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显有些忧心地回首看她,宋棠梨眼角挂着泪珠冲他笑了笑,带着安抚的意味。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间,太后有些乏了,将探头探脑的小狐狸放下,小狐狸呲溜一下钻到了宋棠雪的身边。
“哀家要暂住护国寺,为国祈福,你若是无事,可以来陪伴哀家。”太后爱屋及乌,慈爱地看着宋棠雪说话。
宋棠雪点头应了。
宋棠雪轻轻看了看海棠,早有准备的海棠将手中拿了一路的东西递上,宋棠雪微微俯下身:“这是臣女手抄的佛经,希望能尽一点绵薄之力,望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太后接了过来:“好,你有心了,是个好孩子。”
太后浅浅翻阅了几页,字迹娟秀每一字都写的不敷衍不潦草,看出主人是用了心的,心下更是好感顿生。
“明日祈福的时候你一道过来吧。”
宋棠梨在暗处垂涎,来护国寺之前,她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得了太后的赏识,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人人慕羡。
可现在主角却换了人,她不甘心,心思一动,想起了一首宋棠雪做的禅理诗。
那是被夫子夸赞的天上地下仅有的。
一定可以得太后的赏识。
宋棠梨迫不及待地上前:“太后娘娘诚心祈福,满天神佛定然会眷顾您,臣女有感而发,做了一首禅理诗,想要送给您,送给佛祖。”
太后的眼睑垂下,满眼的厌恶。
宋棠梨等不及太后的允许,朗声念出了那首诗。
诗是好诗,只可惜用错了地方,宋棠雪讥笑地看了她一眼,拿着她的诗词来讨欢心。
这下算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下。
宋棠梨念完事,得意洋洋地扫了一眼宋棠雪,佛经人人都能抄,这样的诗歌可不是人人都能作出来的。
就算宋棠雪拆穿自己又如何,她又没有证据。
太后的眉眼冷淡疏离:“宋二小姐这首诗词做的极好。”不咸不淡听不出夸奖的意思。
宋棠梨得了夸赞,立刻扬起了脑袋,眼神灼热。
太后面上笑着,实则心里已经恶心得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那也不能掩饰了宋二小姐身上的才华,哀家在此礼佛其期间你便写三十首禅理诗吧,以敬天地神佛。”
听雨郡主笑着瞧她一眼:“三十首哪儿够体现宋二小姐的才华呀,不如写六十首,也好让我等闺阁小姐们长长眼啊。”
宋棠梨后背被冷汗浸湿。
“也好。”太后应下,这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宋棠梨咽了咽口水,只觉天旋地转。
六十首禅理诗,她哪儿有什么才华。
“是。”刀架在了脖子上,宋棠梨不得不答应。
太后点头:“嗯,好好努力啊。”
一行人散去,宋棠雪勾唇浅笑,宋棠梨简直是蠢不可及,着急忙慌的来,一点准备都不做。
之后几日,宋棠梨在院子里抓耳挠腮,想办法凑着着六十首禅理诗。
宋棠雪却日日被太后召见,随着一道礼佛为国祈福,太子作为一国太子,自当陪伴左右。
听了这些消息,宋棠梨将案上的东西全都拂到了地上,墨汁浸入写着禅理诗的册子。
宋棠梨抢救不及时,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禅理诗毁于一旦,根本想不起来,气得一掌落在案上。
春风得意的宋棠雪自然是不知,这日礼佛完毕,宋棠雪有些疲倦地由海棠扶着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小姐,累不累呀?”海棠心疼地搀着宋棠雪。
宋棠雪摇摇头,若是能让太子退婚,一切都值得。
转角处却碰上了正心烦意乱的宋棠梨,宋棠梨显然也见着了她,眼神冒着火,两人隔空而望。
宋棠雪率先垂下头,并不想理会。
走了几步,身后有脚步追来,不出意料正是宋棠梨:“姐姐最近好生得意,人人羡慕姐姐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睐,常伴身前呢。”
一字一句咬字极重,含着怨恨之意。
心中的嫉妒快要溢出来。
宋棠雪停下脚步,回过头,笑盈盈地看着宋棠梨:“这不是你自己作的吗?头一次见面就犯下三大禁忌。”
“不上心的明明是你自己,但凡用点心打听一下太后的喜好你就知道。”
“太后喜欢动物,你张口闭口骂畜生,太后最厌烦拐弯抹角,你可倒好,一来就夸太后像豆蔻少女。”
“而重要的一点,想着借花献佛,不劳而获,却不知太后最讨厌诗词,你说这是不是你咎由自取呢。”
宋棠雪说话的尾调轻浮,不听内容还以为是在教育自家不听话的妹妹呢。
宋棠梨咬紧牙关,心里也是悔恨不已。
想禅理诗的时候,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哪儿惹恼了太后,派人塞银子给太后身边的嬷嬷才知道。
自己第一次见面就将太后得罪了个透彻,所以这后面几日她难得不作妖,老老实实地想禅理诗,不敢再去太后面前晃悠。
而宋棠雪明明早就知道这一切,还看小丑一样看着自己蹦跶!
“想明白了?自己的错自己担着,别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宋棠雪眉眼清冷,心头也有些烦躁,那檀香浓郁,闻了一日,她心口有些闷。
这会儿只想快些回寝殿休息。
“什么是不属于我的东西呢?”宋棠梨偏执地抬头看着她:“你是说太子哥哥吗?”
“你是太子妃又如何,太子的人和心都在我这儿,还有宋府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姐姐得了太后的赏识又如何,你与太后无亲无故,日后也不会有牵扯。”
“闺阁女子,在家靠长辈,出嫁靠夫家,姐姐连这些都想不明白吗?”
宋棠雪并不想与她争辩,为什么一定要靠别人呢,自己手里攥着钱权不比靠别人有效吗?
谁知道靠山什么时候倒呢,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坚定稳固的靠山:“你要这么想,便这么想吧。”
宋棠雪没有这个闲心帮她摆正思想。
宋棠梨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的背影,永远都是这样,清淡如菊,仿佛不争不抢,没有什么能勾起她内心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