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连芳正端着茶盏,听杜云和这么一说,瞄了一眼杜云柯后,微微挑了挑眉道:“锦衣,你出去跟二少爷说话吧。”
跟锦衣两人来到外头,看着锦衣依旧憔悴的脸,杜云和说道:“锦衣,这段时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见锦衣低头不语,又道,“现在怎么样?我大哥回来后,没人再为难你了吧?”
“二少爷,谢谢你还这么关心我。”锦衣感激地抬眼看向他。
看着满面掩饰不住忧郁的锦衣,杜云和道,“锦衣,你跟我大哥既然有缘无分,就不要太去在意了。我已经跟我大哥商量过了,他会想办法让你出凝辉院的。”
想到离开凝辉院,锦衣眼圈一红道:“大少爷要让我离开这里吗?”
杜云和赶紧道:“锦衣,我大哥是为了你好,他宁愿再也看不到你,也不愿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我知道。”锦衣终究没有忍住,泪水潸然而下,“可是如果再也见不到大少爷,我不知道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锦衣,你不要这样,”杜云和道,“你不是还有我?”见锦衣抬起略显疑惑的目光,忙接着道,“还有瑛兰嘛。”
“瑛兰……”听杜云和提起瑛兰,锦衣喃喃低语道,“真的好想见她。”
杜云和心疼地看着她仍是憔悴的脸,心疼不已,从怀里拿出用锦帕裹好的一包糕点道:“这是如意糕,我猜你一定喜欢吃。”
锦衣推开他递过来的糕点感激地道:“不用了,二少爷,我该回去了。”说完,也不等杜云和开口,转身回了屋。
终于迎来了除夕,守岁当晚,杜云柯看着瞌睡连连的单连芳,说道:“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不。我自然要陪着表哥一起守岁的,你可不许赶我。”单连芳醒了醒神,嘟着嘴道。
想起那时跟锦衣一起守岁的光景,杜云柯的目光又游离开来。今夕和往日的心境实在不可同日而语了。
年关一过,转眼就是桃李芬芳的二三月份,杜云柯趁在饭桌边吃饭的时候道:“连芳,你说过的话没忘吧?是时候去跟太太提锦衣的事了吧?”
“嗯,我会的。我再留她一段时日。”单连芳道。
“要留多久?”杜云柯问道。
“哎呀表哥,你对我这么不放心做什么?”单连芳不耐烦地道,“总之我答应了你的事,到时候自然会做到的,你这么心急做什么?”
杜云柯见她这么说,一时也无可奈何。
“对了,表哥,我明天要去踏青。”单连芳喜气洋洋地道。
“踏青?”杜云柯忽然想到了和锦衣一起去母亲坟前扫墓以及踏青的情景。
“是啊,”单连芳道,“我说出去踏青。可把那一帮丫头片子给高兴坏了。还有锦衣,她也要求跟着出去,想想她在我身边也没多少时间了,又看在表哥你的面上,我也答应了。”说着向杜云柯甜甜一笑。
“嗯,那你玩得开心点。”杜云柯微笑着看她,然后亲自夹了一筷子菜在她的碗里。
次日等杜云柯出门后,单连芳打扮一新,带上了卉儿菱儿等几个陪嫁丫鬟以及锦绣出了门。锦衣跟在后头,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
走出杜府大门。看着单连芳上轿后,锦衣跟着锦绣等人随轿而行。走过几条熙熙攘攘的街后,锦衣的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素素,你去哪里?好久没看见你。可把我想死了。”
锦衣转头一看,不禁寒毛直竖,一边紧跟着轿子脚下不停,一边轻斥道:“你说话放尊重点,否则我可喊人了!”
原来这人竟是王有财,他正在街头闲逛。忽然看见一乘轿子过来,两边还有秀丽动人的几名丫鬟随行,不由得眼睛一亮。待得轿子渐近,才发现其中一人居然是秀色可餐的素素,立马接近了色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此时见锦衣斥他,他非但不收敛,还一边紧跟着一边开始动手动脚:“我说素素,你进了有钱人家怎么就把我忘了呢?什么时候去瑛兰那边哪?我过来接你。”
“你……你再这样我就喊非礼了!”锦衣见告诫无效,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
一旁的锦绣冷冷瞧着,也不制止,倒是后边的轿夫向王有财喝道:“什么东西!还不滚开!”
王有财见轿夫拎着眉毛瞪他,暗骂了一句,临走还不忘在锦衣的脸上摸了一把。
“什么事情?”单连芳听到轿夫的喝声,轿帘一掀,探出头来问锦绣道。
“喔,没事的奶奶,不过是一个游街的混混,已经被打发走了。”锦绣回道。
轿子在食香楼前停了下来,单连芳一行人上了酒楼靠街的雅间,推窗便可看到街上人来人往。锦衣见她们来酒楼,心里暗自思忖,不是说踏青吗?怎么竟来这里?难道是吃过了东西再去吗?想是这么想,一颗心却总是急跳个不止。
单连芳叫了酒菜,一边悠闲地吃着,一边不住地拿眼瞅锦衣,看得锦衣浑身发毛。边上的锦绣兴致极好的给单连芳斟酒布菜,一边陪着说话,一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来。锦衣眼见这一幕,心里暗暗戒备。
“锦衣,来,奶奶赏你杯酒喝。”锦绣拿着酒杯凑到锦衣面前道。
“回奶奶,奴婢不会饮酒。”锦衣赶忙道。
“你不是敬酒不喝要喝罚酒吧?”单连芳低沉了声音盯着锦衣道。
“奴婢,奴婢真的不会饮酒。”锦衣战战兢兢地道。
“真是给脸不要脸!”锦绣把酒杯一放,压低了嗓音对着卉儿跟菱儿道,“还不动手?”
“你们要做什么?”锦衣直觉感到危险来临,往后退去,只是身子已经给两个丫头给抱住,紧接着嘴巴被锦绣一把蒙住了,发不出声来,她极力想挣脱,身子却已被单连芳在内的三人给抬了起来,而身后就是临街的窗户,她顿时恍然,原来她们是想在外面解决掉自己。还没等她细想,身子已经凌空而下。她惊呼出声,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是,难道今天真的要命归黄泉了吗?
谁知身体却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给托住了,她睁眼一看,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张陌生的年轻男子的脸,而自己的身子正被这人给横抱着,她只觉得一阵晕眩,原来被这人在半空中几个旋转,才落地定住了脚步。
锦衣一阵头晕目眩,当意识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怀里,而这人竟还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时,慌忙道:“快……快放我下来!”
年轻男子将锦衣放下后,抬眼望了望楼上的窗子,看见了单连芳等人探头往下张望的脸,说道:“姑娘如何这么不小心,是失足掉下来的吗?”
锦衣低了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也不去回答他的话,见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围拢来,赶紧抽身离开。
年轻男子目送着锦衣转身走向食香楼,却听得远处传来喊声:“阿泽!你做什么?”
这救锦衣之人原来就是那个出现在刘庆年家里,和那剑眉男子在一起的短打装扮的男子,名叫文泽,而向他喊话的人正是上回那个身着锦袍的剑眉男子,此人姓汪名逸。文泽赶紧向汪逸迎上去。两人到了杭州,经过这附近,也就顺道过来游览一遭。
“走吧。”汪逸见文泽过来,打算离开。
却说锦衣刚走进食香楼,就碰上了匆匆下来的单连芳等人。单连芳因为事情失利,气呼呼地上轿回去了。
“真是晦气!”回到凝辉院,单连芳道,“满以为这回可以彻底解决掉那小贱人,没想到居然被人给救下了。还打算跟爷说是那小贱人喝了酒不小心掉下去的,这下好了,好不容易准备好的事情给泡汤了。”
“奶奶别灰心嘛,以后总有机会的。”锦绣安慰道。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哪来的那么多机会!”单连芳还是耿耿于怀。
锦绣见事情弄成这样,倒也不再多话,省得越发惹恼了这难伺候的主。
晚上回到房里,锦绣对着锦衣就是一巴掌:“是不是很得意?在心里嘲笑我们自不量力,没能让你下地狱是吧?”
锦衣抚着脸颊看向她道:“为什么你总要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别人的身上?”
“哼,今天你没死成,难道不正好嘲笑我们没用吗?四个人都对付不了你一个。”锦绣咬牙道,“算你命大!不过下回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你们这么做,难道不怕遭报应吗?”锦衣刚说完这句,脸上一痛,又挨了锦绣一记耳光:“报应?你算什么东西?也来跟我谈报应?”
“我已经跟爷一刀两断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恨我?”锦衣忍着委屈看着她道。
“一刀两断?是藕断丝连才对吧?你这贱人动不动就给爷抛媚眼,你以为我是瞎子没看到吗?”锦绣冷笑一声道,“爷想让你出凝辉院,你是不是也很想出去啊?你以为奶奶会轻易放你出去,便宜了你吗?你就做梦吧!”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锦衣道。
“那就最好了!”锦绣满眼恨意地瞪着锦衣。
次日一早,杜云柯用过早饭,问单连芳道:“对了,昨天你去踏青,玩得开心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