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思转头看他,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调笑,只是脸色苍白,嘴唇乌紫。
嘴唇乌紫?
"你中毒了?"
陈司思表情顿时严肃起来,站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这才发现,他浑身都在发抖。
陈司思试探着摸了一下明显意识半失的火燎耶,并没有反抗,顺从地暴露出致命点。
陈司思愣了一下,手已经接触到他的额头,"好冰！"
火燎耶一直在发抖,牙齿也冷得打颤，陈司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住了他。
像抱住一块冰一样。
"十九好疼.....火燎耶在说胡话了,一直在说"十九好疼。"
他听见怀中的人的骨头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喀吱"声,看见怀中的人的骨头像是活的一样在全身游走,时不时顶起一大块鼓包。
怀中的人面容可怖,宛若修罗。
陈司思完全愣住了,两个字突兀的出现在他的大脑里——
药、人。
陈司思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曾经捣毁过一个邪教,那个邪教培养了大量的药人,那些药人身体畸形、神容呆滞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是——
"请杀了我们吧。"
"拜托了……"
"求求你们……杀了我……"
他......答应了他们。
而现在这一幕又在他眼前重演。
火燎耶在他怀里很安静,若不看他苍白的脸色和一直发抖的身体,任谁也看不出来他正在遭受莫大的痛苦。
他的身形正在一点一点变小，陈司思手足无措，他没有办法救他，就像他没有办法救那些药人们。
他居然开始有些痛恨自己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这样弱?
为什么救不下他们?
他感到有一丝挫败。
"咳、咳咳……"许是挨过那一关了，火燎耶恢复半分清明,哑着嗓子也不忘调笑：“小将军可是转变心意了?将我抱得这么紧……”
只是声音却是完全的孩童嗓音。
看在火燎耶还是个病人的份上,陈司思全当没听见。
"小将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陈司思一时想不起来,下意识问了出来，但很快他又想起来了——
‘我能跟你走吗?’
"跟我走去哪里?"陈司思嗤笑。
“哪都可以，你想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陈司思沉默了，垂眸去看火焰，“……跟我回营地，怎么样？”
“自然可以，不过……”火燎耶顿了顿，去看他的眼睛，“你不怕我是探子吗？”
“不怕。”
“哦。”
——因为他从火燎耶的眼睛里看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对于绯雪国的厌恶、漠然。
……
火燎耶加入青朝的第三天。
攻破绯雪国三城。
……
第十五天。
攻破七城。
……
二十一天。
绯雪国，亡国。
……
庆元四年，绯雪国正式并入青朝，边境稳定，预计上百年不会爆发大的战争。
天下太平。
同年，帝国双子星之一陈司思陈将军醉酒捞月而死，原绯雪国异姓王火燎耶亦捞月而死。
……
醉酒，捞月。
是天上月，还是心中月？
……
捞月而死。
既未醉酒，又为何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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