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衍尘怎么说也是化神期的大能,这种程度的马屁听得就多了去了,勾唇揉了把宋承明这小子的脑袋,他欣然道:“平日里瞧你没个正型,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的巧思。”
聂衍尘没有哄人,是真惊喜。
修仙界从前不是没人做过类似的事,便是他自己也挑着不一样的材料摸索过。但只看符修到现在为止也只是用朱砂制符便可知晓,这样的研究不是说做就做得出来的,宋承明能成功,便说明他在符法上也有着过人的天赋。
“嘿嘿。”
宋承明咧嘴一笑,挠了挠头。果然涂念没骗他,被师父夸奖的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
夸完他,聂衍尘问二人道:“这样的改动,你们还研究出了多少种?”
涂念思虑片刻,“满打满算,大约有二十几种吧。”
二十几种符箓,在浩瀚无垠的符箓种类中顶多算是沧海一粟,但这也怪不得他们。
这统共才不过十来天的功夫,且他们手上材料说是不少,却也不足以支撑这没边际的尝试,二人能用有限的条件研究出这些,已经算是重大突破了。
显然聂衍尘也知其中艰辛,故而并未苛责,而是满意地点头,“不错,你们有时间就继续研究,等有百数之余时,为师会将其纳入《符箓百解》,给积雪后人流传下去……”
“那个,师父。”
构想被涂念一声轻唤打断,聂衍尘扭头看着涂念,瞧她那一脸讨好的笑,心底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两眼一眯,“徒徒有话要说?”
涂念笑得眼睛成了道月牙,声音甜软,“其实我和宋师兄都觉得,这样有意义的创新,合该跟天下符修同享才是。”
聂衍尘一怔,眼皮子又意外地撑了回去,迟疑道:“倒是为师心思短了,徒徒这番见地甚是长远,但话虽如此,却要如何去做呢?”
怪事儿了这不,他家小四什么时候开始做起普度众生的事儿了?
要么就说师徒同心,聂衍尘猜的一点儿没错,涂念这话,自然不是要去做那活菩萨。
她咧开嘴,一双眼睛几乎弯成了一条缝,扒在聂衍尘的耳旁嘟囔了几句,完事扬了扬下巴,问他:“如何!”
“这……”
聂衍尘正犹豫着,不远处一直埋头苦干,跟二人打了个招呼就没再吭声的楚秋容发话了,“听这么久了都,怎么还藏着掖着的,要干啥直说呗,我还好劝劝师父。”
“得了吧你,”涂念笑嘻嘻地跟他扮个鬼脸,打趣儿道:“你什么身份还劝师父呢。”
“罢了,你们且去吧,但有一点。”
考虑了这会儿,聂衍尘也是松了口,涂念听了前半句刚要欢脱地跟宋承明挤眉弄眼,眼神儿还没飘走又让聂衍尘那后半句给捞了回去。
食指遥点了下涂念,聂衍尘说:“我的千里传音符,你必须随叫随接。”
“收到!”
应下聂衍尘老父亲般的叮嘱,涂念和宋承明窜出了主峰塔,又一次地离宗了。
“他们这是做什么去了?”俩人一走,楚秋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能干什么,卖符!”
聂衍尘的语气里带些郁闷,楚秋容则笑得捶桌。
谁说贸易不算是种独特的传播知识的方式呢?
聂衍尘撑着半张脸,心想他们积雪啊,还是得尽快组建自己的经济体系才行,要不光靠别宗接济、弟子们瞎忙活,这也不是个事儿。
涂念却没有那么多想法,出了宗奔着沃州就来了,虽然上次在这儿仅仅待了不到小半月,但此次再来,她却有种回家的感觉。
宋承明没预料到她会选择来这支摊儿,更没想到说好的俩人来怎么转眼就成仨人了,尤其这人生得如此妖冶他竟还不识得。
“不是,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吗,这人谁啊?”宋承明扯着涂念远离伯湫,小声问。他瞅了这人一路,是真没认出这是哪路神仙,如今易了容就跟不认得了。
涂念推开他的脑袋,“不都跟你说了吗,这是你那未曾谋面的五师弟。”
她话音未落,伯湫嫌弃的目光立时飘来,涂念回看过去,眸中露出几分水灵灵的无辜。
“瞎扯!”听她又在敷衍,宋承明气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师父的亲传哪有这么好当?”
涂念笑而不语,目光净往伯湫那飘,却被后者尽数躲开。
她的确是在敷衍,但是让伯湫投宗这事儿,她也是真的在筹谋。毕竟伯湫无名无分的,积雪总不可能由着个闲人这么在宗里晃来晃去,思前想后,还是投宗这法子最靠谱。
伯湫成了积雪弟子,那自然是想怎么晃就怎么晃,甚至以后连身份都不用愁了,他“龙阳之好”的误会也能在涂念的三位师兄那里告一段落。
然而伯湫却是对此嗤之以鼻,原因也很简单——论辈分,他都能做聂衍尘,甚至积雪谷这整个宗门的老祖宗了,如今投宗,岂不相当于认个小奶孩子当师父?
这事儿太魔幻,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
涂念为此给他做了许久的心理工作,大到天下修士一家亲,小到三人行必有我师,然而好赖话说了个遍,她这老祖宗也没松口。那思想封建的,她都懒得骂。
三人脚程不慢,在涂念的领路下很快来到了一家青楼,门外那小厮一瞧见涂念,老远就奔着迎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哎哟柳爷、胡爷您二位回来啦!快、快里边儿请。这小半月没见您两位,咱掌柜可惦记着呐!”
“嗯,回来了。”
涂念随口应了声,在他的拥簇下走近青楼,撇眼瞧见青楼前那处空荡荡的摊位,顿时略感意外,“怎么那摊贩这个时候就撤摊儿了吗?”
那小厮一脸谄媚地弓着腰,“诶呦!柳爷您瞧您这话说的,除了您,这地儿哪还有旁的人能配得上了?咱掌柜的早发话了,除了您跟胡爷,这地儿谁也不能占!”
涂念略一勾唇,再没说什么,从容地随着这小厮踏进那青楼大门,伯湫亦是。只有宋承明震惊地跟在俩人屁股后头,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质疑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最后脑袋都想烧了,也没想出那小厮嘴里的“柳爷”和“胡爷”,到底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