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念一直以来的人生目标,无非是有个工作吃低保,凑活好自己再养条狗,过简简单单的、划水的生活。
讲道理,比起什么大富大贵、人生巅峰,她觉得自己这已经是很平常、很骨感的追求了。
然而现实总能比人想象中的更骨感。
低保且不想了,作为一家快倒闭的公司高层,为了公司能再创辉煌,她这又是拉关系又是找技术入股的,不赔钱就算不错。
狗呢?没有。
倒白捡一只鸟,和狗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吃得多。
也就因着这两点,所谓简单划水的日子,她也是难捞着了。
打那日方圆将那株至阴地藏木交给了薛世谦,双方过节虽不至于一笔勾销,但再赶涂念和楚秋容出门的事,却是再没发生过。
方圆更是隔天就对涂念表示,自己被放了小假,在碧海门的这一阵,就由他全权教她阵法。
有方圆手把手的教习,再加涂山一脉与生俱来的天赋,涂念对阵法的修炼,可谓是一日千里。
且或许是源自伯乐对千里马的执念,薛世谦表面上看着对涂念做过的事仍有芥蒂,但恰巧经过时,也会漫不经心地指点两句。
客岛与湖心岛离得不近,距诸长老的寝宫则是更远,绕路都得绕一阵呢,小老头说是路过,涂念和方圆又哪会瞧不出他的心思?
不过俩人都是很默契地没去拆穿。
毕竟一个是做弟子的,得给师父留面儿,另一个乐得白嫖,加上被血脉压制,恭敬勤谨还来不及呢,驳人脸面的事就更不会做了。
而薛世谦自己呢,每每视察涂念的修习,听她的思路,总会被她精妙的理解惊艳。
譬如一个聚水阵,其原理是借五行之势,将一隅的水元素抽出、凝聚,本是最平平无奇的,提供水源的阵法。
但到了涂念的手里,她却想到设定阵法中灵力为一半正向,一半逆向,从而互相排斥,拧成两股小的旋涡,使其聚水效果大大加强。
改动的阵法水属性之盛,甚至可以在其中形成水箭,进而成为一种高效的攻击手段,薛世谦和方圆见后,都是深深地震惊。
除去五行,再有就是操控时间、空间,这些更玄妙的元素,涂念虽修为尚浅,不能将这些用以活物,最多就是作用在一些岩石、土块上,看起来并无大用,却足以展现她绝妙的想象力。
“所谓阵法,就是在一隅之地制定元素遵从的规则。”
无疑,涂念用实际行动将她这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
乖巧谦虚的品性、过人的天赋,在她这诸多优秀品质的加持下,渐渐地,薛世谦甚至还有点教习上瘾的趋势。
于是往后几天,他干脆连宗里的常课和杂事都交给其他长老代劳了,空出的时间就拿来特意“路过”,与涂念论上几论。
以至于宗内各位长老的工作量剧增,连喝茶的时间也被克扣,众人烦心的同时也郁闷,涂念究竟是怎样的以为奇才,才能引得他们宗主如此地偏心。
其中以解文长最是不解,或者说,不甘。
自他的弟子盛高阳伤在涂念手里,他便一直对涂念怀有极大的不满,将人驱逐出宗尚且不能平他心中之怒,更别提涂念只了一天时间,就摇身一变成了薛世谦心目中的天才。
对此,他与薛世谦也争辩过几次,无非是让涂念哪来的回哪去,不要败坏碧海门的学风宗风,再惹乱子。
薛世谦爱才如命,自然护着涂念。
在碧海门高层各执己见的情况下,涂念勤学苦读,楚秋容为大比武日夜修炼,两人都没空惹祸,所以与碧海门的关系,就这样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当中。
不过再平静的海面,也会掀起些风浪,在这种特殊的时期,就显得格外颠簸。
这天,涂念才从方圆那学了新的阵法回来,正要与伯湫讨教,楚秋容倏地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呜呜”乱叫的金乌兽。
“啧。门都不敲一声,此子当真无礼极了。”
伯湫见他进来,咋舌念过句便熄了声,涂念也没当回事,直接将他往腰间一挂,迎上楚秋容。
“出什么事了,来得这么急。还有,它怎么在你这?”
接过那极力挣扎的绒球团子在怀里揉了把,涂念瞧他表情不对,奇怪地问道。
金乌兽被涂念接过,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窝在她怀里小声地叫着,恶鸟先告状。
楚秋容没好气地瞪过去,反问,“你问问它,今儿个下午都哪儿疯去了。”
涂念咂咂嘴,果真垂头问它,“惹祸了?”
“呜……”
金乌兽眨着一双大眼瞧她,眼里全是无辜。
涂念思索了一阵,抬头问楚秋容,“师兄你欺负它了?”
“小师妹你别这么护犊子啊,我准备大比武,忙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欺负它!”
楚秋容大惊,直接说明情况,“这家伙,溜碧海门后院的灵植园去了。”
“什么!?”
“呜!”
涂念惊得手上力道一重,差点给金乌兽勒掉半条命去,听见它叫,反应过来后赶忙顺毛摸了两下,接着又恢复了那副惊讶的神情,看向楚秋容,“师兄你继续说。”
又剜了那精于作秀的金乌一眼,楚秋容道:“就是它,进了人家园里,逮着灵药就吃,被宗里弟子发现的时候,园子里秃了一片。”
“也亏得是发现得早,它只吃到十年限的,还没到百年,我赔些灵石应付了过去,否则你我又得天南地北的找补,不累死也要被麻烦死了。”
楚秋容说得无奈,涂念听得也是无奈,抽了抽眼角,她神情微妙地看向怀里的金乌兽。
“你什么情况,分明生得挺小一只,净逮着些够价的吃,生怕吃不穷我是吧?”
能吃是福不假,咱也不兴照着破产吃吧。
“呜。”
金乌兽昂起头在她怀里拱了拱,一本正经地同她讲理。
这不能全赖它的,谁叫那个凶老哥不给它留够吃食来着。
涂念懂了个大概,问楚秋容道:“那师兄今早喂过它灵果没?”
楚秋容一愣,“今日练得早,那会儿你还没醒,我当你会喂的。”
破案了。
一想到这些天的辛苦,涂念有些惆怅地扶额,“看来得给它找个保姆了。”
只能说还好这团子没酿成大错,否则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头脑一热把它做成烧鸟下酒。
楚秋容是听不懂“保姆”的,一时有些懵,小声念叨,“鸨……鸨母?”
不就是只鸟吗,怎的还搞上特殊管理了?
涂念同样不懂他的纠结,琢磨了一会儿,将视线挪到了腰间的伯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