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儿曾经想过最为荒谬的脱身方法便是慕白和沈相爷配合苏易之潘珏他们里应外合把她这个南诏储君给掳走,但是,她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脱身要以苏易之身陷险境为代价。
当顾宝儿一觉睡醒得知自己已经离开南诏储君府,苏易之将会以南诏储君的身份代替她与叶寒周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逼了,她只能下意识地反问一句:“你们说什么?”
“太白楼要换一个掌柜了。易之去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她说,她是要留在南诏的,东墨的件件种种,她都只当是红尘一梦,而今已然是梦该醒的时分了。”
顾宝儿听了苦笑一声:“我不信,易之,她明明和我有着不一样的容貌身材,她要怎么成为南诏储君叶宸和叶寒周旋?你们一定是在骗我,这一定是个梦,我不信……”
潘珏闻言咬了牙,红着眼眶,竟是往顾宝儿脸上挥了一巴掌!
一时之间,满室沉寂,靖远侯回过神后当即怒喝一声:“阿珏,你疯了?”
潘珏冷笑一声:“我没疯,差点要疯了的是宝丫头,是易之以身相救的太女殿下!侯爷,你若是还想见着正常心智的太女殿下,那你就给我闭嘴!”
没人比潘珏更清楚顾宝儿现在的情况了,她拒绝接受残酷的现实,将现实视为虚无缥缈的梦境,整个人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正是因此,她才会选择给顾宝儿一巴掌。
潘珏此刻眼底满是狠戾,她相信,当年在孤儿院中她能打醒顾宝儿,那么此刻在南诏,她也能打醒顾宝儿!
靖远侯看着潘珏的眼神,知道她没开玩笑,咬了牙,竟是决定听之任之。
顾宝儿虽然逃避现实,可她对外界还是有感觉的,潘珏的这一巴掌很是有效的惊醒了她,当下她便错愕地看向潘珏:“阿珏,你打我做什么?”
“知道痛了?知道痛了,那你就记住这种痛!你给我听着,顾宝儿,苏易之以身相救,不是为了看你颓废的,她想看到的是这天下再无战火!她想看到的,是你顾宝儿这一生都平安喜乐!
她不想看到你神情恍惚跟个傻子一样只知道发呆!你听到了没有?”
顾宝儿看着潘珏,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那句话,她已然没办法说出口了。
原来这,真的不是梦啊……
“我知道了,阿珏,你放心,我哭过这一次就好,我会努力做到让这天下再无战火的,易之她已经接下了南诏储君的担子,熏衣和青衫也去了西戎,我若是不能说服北狄帝君,我对得起谁?”
靖远侯看顾宝儿瘫在潘珏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过,京都四大美人,有朝一日会散落天涯。
亓念念回了北狄,虽说是为了顾宝儿,但靖远侯知道,她这一去,多半是回不了东墨了。
苏易之留在了南诏,成了南诏储君叶宸。
能回到京都的人,竟然只余了顾宝儿与潘珏两人。
顾宝儿也没想过,苏易之有朝一日会成为南诏储君。
因为在女帝给她的记忆里头,苏易之一直是太白楼的掌柜,她没有嫁过人,因为她是轩辕氏暗中力量的执掌者,也因为她是女帝的耳目。
女帝需要苏易之为她打探来自民间的消息,也需要苏易之在暗中观察士子的品性……
苏易之对女帝无疑是忠心的,忠心到了女帝死后,苏易之用自己的力量杀尽了东墨境内的所有西戎人,便踏上了黄泉路。
因此,在她恢复记忆之后,在街头看见苏易之的时候,她极是喜悦。
毕竟无论她是顾宝儿还是女帝,苏易之对她的态度都不曾改变过。
可是现在,那个总是爱和她一起讨论吃食儿的苏易之,然后说起生意经来头头是道的苏易之,再也不能回东墨去了。
潘珏说,易之会代替她成为南诏储君与叶寒周旋,也会代替她成为南诏女帝,按理来说,这该是件好事儿,可是顾宝儿总觉得想哭。
苏易之,她的人生不该被局限在权势斗争之中。
可是,现在的局势,已然由不得她,也由不得苏易之了。
这一点,顾宝儿知道,苏易之也知道。
谁都知道……
顾宝儿放任自己在潘珏怀里头哭了半晌,这才拿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阿珏,你说,易之日后还能回到东墨吗?”
潘珏目光坚定:“能的,宝儿,你要相信,因为日后的南诏绝不会与东墨为敌,因为南诏的储君叶宸,是东墨储君顾宝儿的双生姊妹!”
顾宝儿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心底依然在哭泣。
她没敢问苏易之为什么可以拥有和她一般的容貌,她也没敢问苏易之的身形要怎么办到和她一模一样。
因为她知道,这对苏易之而言,不是容易的事儿。
且不说南诏境内的众人面对怎样的困境,东墨皇宫内的皇后娘娘已然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了,她看着顾迟,脸上已然没了笑意:“阿迟,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师兄挂印而去,你说师兄是不想做丞相了,想歇几年,我信了你。
念念辞去,你说她是思亲心切,我也信了你。
可是易之阿珏都离了京,你叫我还怎么信你?”
顾迟看着皇后娘娘,苦笑一声:“宝丫头叫叶寒掳到南诏去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再清楚不过,我又怎么敢叫你得知这件事……阿妩,你告诉我,我怎么敢告诉你……”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神情一变,竟是晕厥了过去。
顾迟一惊,连忙保住皇后娘娘,赶紧传了太医。
太医到了坤宁宫,给皇后娘娘号过了脉,叹了口气对顾迟直说了:“皇后娘娘这是急怒攻心,以至于晕厥,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日,只要调养的好,也就没事了。”
顾迟沉着脸挥了挥手示意太医下去了,他就知道皇后知道这事儿后会急怒攻心才忍住没告诉她,可不曾想到,瞒了皇后这么久,到底还是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