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
十五岁的李元吉好逸恶劳,终于没有了父亲、兄长的约束,年纪轻轻,正是贪玩时候,甫得权力,在晋阳城内横行无忌,劣迹斑斑,招惹众怒。
甚至出行街道,看到良家女子,要调戏一番,掠夺回府,行兽禽之事。
辅佐李元吉镇戍太原的将军宇文歆,曾屡屡劝谏,都被他当作耳旁风。
这一日,宋金刚率军已经横扫太原郡诸城要塞,兵马杀到晋阳城下,五六万兵力,已经把晋阳城的三面给围住了。
城内的李元吉醉醺醺地听到了刘武周大军兵临城下消息,吓得直接酒醒,慌张召集文谋武将商议对策。
宇文歆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兵力在对手十倍的时候,才会四面合围,猛攻城池,如今我城内驻军有三万人,城外的兵力不过五六万人,只有二倍于我军。晋阳城高墙厚,粮草充足,且寒冬来临,只要坚守半个月,敌军就会退去,过一段时间,唐王肯定会派来援军,到时候太原郡就转危为安了。”
李元吉年纪幼小,哪有那个能力,平时娇生惯养习惯了,正所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这李元吉远不如他三个兄长成气候。
“万一攻破了呢?”李元吉涌起强烈不安。
有担心城破造屠的谋士提议:“另一种办法,就是突围,趁着宋金刚的兵力刚到,地形不熟,人困马乏,是突围最好机会,三面合围,还有一面,就是给守城者一条活路,代表敌军不是要完全困杀我们,只想夺城,逼我们退走。”
“听说宋金刚破懂兵法,他麾下一名副将,名为尉迟恭,非常勇猛,绝非善类,若是猛攻城池,成败未可料。”有一名身穿青衣长袍的士大夫这样说道。
李元吉听完,心中七上八下,犹豫不决,让他一个毫无主见的草包少年来决定军机大事,实在难为他了。
晋阳王府内,众人分成两派,主战和主逃,相互辩论,使李元吉头都要炸了。
接下来的两日,尉迟恭率军攻打城池,要在完全寒冬大规模降雪来临前,攻克晋阳城。
李元吉有一次登上城门,看到了如此激烈的攻防战,心中惧意更甚,当晚就决定,自己带人突围去大兴城,留下宇文歆守城。
他可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他们的父亲兄长姐姐们都在西京,京城的繁华要比晋阳强过数倍,父亲不久要称帝,自己去西京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在这里胆战心惊,冒死危险?
于是,李元吉带着谋士、俾将,率领五千精兵,拂晓时分,从西城门突围而出,这里的城外没有敌军防御,就是留给城内守军撤退的路径。
这是一种心理战略,如果四面围死,城内的守军必然誓死抵抗,就陷入了惨烈的攻防战,留下一面,没有任何伏兵,让守军撤走,瓦解军心和意志,那么攻克城池就会容易许多。
寒冬来临,宋金刚、尉迟恭等人,不希望陷入持久战,要短期内拿下晋阳,这是针对人性弱点的战略打法。
当李元吉带兵撤走之后,城内的晋阳贵族早就对李元吉深恶痛绝,更想投入刘武周的势力,此时,几股豪族结合在一起,用家将、部曲、武士等混合组队,偷袭南城门,里应外合,放宋金刚的军队入城。
前后不足十日,晋阳城就失守了,太原郡落入了刘武周势力范围。
……..
柳崇礼这次作为李唐使者,手持圣旨,来到了金城元帅府,拜见少帅罗成。
“见过佑国公,卑职柳崇礼现为内史通事舍人,携陛下圣旨,前来宣读,褒奖国公整顿西北,平定祸乱之功,请国公接旨。”
这柳崇礼上一次被李渊派往荥阳,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李密暂时跟李渊结盟,东西联合,各取所需,还忽悠李密为盟主,如今又来忽悠罗昭云。
罗昭云坐于帅案之后的椅子上,神色不动,一身锦袍劲装,脸色沉稳道:“且慢,你口子的陛下是哪一位?”
柳崇礼答道:“自然是新登基大宝的杨侑陛下。”
罗昭云冷笑道:“如今天子在江都,我罗成只承认江都的陛下,其它的王侯,谁敢妄自称帝,没有江都陛下的传位,就是大逆不道,我必扫之!”
柳崇礼力争辩道:“此言差矣,杨广曾为陛下,却贪婪无德,导致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唐王李渊自太原起兵,为了解救天下苍生,遵隋而反杨广,如今占据大兴城,已经发布檄文,昭告天下,废除了杨广,该立杨侑为新的皇帝。”
罗昭云冷哼道:“唐王李渊,一介反臣,如同汉末之董卓、曹操之流,不过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当天下诸侯是傻子吗,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你拿着假圣旨前来我少帅府招摇撞骗,实在当诛,来人,拖出去,斩了。”
柳崇礼感受到了罗成身上散发的煞气,那是军人在沙场磨砺的气质,铁血冷峻,一言号令出,十万大军皆赴战,果断残酷,他一介文人,被气场所压,听到要拉出去斩杀,直接吓得浑身冒冷汗,脸色惨白,差点瘫倒在地。
“少帅饶命,饶命啊,卑职只是负责传讯而已,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少帅有仁义之名,不可犯此戒,自毁名声。”柳崇礼立即跪地求饶,文人气节一下子丢跑光了。
罗昭云微微一笑,他懒得跟这种口才型谋士在辩论,强权即公理,把自己的观点说出后,不符就动刀子,直接威慑了游说使者。
“既然你都说了,我为仁义统帅,这次就饶你不死,带着唐王找人拟写假圣旨滚蛋吧,总有一日,我会兵临大兴城下,平定这个隋室的乱臣贼子!”
柳崇礼寒蝉若惊,浑身惊出冷汗,腿肚子都发软了,再也不辩解了,心想这少帅不安常理出牌,冷峻聪智,果然不好忽悠,要不是自己机谨,说了软语求饶,只怕要被拖出去当乱贼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