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了十多天,风平浪静。锦衣的气色也渐渐好转。
用过早饭,单连芳让卉儿跟锦绣两人陪着去收拾妆容,准备去荣殊院。看着锦衣站在那里,杜云柯看了一眼锦菲,锦菲自然会意,退了出去。
“锦衣,你还好吧?”这么多天了,杜云柯第一次跟锦衣说话。
“嗯,好的。”锦衣点头,眼里掠过一丝难掩的哀愁。
“奶奶没有为难你吧?”杜云柯深深地看着她,又问道。
“没有,奶奶对我很好。”锦衣道。
“嗯,那就好。”杜云柯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说道,“虽然我上次临时从吴兴回来了,不过这两天我是真的得过去一趟了,大约回来也是要到年节光景了。知道你没受委屈,我就放心了。”
两人互相凝视着,彼此的眼中都装着眷恋与不舍,良久,锦衣垂了眼道:“其实奶奶对我挺好的,你,你放心去吧。”
“听你这么说我就真的放心了。原本还以为以她那个小性子,会容不得你,现在看来倒是我错看她了。”杜云柯道。
正说着,只听一声尖锐的咳,单连芳和锦绣等人走了出来,为避嫌,锦衣赶紧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杜云柯见状,对单连芳道:“连芳,我出去了。”
单连芳瞥了一眼锦衣,走上前去替杜云柯整了整衣裳,对他笑着点头,然后嗲着声音道:“嗯,表哥,别太累着了,早些回来,我在家里等着你呢。”
杜云柯随口应了一声,又忍不住看了锦衣一眼,才出门去。
“云和。”杜云柯走出凝辉院的时候见兄弟正候在院门口。
“大哥。”杜云和见兄长出来,赶紧回头。疾步过来问道,“大哥,锦衣还好吧?有没有受那臭丫头的气?”
杜云柯点头道:“看来是我们把连芳想得太小家子气了,放心吧。她没有为难锦衣。”
“是吗?那臭丫头真的没有为难锦衣?”杜云和有些难以相信。
“好了,我要出去了。爹不在,我也不能躲懒不是?”
看着杜云柯离开,杜云和又对兄长的话回味了一遍,单家那丫头真的转性了?可是看大哥的样子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想来想去。还是将锦衣的事暂放了一边。毕竟大哥说了锦衣没事就好。而现在的凝辉院,若是大哥不在,自己是绝对不会去那边的。
几天后,杜云柯去了吴兴。送走了杜云柯,单连芳坐了下来,看着锦衣道:“过来。”
锦衣不知道她叫的是谁,遂抬眼看了一眼,见屋里的丫头都不作声,又见单连芳斜睨着自己,于是问道:“奶奶是在叫奴婢吗?”
“不是叫你叫谁?还不过来!”锦绣在单连芳边上道。
锦衣见锦绣的脸色不善。不明就里,见单连芳眼里也带着十分的怒意,心里一慌,赶紧垂了眼不敢看她,应了一声后,低了头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单连芳已经站了起来,抢上一步,挥手就给了锦衣一记重重的耳光。
“奶奶……”锦衣猛然受此掌掴,眼圈一红。抬了头不解地看向单连芳。
“哼,不要脸的贱货!我已经忍了你很长时间了!哼,看你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难怪把爷给迷得晕头转向。不过你是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想待在爷的身边做爷的女人?呸!做你的春秋大梦!你再修十辈子也休想!”单连芳怒视着锦衣,接着又是一耳光下去,打得锦衣脸上赫然十个指印。
原来这段时间以来,不是奶奶真心不计前嫌,而是她根本没有忘掉自己和少爷的事,锦衣到这时候才幡然醒悟。
“奶奶。光是这么打她有什么意思,没得痛了奶奶的手。”锦绣在一边说道,见单连芳回过头来看自己,锦绣上前一步贴近她的耳朵一阵耳语,说得单连芳露出笑来,连连点头,然后命锦衣道,“去!给我去沏盏茶过来。”
锦衣依言过去沏了杯茶过来递给单连芳,小心翼翼地道:“奶奶请用茶。”
单连芳接过锦衣手里的茶盏,拿起茶杯就往锦衣脸上一送,锦衣只觉得一阵火辣地疼痛,失声喊出来的同时忙用双手掩住了脸,原来单连芳接过去的那一盏滚烫的茶水连同茶叶一滴不剩地都泼在了锦衣的脸上。
单连芳放下手里的空茶杯,又吩咐道:“再给我去沏一盏茶过来!”
锦衣忍着脸上被烫后的火辣辣的痛,听说又要自己去沏茶水,心里一惊,只听锦绣已经怒道:“耳朵聋了吗?没听见奶奶说话吗?还不赶紧再去沏一杯过来!”
锦衣只能依言又去沏了一杯过来,战战兢兢地向单连芳递去:“奶奶……请用茶。”此时的锦衣已经闭上了眼睛,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再一次的被泼。
“把托给我拿掉,直接端茶杯给我。”单连芳已经坐了回去,悠然自得地看着锦衣道。
锦衣一愣之后,将盏托搁在了几上,拿着杯身递给单连芳。
“给我端着!我现在不渴。”单连芳道。
锦衣只得依言端在手里,捧着刚沏上的茶杯站着,锦衣只觉得手里的杯身越来越烫,尽管是冬天,可端的时间久了,还是会感觉烫得不行,她的手指开始忍不住瑟缩。可既是没有等到单连芳让自己放下茶杯的吩咐,锦衣又如何敢放到几上去。可双手却已经被烫得快吃不消了,忍不住双手开始交换着端茶杯。
“不许换手,手指也不许动!给我好好地端着!”单连芳命令道。
锦衣痛苦地捧着茶盏,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双手一个瑟缩,茶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锦绣怒气冲冲地过来,盛气凌人地走向锦衣。看着气势汹汹过来的锦绣,锦衣后退了两步,颤声道:“锦绣,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锦绣上来就给了锦衣一记响亮的耳光,“奶奶让你端个茶盏。你居然敢跟奶奶发脾气?还敢把茶杯砸了!”
“你这贱人居然敢对我发脾气?!”单连芳紧接着怒视着锦衣道。
“奶奶恕罪!”锦衣慌忙跪倒在地求饶,“请奶奶恕罪!”
“还不把碎片捡起来!可别扎到了奶奶的脚。”锦绣命令道。
锦衣只得顺从地俯身开始捡拾碎掉的杯片。看着锦衣忙着捡拾,锦绣缓步走了过去,趁着锦衣伸出手将要去拾地上一块碎片的当口。她一脚猛地踩在了锦衣的手背上面。
锦衣痛地呼出声来,因为手心下面是她正想要捡起来的碎片。可是手背上的脚力非但没有放轻,反而越来越使力,并且用脚尖狠狠地开始碾压。尽管锦衣极力地强自忍耐,可对于如此毫不留情的踩踏。她一边直冒冷汗的同时终是禁不住发出痛楚的声音。
看着锦衣的鲜血从掌心溢出,锦绣心里暗暗冷笑,等到脚一拿开,又一把将锦衣从地上强行拽起:“贱人!给我起来!”
把锦衣强行拽起后,单连芳走到锦衣面前骂道:“小贱人!不知羞耻的狐狸精!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勾引我表哥?你个贱货!”然后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耳光。
“奶奶,我……奴婢有话要说,奴婢没有勾引大少爷,奴婢和大少爷……是两情相悦……”锦衣试图解释。
“贱货!你还敢回嘴?!”锦衣话还没说完,单连芳又是一巴掌朝着锦衣劈头盖脸地狠狠甩了过去。直打得锦衣几个踉跄,没稳住身子,跌倒在地。
“不要脸的贱蹄子!你自己勾引我表哥,居然故意说成我表哥对你也有意思?两情相悦?呸!”单连芳骂完发号施令道,“锦绣,卉儿,让这贱人给我跪着!”
锦绣和卉儿于是将锦衣一把拽过,拖到了碎屑上面。锦衣一跪上去,就如同有千百根针扎般地疼痛,却只能强行忍受。
“给我跪着。我没让起来就不许起来!凌儿,你在这里看着她!”单连芳走到锦衣边上,抬脚往锦衣腿上恨恨地踹了一脚,才出了门。
看着锦衣被自己踩伤的手。和被打散了的发髻以及被茶水泼湿的脸和头发,还有跪在碎片上面她那痛楚的模样,锦绣感觉很痛快,单连芳一走,她蹲下身来对锦衣低声笑着道:“你这贱人当初把爷迷惑得只疼你一个人,还挑唆爷把我给打发了。害得我受尽那些小蹄子的欺凌。今天,你也得意到头了!
“当初没能在拢翠桥上让你彻底消失,只能怪我自己运气不好。没能毒死你这贱人!是我手段不高明。不过现在看来,倒也不可惜,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反而更让人感到快活。走着瞧,我会让你好好尝尝这种滋味的。”说完站起身来,一脸得意地走了出去。
单连芳去了荣殊院后,直到在那边用过了午饭才回来。一回来看见锦衣,顿时满心的厌恶。瞪了锦衣一眼,对菱儿道:“去把院里所有的丫头婆子都给我叫过来。”
此时的锦衣仍旧跪着,先前还能感受到膝盖小腿处传来的剧烈的疼痛,到最后反而麻木地感受不到了,只是长时间跪着,哪里还跪得稳当。见锦衣摇摇欲坠的样子,锦绣立马上去踢了一脚道:“给我好好跪着!”
等锦菲、锦蓉以及所有的丫头婆子都聚到了厅上,单连芳向锦绣一努嘴,锦绣道:“从今天开始,凝辉院里洒扫除尘以及所有的粗活你们都不用干了,全部交给锦衣就行了!听清楚了没有?”
丫头婆子们愣神了片刻,一阵面面相觑之后,随即应命。
锦绣接着又道:“总而言之,以后这个院里任何的事情都不许到外面说去!尤其是在爷面前,谁要是敢在爷跟前说三道四,到时候可不要怪奶奶对你们不客气!听到了没有?!”锦绣说着,眼神往锦菲和锦蓉身上瞟了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