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奇怪的字后,大姐并没在意,人都死过一次了,还死什么?
来这儿买了骨灰盒回家给老周换上了。
“怎么了?这个盒子你不满意?是不是要换一个?”
我见她说了半天没说到正题上,在一边提醒。
“昨天半夜我听到我爸说话了,说了一整夜,搞得晚上我一眼没合。”
周大姐打了个寒战看向我。
周大姐是女强人,一个人经营着一间饮食连锁公司。
老公嫌她只顾公司不顾家,和她离婚了。
她一个人带着上高中的女儿一起生活。
“你是不是做梦了?好多人都有这种情况,亲人骨灰放在家里会有鬼魂入梦的情况,送走以后就没事了。”
周大姐很不高兴,“我这人做事从来说一是一,不确定的事我不会来和你说,你咋这么多废话。”
我气得差点跳起来,这是求我帮忙的态度?
“小山哥。冷静点儿。”小萝莉坐在女人背后说我,“叫她说完,别和钱过不去。”
“昨天我女儿发烧没住校,回家住,早上还和我报怨说邻居们那么吵没睡好。”
“我怕吓着她,没敢说家里放了她外公的骨灰盒。”
她说完还不忘瞪我一眼。
“昨天晚上我被声音搞醒了,睁开眼睛,仔细听,我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我爸在我家和一个老头吵架!”
我一怔,“说的什么?”
“听不清,我只顾着害怕了,但另一个老头的声音很陌生,我从没听过。”
她怀疑地看着我,“在把骨灰拿回家前我家从来没出过怪事,怎么一用你的骨灰盒,这些事全出来了?”
我心里直犯嘀咕,嘴上肯定不会承认。
“大姐,盒子你放心,进货渠道是正规的,而且是老木匠纯手工打造,不是机器上出来的流水线产品,这是限量版,不是谁都用得上的东西。”
“第二,最大的可能,您移骨灰时,没按规矩来,你想想陵园是什么地方?鬼家园啊,说不定你把什么东西招回家了。”
听我这么一说她更害怕了,“那我怎么办?那块墓地在重修,弄好才可以把骨灰放回去呀。”
“要不这样,你把骨灰盒放我这儿一天,如果在我家没问题,就说明你家进了脏东西,到时候再想办法,怎么样?”
她想了想点点头,“那真是麻烦你了,唉,还是买限量版东西服务好。”
她拿着包离开了。我一个人对着骨灰盒。
小萝莉飘了出来,一点儿不为这事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别苦着脸啦。”
我和她相处有日子了,对她的脾气有一定了解,怀疑地看了看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也是鬼,他们也是鬼。自然是知道的。再说,我知道的事多了,你不是见识过了么?”
“好小莉,帮帮我。”我哀求她。
“是我求你帮我,别管这里的闲事。你管不了的。”她警告我。
我一听更想知道是咋回事了,一整天不管干什么都叨叨着,“到底什么情况,你也说来听听啊。”
她快疯了,最后一次问她时。她跳起来指着我,“唐玉山,你心太软,我告诉你你又当烂好人。”
“这个骨灰盒是个别人用过翻新的,翻新盒子的人被里面的鬼魂给缠死了,现在这个老鬼还在里面呢,你说他会放过占他房子的周老头的鬼魂吗?
我傻了!看了她半天才痴痴的问,“我卖盒子的时候,你为啥不阻止我?”
“我看你数钱数的眉开眼笑,再说这老鬼在咱们店也挺烦人。就没多嘴。”她不屑地回我一句。
我望着那个倒霉的骨灰盒,现在进退两难。
以周女士的性格,如果知道我卖了个二手货给她,可不止会打得我嘴巴流血。
赚来的钱不但赔出去,还得倒贴一笔。
“为什么我没看到这盒子有鬼,我也开了天眼的。”
她向窗外看了一眼,“马路边的树荫下有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
要说别的什么人,我也不会反应这么大,但这个红裙女孩儿是我儿时的恶梦。
那是我十岁时发生的悲惨事故。
一个小姑娘过生日,她爸爸带着她去饭店庆祝生日。
那时人都骑二八大驴,前面横梁后面座位都可以坐人。
小姑娘穿着漂亮的红裙子她在二八车前面,妈妈坐在后面。
那天的阳光特别明亮,我在树下用水灌蚂蚁洞。
那时的公交车是加长的电车,车顶带辫子的那种。
车子靠站时,超长的车身会让后面想通过的人过不去。
骑车的父亲不想下车。就从车动车道上超车,公交没停稳,车身挂到了摇摇晃晃的父亲。
惨剧发生了。
父亲没掌握好平衡摔倒了,悲剧地倒向车子停靠的方向。
母亲和小姑娘连同车子都摔在水泥地上,当爹的一只脚支着地自己没倒裤子被自行车挂了个大口子。
母女俩都倒在车轮下面。
车子太大。惯性也大,司机把刹车踩到死,可车子还是向前滑行一段。
爸爸的裤脚被自行车挂住,手伸得不够长拉两人。
他一边惨叫着停车,一边奋力将手伸到女儿裙角。就在他手指碰到女儿裙子的同时。
车轮无情地辗过母女俩的脑袋。
女人的脑袋像袋子一样慢慢被生生挤扁。
轮子一点点辗在脑袋上像从底部挤豆沙,“嗖”一个白色完整的大脑挤飞出去。
小女孩儿被父亲拼了命拉出来,抱在怀里,她的脑袋扁平,像一只没有吹起来的汽球。
大红色的裙子被血染成了暗红色。
我吓得晚上直说梦话。
快十年了,那孩子的鬼魂竟然还在马路上。
我凝气于目向外看去,只看到微微一道红色影子站在马路中间,一辆辆车子从那道红色上穿过去。
她仍旧站在那儿。
好像感受到我的目光,她向我看来。
“别和鬼对视,不然她会像我一样缠着你。”小萝莉漫不经心地说。
我赶紧低头。一个就够我缠的了。
“你看不清吧?”她问。
我点点头,她和我解释,“因为她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小鬼,不想让人看时,你这样的功力是看不到的。”
“她很厉害?”我白痴地问了一句。
“怨气极大,她身负好几条人命。一个是当年开车的司机,一个是她自己的父亲。”
我点头,这两个我都可以理解,小女孩儿怨气大也可以理解,过生日却死在路上,是横死。
气司机,气不守交通规则的爸爸都可以理解,“还有谁是让她弄死的?”我嘴贱多问了一句。
“一个喝醉在那颗树下乱撒尿的酒鬼。被她在一个下雨天用高压电电死了。”
我细细想了想她的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厉害的小鬼,虽然不想被人看到,以我的道气还看到一点红。
那老头不想让我看,在我家放了这么久,我连知道都不知道。
他得是什么段位的鬼?“他为什么这么凶?”
“因为他是怀着不甘而去的死槛鬼。”小萝莉慢慢说,眼睛看向我。
“你最好不要再管下去了。
死槛鬼的意思是死在七十三和八十四这个槛头上变了鬼不入轮回的老人。
这个年纪死的不在少数,其他病死的老死的不在此列。
明明可以活下去,却因为人为的原因没活成的,就成了死槛鬼。
不是我不想管,是我管不了,那明天我就让大姐把它拿回去吧。
当天晚上,我把骨灰盒放在桌子上,自己躺下了。
睡到一半,我被电话吵醒了。
“别接!!”小莉拦在我身前,“不要管,是大姐打来的。”
电话一直响,响完后,没过多久,又开始响。
我看了一眼小莉,她无奈地双手一摊,摇头叹了口气。
接起电话,里面传出周大姐杀猪般的嚎叫。“救命啊,快救我——”
一听就是濒临崩溃的喊叫,好在周大姐胆气壮,一边叫救命一边还在狠狠咒骂。
“滚开!!不得好死,天天摸死人的臭吊丝。”
我一怔。大声问,“大姐,谁要害你?打110啊。”
“你是傻是愣还是耳朵里塞毛了,害我的是挖我父亲墓的那个年轻人,他已经死了。”
小萝莉飘了过来,长叹口气,对着话筒说,“你站在镜子对面,闭上气,等鬼扑到镜子上时。你赶紧躲到床下去。我们马上到。”
我挂上电话才想起来,没有问地址。
“不用问了,我看得到那个死槛鬼的鬼气。鬼气太重了。”
她飘出去,我开车带她向大姐家驶去。
还好她家并不太远,我把车停在楼下,小莉直接飘到三楼。
我从门楼跑上去。楼道里黑灯瞎火,所有灯都坏了。
楼道里还堆着东西,差点把我绊倒。
到了门口,门锁着,我不敢大声叫门,小莉从门里飘了出来。
我们在黑暗中对视,她再一次劝我,“小山,这事你能不能不管?”
我摇头,“这大姐因为在我这儿买的盒子遭殃了,我咋能心安理得?”
“唉,你呀,心这么软怎么吃这碗饭。”她软软责怪我一句飘了进去。
五秒后,一声惊人的嘶号从屋里传来伴着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一个人重重扑到铁门上,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