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机禅师,我算是服了你,这王位都说不要就不要了,我也没别的话好说,索性就跟你坦白了吧。
这西戎的王位,我本是要帮着熏衣给拿到手的,虽说她眼下身世还未诏告天下,但是她毕竟是你们西戎王室之人,又是白秋芫的女儿,争一争这西戎大汗的位置倒也算是有几分资格。
再说那白河愁的身子骨如何也瞒不住我们这些有心人……可是我们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是西戎王室中人,而且你还是白河愁的孩子……所以知道你的存在之后,我其实很为难,有你在的话,要让熏衣名正言顺地坐上大汗的位置,那难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眼下你同我直说了你不要这王位的事儿,倒是对你也好,对我也好。毕竟为了大局着想,万不得已之时,我也是可以送你去死的,营啸中死个元帅不算什么事儿,再死个王子,自然也不算是事儿了。”
白宁听着轩辕青衫笑着同自己说了一番话,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复杂:“你小子倒是心狠手辣,我们再怎么说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你居然为了你的大局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想法子弄死我?”
“这事儿的确算是我对不住你,可是禅师也别见怪,像我们这种玩弄权术长大的人,哪还会把几条人命放在眼里?我和熏衣为了让西戎和东墨百年之内不兴战火,可以做局废了一半的大军,逼死墨沉舟,自然也能狠心舍得了禅师去死。
这天下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可要是这天下乱了,我们在意的人难免就要过得不好,所以我这么做也是没法子。”
“眼下西戎的大军算是半废了,你们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就像夜阑所说的那样,将熏衣的身世诏告天下。熏衣她不仅是白秋芫的女儿,也是墨沉舟唯一的子嗣,虽说墨沉舟的部下在营啸中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没留下几招后手,不过只要熏衣的身世被坐实了,墨沉舟留下的后手多半就废了。”
“等熏衣的身世被诏告天下之后,你们又要做什么?”
“自然是想法子叫熏衣郡主多得几分大汗的信赖了,也只有这样,熏衣郡主才能代表西戎前去出使东墨并和东墨储君签订契约。
至于之后的事儿,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等熏衣坐上了西戎大汗的位置,也就是我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我到底是东墨人,熏衣没成为大汗之前能容得下我,可等她成了西戎大汗之后,可就未必容得下我了。”
轩辕青衫笑着将自己和熏衣墨轩三人合力制定的计划和盘托出,他既然将这些事儿告知白宁,他就有那个自信确保白宁不会将这些事儿说出去。
白宁听了轩辕青衫的所有计划之后,无奈长叹:“轩辕青衫,都说你们轩辕氏一族都是滚刀肉,一族都是莽夫,只会喊打喊杀,怎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浑身都是心眼子的老狐狸?
你盘算的这事儿要是做成了,功在千秋,我也不得不对你说声佩服。”
轩辕青衫笑道:“殿下过奖,再说了,要是没有殿下尽力相助,青衫和熏衣盘算的这事儿还未必能够做成。”
话说到这一步也就差不多了,白宁和轩辕青衫也算得上是同生共死推心置腹的交情了,相处之时便亲密了许多,这也使得墨沉舟的死对轩辕青衫以墨沉舟养子的身份收拢军权影响减小了许多。
等白宁和轩辕青衫带着一大帮残兵败将回到了西戎皇都的时候,白河愁带着文武官员亲自出城相迎。
白宁和轩辕青衫交换了个眼神之后,同时翻身下马,而后单膝下跪向白河愁行了个礼,口里道:“臣此行不利,大败而归,请陛下降罪!”
白河愁知晓西戎大军被打残了主帅也死了的时候,自然是怒的,但是在愤怒的时候,他心底也感到了一丝慰藉,为了大局,他坐视害死自己姐妹的墨沉舟手握大权,心里不是不难过的,而今墨沉舟死了,他心底也松快了许多。
当下他便上前扶起白宁和轩辕青衫:“你们两人何罪之有?还不快快起身!朕也不是那等蛮横之人,你们若是没有尽心吃了败仗,朕自然是要怒的,可是东墨的投石机和斩马刀摆明了是克制西戎骑兵,你们能够带回这些将士和为数不少的粮草,朕已然很知足了。”
白宁和轩辕青衫借着白河愁相扶的力道直起了身子,脸上都带了几分苦涩的笑。
“陛下……咱们西戎怕是再也不能对东墨硬来了,那投石机和斩马刀可不是吃素的,这秋收之战的事儿,臣觉得是时候该停了。”
白宁沉吟许久,到底还是把这件事儿说出了口。
白河愁闻言,眼神复杂,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结果就在这时候,户部侍郎直接怒道:“殿下说得这是什么话?我们西戎国力贫乏,若是没有秋收之战,每年要饿死多少子民!”
白宁冷笑一声:“呵,你和本宫说西戎国力贫乏,本宫倒要问你,西戎的银子都被用到哪儿去了?本宫去东墨走了一趟,别的事儿没打听到,但是东墨的鸡子儿一个几文钱我却是打听到了。
一个鸡子儿最多也就卖三文钱,可是你们户部呈上来的奏折是怎么说的?鸡子儿贵,一个鸡子儿便要十两银子!你知道西戎的一个鸡子儿可以从东墨换回多少米粮么?
难道我们西戎将士的命在你户部侍郎的眼里还比不过几个鸡子儿?我们西戎和东墨本无血仇,为何东墨和西戎会宿怨,还不是因为我们年年岁岁靠骑兵去劫掠粮草!为什么骑兵会去劫掠粮草?
还不是因为我们这些王室被你们户部的人蒙蔽,觉着我们西戎买不起东墨的粮食,为了不饿死西戎子民,只能去东墨抢粮!
以前的事儿,本宫本也不打算当着陛下还有这么多官员的面儿拆穿,可是你不把本宫赏你的面子当回事儿,我也只好看看你的脑袋几斤几两了。”
白宁说到这儿,白河愁和官员们哪还有不明白的,东墨和西戎本不必打战,但是户部为了中饱私囊,硬是撺掇着历代王室掌权人年年岁岁去劫掠东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