压根不搭理他的场景……
乘小呆纳闷,“部长是刚回来吧?林助手不应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怎么还有空惹毛部长?”
祝孟天一脸深思,“问题是,他得干了什么才能惹毛部长?”他们家老大早就练了一身“你惹我但我无视你气死你”的本事了,生气脸是早就熄灭的技能吧!
果然大魔王就是大魔王,作死都作得特别精彩。
林映空跟封容闹了一遭,等他把封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部交代完,舒秀桑也从急救室里出来了。
“外力打击导致的脾脏破裂,送上手术台的时候已经有休克现象了,”狄冰巧一边摘口罩一边对以封容为首的几个总办外勤组同僚说明情况,表情不太好看,“最后只能做了全脾切除。”
费蓉也是女孩子,闻言,愤愤不平:“贺福那个打女人的人渣!”
“人渣是没有好下场的。”祝孟天走过来,他刚从贺福那边的手术室过来,贺福的手术也做完了,贺家人基本都在那里,贺智辰和贺智樱又被限制了行动,导致舒秀桑这边反而只有总办外勤组的人在等着急救结果。
“怎么样?”林映空问了一句。
祝孟天不免地幸灾乐祸:“贺智樱那一刀本来扎得就离要害不远,他刚从ICU出来,就大动干戈了两次,还能怎么样,直接被送回去呗。”
狄冰巧冷笑一声,“最好就别出来了,舒秀桑还断了两根肋骨,其它的外伤我就不详细说了。”还好组里正义感最强的鄂静白恰巧不在场,她怕他直接就去加护病房把贺福捏死了。
封容没在意他们的态度,其实这种事他也挺看不惯的,不过他不会流露出自己的想法让组员们认为他们可以代为惩罚,于是问:“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贺福那个样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喝醉酒了的。
祝孟天的表情微微古怪,“贺家那个老太太想让贺福跟舒秀桑离婚。”
“离婚?”费蓉嗤之以鼻,“怕他啊,离了还更好!”
狄冰巧却是见识过舒秀桑的固执的,摇头道:“舒秀桑肯定不愿意。”
“所以她不就早早地来问贺福的意思了么,早上贺福见了她就打,被冰巧你插了一脚,舒秀桑没问成,”祝孟天理顺了一下事情经过,“她不死心,你一走,她就又倒回去了,刚开始好像还是好好说着话的,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打起来了。”
林映空有点不明白,“贺老太这时候还有心思关心他们离不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