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即将逝去,一丝曙光自东方天际乍现,代表着黎明即将到来。黎明前的西域比其他地方更显寒冷,就在一处山谷前,战败了蓝宗吾的空闻驻足站立。
黑暗的阴影之中,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少年人,我问你,何为佛?”
“心有德,有大爱,觉悟、渡众生、渡你、渡他、渡我、彼此渡,佛在人间。”虽然不知对方的目的,但熟读经书的空闻回答起来确实张口就来,不见丝毫呆滞。
“呵!佛在人间?!”
夜幕中的人轻笑一声,继而再问,“既然佛在人间,那么佛从何方来?灭向何方去?既言常住世,佛今在何处?”
“嗯?对方熟知佛门典故,到底是什么来意?”
空闻心中生疑,口中却是继续答道:“佛从无为来,灭向无为去,法身等虚空,常住无心处;有念归无念,有住归无住,来为众生来,去为众生去;清净真如海,湛然体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虑!”
“佛向王宫生,灭向双林灭,住世四十九,又言无法说;山河与大海,天地及曰月,时至皆归尽,谁言不生灭?”
“佛体本无为,迷情妄分别,法身等虚空,未曾有生灭;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处处化众生,犹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断,非生亦非灭,生亦未曾生,灭亦未曾灭,了见无心处,自然无法说。”
来人再问一句,空闻也继续回答对方,说完,空闻面显异色,“这是如满禅师与皇帝的对话,阁下既然知道,定是我佛门之友。不知拦我在此,所为何事?”
“称‘我’却不称‘僧’,呵呵呵。原来如此。”夜幕中,传来对方的一声轻笑,不仅未回空闻的问题,反倒再次问出一道著名的问话,“我再问你,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空闻道:“这是寒山与拾得两位大贤对话时寒山的问话,拾得对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哈哈哈哈哈哈!!”
空闻话音刚落。暗影中立即传来一阵大笑。声音之中的畅快。就好似一个独自寂寞了数百、数千年的人类终于碰到了其他的同类一般。好半晌,笑声渐渐止息,暗影之中却传出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我确定了!”
“什么?”
“你不是在修佛,而是在学佛!两者虽只差一字。但却云泥之别。看来,佛家的经义你虽然都知道,但却只是在比葫芦画瓢罢了!”暗中的神秘人似是在指点空闻,言论的都是佛家之言,“内不动心为禅, 外不着相为定;既心是佛,见性成佛。”
空闻“哦”了一声,对对方的说辞不置可否。
“小子,我再问你一次。什么是佛?”
“唔……”空闻沉吟一声,方才沉声回道,“我即是佛!”
“即是‘佛’,如何自处?”
“唯我独尊!”
“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
“唯一字而已。杀!”
“僧者杀人,如何分说?”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分说,不分说,不由分说”
……
……
这一番对话进行的极快,对方问的快,空闻回的也快,片刻,已是十数句对话对过。场面一时宁静,唯有风声掠过山谷,光芒笼罩天际。
“好个不由分说!若是能找点碰上你,说不定我就不会落得如此境遇。不过……吾道不孤!哈哈哈哈!!!”又是一阵长长地笑声,止息,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念在你如此令我高兴的份上,这次就饶你一命!不过,有些东西你还给我吧。”
话音刚落,立有一道黑影直直的掠到空闻眼前,及其古怪的一幕瞬间浮现在空闻的感知中。来人的速度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说快,空闻的肉眼可清晰地看清对方移动的轨迹,说慢,对方周身笼罩的莫名气息,却让人有一种绝对无法避开的错觉。
这快慢矛盾的一幕,顿时令空闻为之失神、惶然!
就在空闻的双眼目视下,对方一只手掌轻轻地拍在他胸口上,并无想象中的沛然力道没入体内,掌力轻盈的空闻几乎察觉不到。
“什么?”
平素运转无不圆转如意的易筋经功力犹若睡着了一般,对自己的调动运行毫无反应。就在这难以置信的语气中,空闻体内的洗髓经之力一阵跳动,恍如大难临头一般疯狂乱窜,心悸的感觉一下子浮上心头,“怎么会这样?”
“噗!”
洗髓经异力的突然暴动,直接令空闻喷出一口血雾,意识也莫名的开始逐渐模糊起来,整个心海之中唯有一个念头——不甘!
不甘如此败阵……
不甘如此不堪……
不甘任人摆布……
然而,但是,
——我不是对方的对手,我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呵呵,真是没用啊……我……
天旋地转,心神渐失,空闻再难支撑精神,双眼一闭,轰的一声倒地不起。
“不甘?没有什么好不甘的!我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啊!呵呵呵呵!!!!!”一掌轻易的击倒了空闻,神秘人抬头看向群星渐隐的天空,“这个世界实在太无聊了!无聊到我都想亲手毁了她!!啊,对了,我想到了好玩的事,就让他们取悦我一下吧!”
“也好让我在这个世界上多得到一些乐趣,啊哈哈哈哈……”
笑声渐行渐远,即将被晨光笼罩的山谷内,只留下昏倒在地的空闻一人,谷内没有其他活物存在的痕迹,甚至连半个多余的脚印也无!
空闻不知道,就在他倒下之后,多事之秋的中原武林即将引来更大的波涛,这一次波及的范围更广、人数更多,无论你是闭山隐居的世外之人,还是一心扬名的武林枭雄,都逃不过这足以令天翻地覆的恐怖波涛之中——比千秋大劫还要更强的劫数正式推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