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口高大的红墙木门,李昭显甩开宋棠雪的手,冷冷地注视她。
宋棠雪揉着手腕亦是面色不好,李昭显的手劲也太大了,皓白的手腕一片红,像是冰天雪地绽开了片片红梅。
盛大瞩目,惹人怜惜。
李昭显将人扔在靠墙的位置,沉着脸逼近几步,宋棠雪像是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他往后退去,靠在了墙壁上,
旁边气都没喘匀的海棠警惕地望着李昭显,大有一言不合就同李昭显拼命的架势。
“你是孤的太子妃,少跟谢大人来往!”李昭显磨了磨后槽牙,想到谢千重手中令人妒忌的滔天权势:“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不管你有什么心思都给孤收起来,安安分分地嫁给孤当好东宫的太子妃。”李昭显的眼睛锐利地注视着臂弯中的少女。
明艳动人好似那悬挂的骄阳,眼眸处的怒火,像是两簇焰火,灼烧着李昭显的心。
这般好看的人,就是要折断她的脊骨,让她直不起来才好。
“你不是非宋棠梨不娶吗?这会儿怎么不表忠心了?”宋棠雪直起身,轻轻推开李昭显的桎梏,眉眼微挑,尽是讽刺。
“原来太子殿下也是三心二意之人啊,平日装的倒是道貌岸然,一派伪君子的做派,现在想来当真是令人作呕。”宋棠雪毫不留情地拆着太子的台。
眼神瞥开,似是多看一眼就是污染自己的眼睛。
李昭显的面色显然也不大好看,手上的青筋叠起,又不得不放下:“总之,这辈子你死都是我的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最好早早地歇了,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最后的几句话像是毒蛇吐信,李昭显的眼睛微微眯起。
宋棠雪冷哼,上辈子自己乖乖当了这太子妃,还不是落得一个生不如死,差点尸骨无存的结局吗?
宋棠雪:“太子殿下有这闲心不如多去关心一下宋棠梨,别在我这儿找存在感。”
说完宋棠雪推开了面前的人,踏步离去了,海棠紧跟其后,看着太子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
呸,什么东西。
也配染指我家主子。
出了拱门,宋棠雪左顾右盼一会儿,并未瞧见那抹玄色的身影,循着潺潺流水声去,发现那人正站在长廊的亭子中。
背手而立,似是被无边的寂寥淹没,身侧一个人都没有。
宋棠雪示意海棠留下看门,自己则是走过长廊,踏进了那片寂寥之地。
谢千重转过身,仿佛早知是她来一般,没有意外的神情,漆黑的瞳孔静默地注视着她。
宋棠雪巧笑嫣然,手指灵动地勾住了谢千重的衣袖,轻轻拽了拽:“刚刚要多谢谢大人解围了。”
谢千重垂眸,看着玄色之间的那片白,黑白之间,那抹艳红格外地刺眼。
温热的手掌握住手腕,谢千重望向了另一瓣红,低头俯身,吻重重地落下。
面上有多沉稳,这个吻便有多急切,似是带着近日来所有累积地见不得人的情感,在这个吻里面汹涌前行。
像是一片巨大的海浪,将宋棠雪牢牢地锁住,四周都是惊涛骇浪,逃离不得。
刺眼的光让宋棠雪推开了谢千重,谢千重不满足一般轻啧一声,宋棠雪探出舌尖,无意识地扫过有些发麻的唇畔:“青天白日的,万一有人路过如何是好?”
谢千重的眸色愈发深沉,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太后快上山了,有些事你要谨言慎行。”
“太后在后宫斗了一辈子,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宫中嫔妃的那套矫揉造作和拐弯抹角。”
“而且太后字厌恶诗词歌赋,千万不要在太后面前卖弄学识,先皇在世时,就有宠妃借此下过太后的面子,此时万万不可提及。”
“且太后老来青灯古佛常伴,生了一颗菩萨心,热爱小动物,现在慈宁宫还养着几只救活的野猫。”
“太后也不喜……”
谢千重的声音像是拂过的春风,带着浸润万物的轻抚之意,宋棠雪仔仔细细地听着,认认真真地记在心间。
末了,谢千重浅笑:“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嫌我说话繁复了?”
宋棠雪摇摇头,心间暖洋洋的,谢千重这般在乎她,是她求之不及的,怎会嫌弃:“谢大人细心,所说所言我皆谨记,若是没有谢大人的提醒,可能就稀里糊涂热闹了太后还不自知。”
谢千重眉尖的笑意更浓了,似是融化的雪山:“别怪我就行。”
二人见面的时间有些长了,饶是宋棠雪有些不舍也没法子,最后眷念地瞧了眼谢千重,细细临摹着他的眉眼,将人刻在了心间。
转身入了春色之中,见不到人了,那个吻食髓知味一般不断地提醒着宋棠雪,宋棠雪抿了抿唇,压下脸上的微红。
绕了山路不欲与谢千重同路,既是避嫌,也是自己的害羞心作祟。
海棠说想先去拜一拜佛,宋棠雪便放她自行离去,也给自己的心情一点整理的时间。
这一小径绕出去便是护国寺的大门,远远便瞧见一青色的人影在石阶上跪行而上,动作缓慢。
宋棠雪不禁感慨,这年头还有人这般虔诚信佛,走得近了,赫然发现这是宋棠梨。
宋棠雪有些不解地打量了,瞧出她身旁的婢女并不是宋棠梨宋府的,心下了然,这是被哪位贵人给罚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终于有了山门的影子,宋棠梨额间的汗水悄然滴落。
骤然间在山门瞧见了一个最不愿面对的人。
宋棠雪低首望她,高高在上瞧着她这般狼狈的姿态,宋棠梨的指甲狠狠地攥进了肉里,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她一定很得意吧。
这一刻,宋棠梨的每一寸血肉都蕴藏着滔天的怒,但她不敢抬头再看宋棠雪,害怕看到她眼中的讥讽。
她想着干脆装晕算了,不用面对这些一了百了,想及此,宋棠梨的身子微微颤动起来,像是被风托起的树叶,摇摇晃晃欲往地上坠去。
那督查的婢女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宋二小姐身子不适吗?这是郡主的命令,若是宋二小姐支撑不住的话,就别怪奴婢冒犯了,将您拖到山门口。”
宋棠梨只得歇下心思,含着屈辱地泪水一步一步跪到了山门,然后晕了过去。
婢女冷眼瞧她一眼,前去找听雨郡主复命了,宋棠梨的婢女赶忙将宋棠梨搬走。
宋棠雪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虽然不知道是谁出手,但这种惩罚还是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