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
“如今众神归一,天下太平,皆乃陛下鸿恩,恭喜天帝陛下,贺喜天帝陛下!”领班大神毕恭毕敬地叩首道。
“恭喜天帝陛下,贺喜天帝陛下!”身后众神纷纷仿效之。
“嗯……”受礼的那名身着黄袍的青年男子淡淡地哼了一声,目光却慵懒地望向下界。
无聊啊无聊,这世界咋又太平了哩?
身为天帝的某人无奈地在心下暗叹一声。
‘三界要维持平衡,诸神不能随意下界!’
亲自定下了天规天条,可是却无意中圈住了自己,某人想哭。
不过……
眼珠子一转,某人忽地计上心来。
第二天。
天帝死了。
其实没死,就是因为某人无聊至极,玩的‘金蝉脱壳’之计而已。
肉体好端端地躺在龙床上面,灵魂却钻旁边一只拇指大小的玄冰玉壶里面去了。
这件事,也就天帝身边几名亲信知道,其他人,不明是非,还以为天帝陛下真死了呢。
于是整个神界一片哀声,各大神族披麻戴孝,焚香祭祀。
正这时候,偏又生出意外来:
天帝寄魂的玄冰玉壶竟然被一名天妃盗窃!
所有人皆白衣素袍,唯独那名特立独行的女子,一袭红衣,潇洒得很。
没事瞎领着一众大神小神,七歪八拐玩起‘官兵捉强盗’的游戏来。
跑啊跑啊跑啊跑,终于跑上了万仞山巅。
“玉璟天妃,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大神小神无不大声疾呼。
“干什么?哼!”红衣女子狡黠地一笑,得瑟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魔族的公主殿下!”
“啊?!”
众神大眼瞪小眼,吓得瞠目结舌。
“只可惜,这某人不晓得哩!”说着,红衣女子晃了晃手中的玄冰玉壶,显得更加得意起来,道:“这家伙,只怕还寄望着转世投胎吧?哼,告诉你们,没指望了!”说着,也不理会众神一脸焦急上火的表情,竟然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噼里啪啦——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众仙眼皮子底下,云层间忽然惊雷乍响,成千上万道电光霹雳而下,毫不知情的玉璟天妃只在那一瞬间,便已神形俱灭,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
这原是天帝亲自布置于九天之上的一道‘灭魂阵’,专门针对妖魔而设,是用来阻挡妖族和魔族擅自入侵的。
没想到今天却应验在了她的身上……
这本该是对其恩将仇报的一大报应,只不过众仙还来不及拍手称快,就又望着那只孤零零跌落下九重天的玄冰玉壶,一个个面面相觑,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没有人敢跟着跳下去,传说‘灭魂阵’之上,还有一道‘堕仙阵’,也是天帝亲手布下的,用以治内。
此时此刻,众神无不感慨:从此,这天上天下,只怕要不得安宁了……
而某人,却完全无视自己一手闯下的大祸,潇洒滴,惬意滴,溜达下界,找乐子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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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青凌城郊
五月的天,天空中乌云密布,层叠舒卷犹如波涛汹涌,黑压压地蔓延开来。
空气中湿气极重,看样子似乎暴雨将至。
文斌手捧着残缺的饭碗,坐在枯萎的老槐树下,仰首望天,不觉长叹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继续埋头扒饭。
双手上的铁枷受动作影响,发出一阵沉重低鸣的声音。
不仅一双手,同样粗犷的镣铐,在他的脚上,也带着一副。
这样的处境,至今仍然让人情不自禁在感觉上好像还在云里雾里一样。
五个月的战乱,让这名十年寒窗苦读的少年,不仅国破家亡,而且梦想破灭。
犹记得,半年前,父亲对自己寄予的厚望,和母亲彻夜不寐,为自己掌灯缝制新衣的一幕。
而现在,自己流离失所,竟然亡国为奴!
什么‘金榜题名’,什么‘光宗耀祖’,什么‘衣锦还乡’?
都是浮云啊浮云!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他不觉深吸口气,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呼,呼~好烫!好烫!”就在这时候,旁边‘铿锵、铿锵’地响起一连串手镣脚铐的声音,一道瘦削娇小的少女凑了过来,在江文身旁蹲下,嘟起小嘴,郁闷地哼哼道:“气死人,我不过多添了一点,那个管饭的家伙就在那里大呼小叫的,不过糙米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嘛!”
文斌闻言,扭过头去,轻轻一笑。
身旁的少女,名叫晏箐,年仅十五,仅比自己略小数月,是与他同条村子共条河,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战乱中,文斌与亲人失散,和百余名同样不幸的临近村民一起,被敌军一队士卒俘虏,押往异国他乡。
敌军士卒虽然只有七八十人的阵容,无奈一个个盔明甲亮,腰配利器,想要从他们手中逃跑,实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中途,偶然遇见晏箐,这丫头看见自己做了阶下囚,竟然也自觉自愿跑过来,要求成为其中一份子……
这种情况看上去似乎很搞笑,而实际上却不尽然。
晏箐非同寻常,她年纪虽然不大,却天赋异禀,是从小得仙缘、入仙道的孩子。
这话还得从头说起:十年前,仙道名门‘玉龙殿’中的大长老晨风,游历四方,本着振兴门派的宗旨,在途经他们村子时,例行招收外门弟子。当时,十里八乡的村人都领着自家孩童前来应试,其中,唯一一个通过考验的,就是这位当时年仅五岁小丫头。
虽然只是外门弟子,可贵在小箐聪慧伶俐,自幼深得仙道名门大长老宠爱,传授仙术,十年来,多多少少也算小有所成。
本来,她成绩好,当了十年外门弟子之后,是该要正式加入仙家门派‘进修’的,谁知她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烽火四起,她找不到亲人,却无意中撞见了文斌。
两人青梅竹马,这一相见,自然难舍难分,这妮子也是艺高人胆大,见敌军士卒众多,自己无力安然救出文斌,于是干脆‘自投罗网’,成为其中一分子。
手镣脚铐算什么?反正,只要她想走,没人能够拦得住她。
关于这一点,文斌也晓得,也就没有阻止她。
当时,文斌曾问及她为何去而复返?那丫头也是一头雾水,糊涂道:“我也没弄清楚,看那样子,他们似乎不愿让我进门,我提及晨风长老,他们也是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后来,我实在没辙,就回来了。”
“……”
听得文斌愣是大睁着两眼瞪了她老半天。
要知道,当时晏箐离家的时候,战乱还未开始,等她回来,他们村子早就被敌军洗劫一空,踏为了平地。
早知道,还不如不去,这样,至少,凭着这丫头的一身本领,就算流离失所,也还保得住一家人平安无事。
而如今……
唉,不提也罢!
小箐自幼修仙,身上自然而然有一种超脱于凡俗的灵气,加之其年纪虽小,却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只可惜,这丫头整个就一‘人间凶器’,哪个敢惹她?纯粹找死啊!
别说那帮敌军士卒,就连同行其他人,也没得哪个敢心怀不轨擅自接近她的。
不过,她模样虽好,文斌从小到大看了十多年,早已经麻木免疫了,比起容貌,他与她之间,倒是青梅竹马那份情谊更加可贵。
于是文斌只是笑了笑,接着,又端着破碗,继续一口一口默不作声地喝粥。
小箐倒也见怪不怪,直接凑拢过来,道:“我饭添得多,分一半给你。”一边说着,一边大刀阔斧地将碗里的米饭赶进江文所剩无几的破碗中。
“好了好了,我够了,你多少也吃点。”文斌连忙推让道。
小箐本来生得娇小,吃不了多少,她故意添多点饭,也是为了他。
文斌心里知道,也挺感动的。
两人肩并着肩,亲密地坐在老槐树下,喝着糙米粥,享受着这淡淡的温馨。
片刻。
晏箐跟做贼似的,左右晃了两眼,然后小心翼翼将手中的碗放在地上,悄声道:“哎,先替我看着,我离开一会,就回来。”说着,也不等人回话,就看见她独个儿拖着铁链‘铿锵、铿锵’地跑出老远,偷偷摸摸钻进小道旁茂密的灌木丛林中去了。
“……”
文斌汗一个:敢情那丫头内急,是想要找地方去‘方便’啊!
就这时候,忽然耳边生风,‘倏’地一声,一道亮晶晶的光芒,从天际坠落,‘咯噔’一声,直掉进江文手中一碗糙米粥当中。
嗯?
文斌愣愣地回头,伸出筷子将那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从碗中捞起来,看了看:幸好不是鸟粪……呃,竟然是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玉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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