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绽,杭州城一片生机盎然,而城里的杜府也开始鸟鸣啾啾,欢声不止。就在一片祥和宁静里,织锦苑中,柳瑛兰口里喊着素素,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锦缦听到声响,赶紧过来看视,见柳瑛兰兀自一脸心慌意乱的神色,赶紧过来道:“奶奶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柳瑛兰见锦缦进来,长吁了口气,眼里却滑过一缕哀伤:“我对不起素素,不怪她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我了。”
锦缦知道柳瑛兰说的是梦见锦衣的事情,当下道:“奶奶说哪里话,你哪里对不起锦衣了。就算当时你指认了那个姓王的和锦衣的事情,那也是实话实说,锦衣怎么能怪你。”
柳瑛兰明知锦缦不明真相,只能打断了她的话道:“都说了是我对不起她。”看锦缦尴尬的模样,当下也不再继续这话题,只是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锦缦,拉住了她的手道,“锦缦,谢谢你还对我这么好。现在在杜府,就只有你才是我最贴心的了,想必就是在这世上,也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原本我还有素……”想到素素,无限的悔恨早已占满了她的心胸,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的药。
锦缦见柳瑛兰伤感,安慰道:“奶奶别这样,这是我该做的。”
柳瑛兰苦笑一声,缓缓摇头道:“在这个府里,没有一个人会给我好脸色看,走到哪里,我都是不受待见的。难得你还能对我一心一意,拿我当主子看。”
锦缦帮柳瑛兰穿好衣服,梳洗完后,说道:“奶奶,你还是坚持要去那边请安吗?”
柳瑛兰看着镜中日渐憔悴的面容,伸手抚了抚了鬓角,点了点头。
来到园门口,柳瑛兰抬眼看了看匾额上的“沁春园”三个字。她只觉得无论多么低声下气,也还须要坚持。此时的沁芳园已经改了匾额的题名,自从匾额被单连芳让人摘下来以后,就把中间的“芳”字给替掉了。
“好久没喜事临门了。这下凝辉院有得热闹了。居然还是皇上下旨赐的婚!”两个洒扫的丫头正在饶有兴致地一边干活一边议论着。
“什么凝辉院,现在凝辉院就住着大奶奶而已。”另一个丫头提醒道。
杜云柯在锦衣死后,已经搬出了凝辉院,不论老爷太太如何生气,不管云和如何劝说。坚持住进了生母生前的住处。
见柳瑛兰主仆过来,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顿时收了话头,抬头挺胸,看着两人过去后才道,“脸皮还真厚,姨娘都不待见她,她还天天往这边跑。”
柳瑛兰往杨氏寝屋那边过去,刚到门口,就看见杜云和一脚跨出门来。当下一怔,赶紧道:“爷,这么早。”
杜云和一看到柳瑛兰,斜着眼轻嗤一声,也不答话,抬脚便走。
柳瑛兰见杜云和二话不说就要走人,赶紧找话道:“听说大伯那边要办喜事?是吗?”
杜云和转身看向柳瑛兰,冷笑一声道:“是又如何?可惜要娶的人不是锦衣,害得我大哥如今心如枯槁,万念俱灰的人。还有什么脸来跟我说这些话?”说完,拂袖走人。
听杜云和当着自己面提起锦衣,柳瑛兰脸上不由黯然,黯淡着脸色看着云和走远后。她进门向杨氏请安。
“不是跟你说了嘛,不用每天过来请安。”杨氏横了一眼柳瑛兰,没好气地道。对于柳瑛兰,她一直都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想到她的出身,心里就不畅快,再想到当时她指认锦衣和王有财有关系的事情。不免耿耿于怀。虽然不清楚锦衣和王有财是不是真有那么回事,可儿子一直在自己面前说锦衣是被冤枉的,何况内心里她还是相信锦衣不是那么不堪的姑娘,更何况锦衣一被赶出府去就死于非命,确实令她生疑,而且替锦衣颇为痛心。
从沁春园出来,看着花红柳绿的景致,柳瑛兰对锦缦道:“陪我走走吧。”一句话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锦缦替柳瑛兰轻拍了拍背,点头一笑道:“奶奶是该出来走走透透气了,整天憋在屋子里,不闷出病来才怪。”
柳瑛兰喘息了一会儿,扶着锦缦的手顺着花径缓缓走去,阳光洒落下来,倍觉温暖。一路走动,一路却又情不自禁想起了素素,内疚的心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
“哟,这是哪位主子啊?”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穿过花丛的阻隔,柳瑛兰看见了单连芳和锦绣,而刚才的那句就出自单连芳,她正一脸轻鄙地向这边看来,只是脸色没有平时那么好看,眼眶也红着,而边上的锦绣则是似笑非笑。
柳瑛兰见两人向自己走来,赶紧上去福了福道:“原来是奶奶在这里,不知我有没有扫了奶奶的兴致。”说完,又咳嗽起来。
单连芳看柳瑛兰咳嗽,嘲讽道:“听说你身子不太好,怎么?我那小叔子没有给你请大夫吗?”
柳瑛兰明知她在挖苦自己,却哪里敢还口,只能道:“一点小病,哪里用得着麻烦大夫。”
“不是不想麻烦大夫,而是麻烦不到大夫吧。”在单连芳眼里,柳瑛兰从帮助她陷害过锦衣后,就再也没有用处,所以这种出身风尘的女子,已经再也不配出现在她面前了,因此自从许她进了杜家的门后,就一直极力地对她打压,冷嘲热讽那是必不可少的。
“我那小叔子整天去花楼鬼混,想必就算你央他去请大夫,他也没有功夫搭理你吧。”看着柳瑛兰低垂着眼帘不作声,单连芳黑着脸色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带了锦绣就走人。
看着两人走远,锦缦忍不住低声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来说别人。”
的确,单连芳自从嫁过来后就从没有得到过杜云柯的一丝回心转意,这会儿更是因为听说了皇上为杜云柯赐婚的事情而急,在杜夫人那边哭闹过一阵之后,带了锦绣来找杜云柯。
“表哥,你现在满意了?”单连芳一看见杜云柯便又是委屈又是气恼地道,“你为了抛弃我,不但搬到这边一直住到现在,还要再娶别人!我问你对我可曾有半分内疚?不对,你不会,你只会高兴,因为你马上就要再娶一个美貌的妻子了,你应该高兴还来不及,以后你再也不用只对着我一个人了!”
杜云柯从得知事情后就已经心情极差,这时又听单连芳如此质问自己,更加心情恶劣,黑着脸一把推开他就走。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看着杜云柯冷着脸离开,单连芳恼恨地对着他的背影直喊。
“爹,我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皇上突然下旨要为我赐婚?为什么?”杜云柯追问父亲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