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桌椅就搬了过来。
只不过年级第一的脸上多了条口子,还冒着血。
像是被划伤了。
注意到伤口的她下意识摩挲大拇指。
她眉宇微蹙,这伤像是刀子划伤的。
年级第一见她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耸了耸肩,清了清干哑的嗓音:“让一让。”
崎川点头,往后一退。
眼看桌椅迅速被摆好,崎川便将书包扔在了椅子上。
年级第一朝她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坐下,拿着保温杯,大口大口喝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看。
那眼神,像是在对一个人的评估。
崎川岿然不动。忽视了他的视线,埋头仔细整理自己的东西。她整理的很认真,把书包里的书都清理了出来。
书有很多种类,但大都没开封。
“加藤同学。”
在教室巡视完一圈的芥子走了过来,还拍了拍她的肩膀:“下课后记得去总务处拿书哦。”
“好。”
芥子交代了几句事情后,正准备要走,却被她刚拿在手里的书所吸引。
她知道这本书,渡边先生曾是看过的。
当时的她甚至买了这本书努力钻研过。却因为里面的东西过于富有哲理性,她看的一知半解,没过几天就弃了。
而今再次看到它,竟然出现在一名高中生的手里,她还是有不小的惊讶的。
“唉?”芥子歪着头,有疑惑也有好奇。
“你们高中生竟然也喜欢这些东西么?”
崎川手中还拿着那本书:“怎么了?”
芥子指了指她手里拿的东西。
“哦。”崎川扫了眼手中书的封面,点头道:“是挺喜欢看的。”
“这样么?”芥子一时陷入了前些日的回忆。
时值下午黄昏。
她在重叠如山的书架的缝隙里,窥看光阴。
日沐黄昏下,渡边拓真斜倚靠在书架边,手捧着一本黑色书壳的书。站姿颇为闲散,就连笑起来时,气质儒雅得像一名大学教授,而并非是一名警察。
而那时的她在做什么呢?
犹记得她因为一个不慎的对视,她惊慌失措之下,竟一不小心把一大排的书架弄倒了。
忽然被人勾起这段尴尬经历的她,脸顷刻一红。
“啊,真是太令人羞耻了……”
“什么?”她的声音太小,崎川并没有听清。
被学生听到自己小声的吐槽,芥子尴尬地逃开:“啊,这其实没什么。”
芥子尴尬极了,没在班里待多久便走了。
接下来的纪律全权由班长负责。
班长是一名扎着麻花辫的女生,脸上还长着雀斑。她站起身走上讲台时,身子还晃了晃,模样有些畏畏缩缩的。
崎川移开视线,继续埋头整理。
她能感觉得到,这个班级的氛围很怪。
书包里的书大多是闲书。
年级第一粗粗看了几眼,知道这些书都是哲学类与社会类的书籍,完全与高中的课程沾不上边。
他扯扯嘴角。
不顾台上是否有班长管纪律,他左手支撑着脸靠在桌子上,言笑晏晏道:“喂,同学!你究竟是谁啊?刚来学校第一天就把失沢给打了,就不怕被报复么?”
刹那间,较为安静的教室炸开了锅。
“什么?她把失沢给打了!”
“不可能吧!”
“是啊!这不可能吧!”
这新同学细胳膊细腿的,和失沢守源打起来,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呢!
“骗你们做什么?”
说着,他指了指脸上的划口,“知道这伤口怎么来的吗?”
同学们面面相觑。
部分人似乎信了年级第一话里的真实性,再次看向新同学的眼神中变得有些畏惧。
达成他目的的年级第一,好整以暇看着坐在他身边依然不动的同桌:“同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处于暴风雨中心的她,环顾四周。
他们望着她,众生百相。有人害怕畏惧,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隔岸观火……
好生的病态。
加藤崎川开始意识到,她似乎进入了另一个阶级社会。而这个社会病态畸形,不断挤压着人性与良知。
面前的少年如此,失沢守源也是如此。
台上的班长,受伤的原田智久……
施暴者与被施暴者仅仅是这四个人么?
不止,何止四个人?
加藤崎川缓缓站起来。
身姿挺拔如松,势要破开眼前魑魅魍魉,还得世界海晏河清。
她望着周围那群病态的人。
是那么的可恨又可悲。
“我?抱歉,恐怕让你们失望了,我没什么特殊身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做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内心的良知。我的良知告诉我,我不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仅此而已。”
呵。
年级第一看着面前如此纯真的少女,笑了出来。
“良知么?”他的舌尖抵着牙齿,面露嘲讽:“同学,你的良知有没有告诉过你,做圣母的人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加藤崎川定定的看着他。
无悲无喜。
她只是说:“如果你觉得我是圣母,那便就是吧。”
她没有选择与他言语对抗。
因为她明白,尽管她有三寸不烂之舌,把他们说赢了,他们也只会感到愤怒,从不会去思考她话里的深意。
光喊是没用。
若真有心,那便用行动去说。
为受害者发声,为无辜者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