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找到的监控结果呢?”封容问乘小呆。
乘小呆答道:“有一家士多店门口装了个摄像头,角度有点偏,不确定能不能拍到当时的录像,小蓝全部拷贝回来了,晚上再来看。”他在心底给韦兰这个字划下重点,决定要提醒丁有蓝多注意她有没有出现在视频上。
封容点头,这件事先放下,他打开了另一张质地和大小都和之前那张不太一样的纸,然后眉头一皱,再仔细看了看,他就愣了。
“怎么了?”林映空还在研究第一张纸有什么特别的,突然注意到封容的神色,他赶紧凑过去一看,脸色豁然一变,“这……”
——这张纸上竟然是灵安全局设置的大型监测阵法中属于Q市那部分的详细布置图,他们在几天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刚刚见过!
乘小呆在他们发问之前就道;“我动用了总办外勤组的权限查过局里的系统了,对比之后的结果显示布置图是真的,但是阵法组那边没有动静。”意思就是他们还没察觉布置图已经外泄。
封容和林映空此时焉能不明白乘小呆如此谨慎的原因,这个布置图在灵安全局也属于A 级别的机密,就算是白虎神君白丛丘都不能在不经过灵执法部、灵后勤部和灵督察部三部的同意而把布置图带出总部,那么它怎么会在韦兰这么个普通人的手里?!如果它真的流落在外,又有多少人见过或者打它的主意?还有一点最致命的是,这份布置图的泄露,不管是因为保密工作出了漏洞,还是内部有高级别的背叛者,对于灵安全局来说都代表着它们内部出了不容忽视的问题。
这时封容突然看了方恩义一眼,那眼神平静中带着些许说不清的意味,方恩义其实也没看懂,不过当时就下意识站直立正,用媲美跟领导汇报的严谨态度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保证除了你们之外我没把它拿给其他人看过!”他总有一种不做保证就会被灭口的危险预感。
“你能确定这是韦兰的东西?”封容问。
方恩义忙不迭点头啊点头,“我的外套只借过给韦兰。”
黑脸唱罢了自然白脸登场,林映空立刻做为难状,道:“这样吧,方警官,这东西对于整个案子来说挺重要的,你方不方便配合一下我们呢?留给这边给我们帮忙吧,这会儿我们人手有点不够,我会跟你的领导打招呼的。”
方恩义张大了嘴,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提出来帮忙对方就率先把他拉进去了,愣了一下才赶紧答应:“没、没问题!”
林映空朝乘小呆使了个眼色,对方恩义道:“那就麻烦你跟着我们的组员……嗯,鄂静白吧,现在我们还有别的事情,晚点我们再详细谈谈?部长你看这样安排行么?”最后一句话是问封容的。
封容无可无不可,“就这样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有事情你们随时吩咐,我一定尽力!”方恩义马上道,就差没给他敬个礼了。
乘小呆很快就带着方恩义出去了,封容让他把这个人交给鄂静白,让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祝孟天那边顶替他的位置,帮忙看着舒秀桑和贺智辰。封容在空病房里盯着那张监测阵法布置图看了一会儿,这时候林映空把祝孟天、丁有蓝和狄冰巧都叫进来了,乘小呆也跟着回来了。
封容头也不抬地道:“映空,去联系初桐、托罗努斯和佩休,十五分钟内我需要开一个紧急会议。”他说的三个人分别是灵执法部副部长荀初桐和灵后勤部、灵督察部的部长。
“好的。”林映空点头,转身就出门去打电话了。
封容这才抬起头,看向乘小呆和祝孟天,“小呆和孟天去贺家一趟,叫上分部可靠的人把那里彻底搜一遍,有问题的东西都带回来,把摄像头装上去,具体情况小呆在路上跟孟天解释,现在立刻就去。”
“是。”祝孟天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对路,张口就应下,和乘小呆一起离开了。
封容的目光移到丁有蓝身上,后者立刻站直,“小蓝你等下去找蓉子,贺家的人的行踪我需要随时知道,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
“啊?是!”这气氛明显不对,丁有蓝也是知道监测阵法布置图被泄露的事情的,不管怎么样先应下再说,等下再去给费蓉商量具体怎么操作。
于是丁有蓝也走了,剩下一个狄冰巧觉得压力山大,封容问:“有什么是我必须要先知道的么?”
他问的是有没有重要级别比较高的事情,狄冰巧想了想,“韦兰的尸体我检查过了,她是纯粹被勒死的,小蓝在证人保护室也没有测到灵力波动。”也就是说对方的透明并不是使用什么隐身的技能,可能是某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封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狄冰巧又补充:“我查过方恩义的脸,是真的,没人\/皮面具也没整容,小呆去查他的身份了。”经过几次的罗成事件之后,他们见到陌生人凑上去就觉得像罗成这点都快成条件反射了。
“嗯,”封容表示自己知道了,“你也去找蓉子,接手她看着的贺智樱,验一下她的伤。”
“验伤?好的。”狄冰巧点头,正想走,又被封容叫住了,封容低声跟她又交代了几句话,狄冰巧愕了一下,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过去?”
封容想了想,暂时没想到还有其它需要补充的,便点了头,“去吧。”
狄冰巧也走了之后,林映空就进来了,进门的时候还在跟电话那头的人在说着话,等到了封容面前就挂了,他手里提着个笔记本电脑的包,道:“部长,荀副他们已经腾出时间来了,我在医院大门旁边的茶楼约了个包厢,我们现在过去吧。”
“不用,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包厢号给我,”封容伸手示意林映空把电脑给他,“你盯着医院这边,贺家的人可能会闹事。”
林映空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对方可能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单独和荀初桐他们说,不单单是这次监测阵法布置图泄露的事情,虽然林映空跟他足够亲密,不过就职位上来说,有些事情他还是不到级别去参与的,于是把笔记本电脑给他了,道:“三楼303号包厢,有事情直接call我。”
“嗯。”封容应了,也不多说,拎着包就离开了。
林映空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贺家的人闹事的机率还真的挺大的,于是往贺福所在的急救室那边去了,贺父在贺村那边等几个小孩放学,没在这边镇场子呢。结果等他去了那边,却发现贺福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了,被送到了加护病房,今晚要观察一晚再转普通病房,而原本应该守着的贺家人一个都不在,林映空正纳闷着他们是不是都去吃饭了,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林映空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一年没见一回的鄂静白的电话。
“林助手,你赶紧来贺智樱的病房这边,”电话那头很嘈杂,有人在骂骂咧咧的,还有东西碰撞的巨响,鄂静白的声音都听不太全,“贺家的人在这边闹事。”
“……”还真的说什么就来什么,林映空掉头就找准方向跑过去,“行,我马上到。”
贺福的加护病房离贺智樱的病房只隔着一层楼,林映空还专门挑了一间角落里的,避免有什么情况惹得全院的人都过来看戏,不好解释,所以他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骚动,倒没什么人注意到去围观,林映空听着动静就觉得额门上的神经一抽一抽的,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病房前,结果一个“暗器”飞出来,林映空连忙侧身一躲,我的乖乖,这么大一脸盆,砸脸上非得成大饼脸不可,再一看病房里面,那场面还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贺母已经六十多岁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年轻人,贫困的家庭还让她显得越发老迈,这时候却拿着一个扫帚牟着劲儿在不大的病房里追着舒秀桑母子仨人打,贺双就在她旁边跟着帮忙,贺寿想拦来着,可是拦不住啊,没几下就被贺家老太太直接推到角落里去了,又被骂了几句,这会儿吭都没敢吭声。鄂静白和方恩义负责看人的倒是在啊,不过以鄂静白人形兵器的称号,怎么敢跟一普通人——还是一个年纪不小的普通人动手,他都怕他往那里一站什么都不做,老太太撞到他身上就得骨折了。而热心的方恩义倒是想帮忙,不过他这不是也没辙么,他不敢拦贺母,可是贺双的战斗力也不差,直接就凶悍地把他拨开了,方恩义敢再拦,她就站在他面前一副“你动手我就喊非礼”的架势,唬得方恩义差点就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了。这下贺母拿着扫帚就所向无敌了,一直就盯着舒秀桑和贺智辰来打,那愤怒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舒秀桑不知为什么没躲,就站在那里掉眼泪,倒是贺智辰和贺智樱一直扯着她东躲西避的,不过怎么说打人的都是他们的奶奶,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好还手,再加上两个人都受了伤,林映空来到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被打得相当凄惨了。
“这是在做什么?”林映空皱着眉喝了一句,脚下的影子蔓延过去缠了一下贺母和贺双的脚,她们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脚下突然一个不稳就准备摔了,林映空快步走过去礼貌地一手捞住一个,佯作担忧道:“贺阿姨,贺小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林映空为民做主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他乍一出现,贺母和贺双就双双消停了,贺母更是再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哭喊道:“林警官啊,你得给我们家老大做主啊,舒秀桑这两母子狼心狗肺的,要害死我家老大啊!”
“对啊,林警官,”贺双也帮腔,咬着牙的样子有点扭曲,“肯定是那丧门星指使他害我大哥的,他们两母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临时COS了包青天的林映空:“……”怎么还是扯到舒秀桑身上了?
她们这一消停,贺智樱和贺智辰都松了一口气,贺智辰本来身上的伤口就多呢,这下更是差点一泄气就往地上坐下去了,幸好贺智樱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摔得那么狼狈。至于舒秀桑,贺母他们没打人了,他们兄妹俩也放开她了,眼神都没有和她交流一个。舒秀桑也没动,就这么站在那里,贺智樱则是扶着贺智辰,两个人一起找了个病床坐下,母子三人本来应该相互扶持,这下似乎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这场景看起来还不是一般的凄凉。
“阿姨你先别急,”林映空把另一手的贺双扶稳了,把她放开,然后不动声色地拉着贺家老太太往边上走,离舒秀桑他们远一点,再顺手把那扫帚也拿开,丢给鄂静白叫他藏起来,免得再受点什么刺激又打起来,他语重心长对贺母道:“这样吧,我跟你说,这案子审理是需要一点时间的,你尽管放心交给我们,我们会帮你主持公道的,不过你也得注意了,不能私下里这么闹,要不然啊,你这边有理也会变成没理的,你看今天你这样,要是医院里的人报警了,你说我是不是很为难啊。”
“难道就这么让他们舒舒服服的,我儿子就要挨一刀?”贺母恨不得指天跺地诅咒他们,老泪纵横的样子看着挺可恨也挺可怜的,“我儿子好端端的,就被这个丧门星和丧门星的儿子送进医院了,现在还在加护病房里,他哪里得罪他们了,林警官,你说这母子俩怎么能够这么狠心啊!那是那个死丧门星的丈夫啊,还有贺智辰,你亲爸养你这么大,给你吃给你穿,你的心被狗崽子的吃了吗,居然也下得去手!”
被她点名的人里,没有一个试图来反驳她的黑白颠倒,似乎早就习惯了这家人的撒泼耍赖,舒秀桑就沉默着低着头不说话,黑色的长发早就被被揪开了发圈,全部披散下来,只能从缝隙中依稀看到她在不停地抹眼泪,哭得无声无息的。贺智辰抬了抬头,面无表情地看贺母一眼,又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只有贺智樱恶狠狠地瞪着她和贺双,眼里泛着冷光,像是有机会的话,也给她们两个来上一刀。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动过手见过血之后整个人的气势就会不同,贺母和贺双被贺智樱这么一瞪,明明平时已经看惯了的怨毒,这会儿却是忍不住令她们整个人都是一哆嗦,像是有什么阴冷冷的东西从地面上攀上来,钻进她们的脊背里,一不留神就会把她们咬死。
贺双忍不住骂骂咧咧道:“你个死丫头那是什么眼神?!你哥和你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不是也打算学他们?!”
贺智樱冷冷地一笑,嘴角尖尖地勾了起来,“你可以试一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把语气压得很低很尖,正好有一阵穿堂风从窗户里刮进来,呼啸着穿梭而过,卷起了每个人的衣角,也把她的话细细地送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像是针一样扎进去,贺双禁不住又是一个激灵,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