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迎风而立吹奏出婉转佳音的汪逸,锦衣的目光再也挪不开来,她慢慢地向萧逸走近。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只觉得这样的场景竟像是梦境一样,可是她又感觉仿佛没有过类似的梦境,但却为什么依然觉得这么熟悉。这样的感觉似乎曾经触手可及,却又遥远地仿佛如同消散的烟云,为什么心底升起一缕欢喜,可欢喜中又隐隐夹杂着忧伤。
一曲终了,汪逸转身看向锦衣,见她正痴痴地看着自己,正要说话,却又见她匆忙转过身子。因为此时的锦衣居然莫名其妙地流下泪来,只能转过身匆忙拭去泪水,怎么回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锦衣在心里不禁纳闷。
身后的汪逸以及边上的吴铮都看到了锦衣的反常,相对吴铮的不解,汪逸却在片刻的犹豫后向转过身来的锦衣问道:“吴姑娘小时候可曾听人吹奏过箫曲?”
锦衣见汪逸专注地凝视着自己发问,摇了摇头。见锦衣摇头,汪逸的目光缓缓地从锦衣脸上移开,望向暗沉的夜色里,他的目光也跟着这夜色一样暗沉下去。
曲终原该人散,可当锦衣听着汪逸向自己两人作辞,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竟情不自禁追上了几步。听得身后脚步声,汪逸回过身问道:“姑娘可是还有话说?”
锦衣看着他道:“汪公子,以后……我还有机会再听你吹奏曲子吗?”
汪逸一愣,见锦衣认真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期待,等待自己的回答,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分外柔和,看着锦衣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道:“姑娘若是喜欢听,只要在下有空,自然乐意为姑娘奏曲。”
锦衣得到汪逸如此的答复后,嘴角微微轻扬。眼睛却莫名其妙地再次湿润。看着湿了眼眶的锦衣,汪逸不由也痴看了一回锦衣,最后却又在收回目光的同时几不可见地微微摇了摇头。
看着汪逸轻轻一跃,身影消失在暗夜里。吴铮走了过来,见锦衣依旧怔怔地站在原地,而汪逸在上了他那艘船后,也伫立在船头往这边看了一回,才转身进了船舱。
看着两人的神情。和听着两人的说话,想着难道锦衣喜欢上汪逸了吗?还有那个汪逸,他看锦衣时候的眼神也挺耐人寻味。想到这,吴铮心里挺不是滋味。他只能在心底自我宽慰了一番后向锦衣道:“进去吧。”
当船泊岸,三人走出码头后,锦衣看向汪逸道:“汪公子要是办完事,不妨同我们一道回去吧。”
汪逸见锦衣相邀,遂微微一笑,看着她道:“也好。”转而向吴铮道,“吴兄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吴铮虽然心里不是很乐意。但还是礼貌地笑道,“我自然欢迎之至。”
汪逸遂向吴铮笑着点了一下头道:“不如这样,你们晚上去如归客栈投宿,到时候我也好寻你们。”汪逸说完,双手一拱后,跟两人分了手。
走在杭州城街头,看着人来人往,吴铮对身旁的锦衣道:“我先带你去你大致落水的地方看看吧。”
锦衣点头。当跟着吴铮穿过闹市,转过小巷,来到一带栽种着红桃绿柳的岸边时。锦衣遥遥望见了一座桥。当吴铮向锦衣指点着大致地点的时候,却发现锦衣皱起了眉头,显然又是头痛的症状,他忙关切地询问。
“没事。不打紧。”锦衣在揉了揉额角后,向吴铮摆了摆手。
迎着暖风,一步步走上桥,锦衣的脸色却越发地不好看,还没等到走上桥心,就只觉一阵头痛欲裂席卷而至。脚下一个趔趄。
吴铮赶紧扶住了她,着急地道:“头很痛吗?是不是很痛?”不得已,他只得带着锦衣离开。当进了客栈的房间,吴铮看着坐下来的锦衣问道:“现在感觉好了没?”
锦衣点头道:“嗯,好了。不用担心我。”
“嗯,”吴铮点头道,“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我会叫菜上来的。”
看着吴铮关门出去,锦衣心里暗自叹息,怎么来了这里,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一边苦恼,一边也只有安慰自己不能太心急了。
吃过午饭,两人便在大街小巷闲步,以期寻找到熟悉的地方,可是面对着街头林立的店铺,锦衣的眼里却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如此在杭州城里足足逛了两天,却仍是一无所获。锦衣不禁气馁,吴铮一旁劝道:“既然来了,就不要心急,慢慢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回记忆的。”
两人说着话,准备走向已几步之遥的如归客栈。却见前头酒楼里出来两名男子,其中一人貌似喝醉了酒,被另一人扶着走向一辆马车。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的小厮转头间看见了正向他走来的吴铮和锦衣。原本无意间只是瞥了一眼,只是这一瞥却让那小厮一怔,然后转头又看向锦衣。这一看让他大惊失色,看着锦衣迎面走来,他一跤跌倒,口里大喊一声“鬼呀!”连滚带爬往马车那边逃去。
吴铮和锦衣被他这么冷不丁一下,倒也吓了一跳,两人互视了一眼,心想这人莫非脑子有毛病,然后转进了客栈。
说来那小厮不是别人,正是杜云和身边的福寿,而那醉酒的男子便是杜云柯。杜云和刚把兄长扶进了车厢,就见福寿脸色惨白地扑向自己,大为诧异,一把将他拽住了道:“怎么回事?”
福寿瞪大了眼珠看着杜云和道:“少少少爷,有……有鬼啊!”
杜云和见他顶着一脸的失魂落魄胡言乱语,伸手一记拍在他头顶道:“鬼你的头啊!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福寿被杜云和这么一说,转头向大街上看了一圈,见锦衣两人已经不在,不觉纳闷,一边心想没错,大白天哪来的鬼?可自己明明瞧得真切。见主子已经上车,只得跟上了车,心里兀自满腹狐疑和不安。
次日傍晚时分,福乐见杜云和出来,苦着脸上前道:“少爷。小的昨天被福寿搞得都没睡好觉,你瞧,我的眼圈都黑了。”
杜云和边走边瞥了他一眼随口道:“怎么回事?”
福乐道:“昨天福寿回来后就神神叨叨的,说撞见鬼了。晚上也不消停,睡着睡着就冷不防惊叫一声,我估摸着他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胆子特别小吧。”说着他嘿嘿一笑,接着又道。“平时见他胆挺大的,没想到居然怕鬼怕成这样,更何况还是锦衣的鬼魂,有什么可怕的,少爷你说是不是?”
杜云和听福乐嘴里忽然说出锦衣两个字,脚步一停道:“你说什么?锦衣?”
“是啊,福寿说他看见了锦衣的鬼魂啊。”福乐如实相告道。
“锦衣?锦衣的鬼魂?”杜云和惊讶道。
“是啊。”福乐看着杜云和诧异的眼神,点头道。
杜云和在听说了锦衣的鬼魂,一阵诧异过后,黯然了脸色道:“哪里会有鬼魂。如果真的是锦衣的鬼魂,为什么会不让我看见?”和福乐走在街上,想到锦衣,杜云和心情不免抑郁。
和福乐两人一路闲步,不知不觉走到了食香楼附近,心里不断在想,如果真有鬼魂,自己倒是真地很想见锦衣一面。
“爷,吃了饭是不是去怡春楼?”福乐问道。
自从得知锦衣死后,而对柳瑛兰痛恨的杜云和晚上几乎不着家。不是跟狐朋狗友喝酒,就是隔三差五地去花楼寻欢,现在的他倒真是变成实实在在的风流浪子了。这会儿听福乐问起,遂道:“嗯。还用问吗?”
两人正说着话,一边向食香楼走去,却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福乐见主子直愣愣盯着一处看细看,不由也顺着目光望过去,这一看,不由浑身一个激灵。只见食香楼外,一个女子的倩影俏然而立,正仰着脸往食香楼上看,迎着侧脸,这,这不是锦衣吗?妈呀,福乐大吃一惊,哆嗦着道:“是,是锦衣,爷,是……是锦衣……”
而此时的锦衣正仰着脸打量着食香楼,听着吴铮的说话:“我在船上已经问过萧兄,他说你跌下来的酒楼应该就是这里,怎么样?有没有印象?”
锦衣将目光从酒楼收了回来,失望地摇了摇头道:“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阵失望过后,锦衣回转了身子道:“算了,我们回去吧。”
锦衣这一回身,正好跟杜云和两人相向,只十几步之遥的两人打了个照面。杜云和看着眼前活生生的锦衣,他一脸的吃惊,睁大了眼睛看着锦衣一脸难以置信。
锦衣和吴铮直视前方的时候正好也看到了杜云和,却见杜云和脸上接连变换着神色,并呆呆地注视自己这边。两人均觉得奇怪,不由对视了一眼。不过两人倒也并不当一回事,并肩向杜云和走去,然后跟杜云和擦肩而过。边走边说着话,却不想身后追上来一人,一把抓过了锦衣的手臂道:“锦衣!”
锦衣被杜云和抓住手臂,惊道:“你做什么?”
吴铮眼前这名陌生男子扯住锦衣,他伸手就要去拿杜云和的手腕,一边喝道:“你干什么?还不快放手?!”
此时的杜云和已从最初的惊讶缓过神来,对于吴铮的问话,他已充耳不闻,面对一脸惊诧看着自己的锦衣,他却惊喜百倍,在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锦衣后,扯着锦衣激动地道:“锦衣,你……你没死?你还活着?”
吴铮正要去拿杜云和的手腕,听杜云和此话一出,不禁跟锦衣对视了一眼,看着杜云和一脸不可置信却又惊喜万分的模样,锦衣问道:“你……你是谁?”她心想这人如果真的认识自己,那好歹先问问他是谁,跟自己是什么关系。
杜云和听锦衣居然问自己是谁,更是满脸地惊讶和难以置信,稳住了情绪他忙道:“你……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云和,我是云和啊。”
“云和?”锦衣脑子里飞快地搜寻着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却仍是一片空白。
眼见锦衣一脸的茫然,过来的福乐也在经过一阵惊诧之后缓和了情绪,说道:“是啊,锦衣,他是二少爷啊,我是福乐,你不认识我们了?”
杜云和见锦衣有所反应,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兴奋地道:“锦衣,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放开你的手!”
杜云和正打算跟锦衣叙话,忽觉手腕一紧,转头一瞧,一个陌生男子扣住了他的手腕正狠狠地盯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