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显也是看到了宋棠雪的动作,冷哼一声,面色低沉似水:“你是孤的太子嫔,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女吗?当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
宋棠雪撑着坐起来,微微喘息:“我记得我说过很多遍,我不想嫁给你,是你偏要强取豪夺的,现在怪我不识趣儿了?”
这话李昭显还记得,但他以为那是宋棠雪的欲拒还迎,婚后的生活却狠狠打了他几巴掌,宋棠雪这会儿近乎是自残式的拒绝了。
现在由不得他不信了,李昭显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前半生他这个太子做得可谓是顺风顺水,冷不丁遇上这个人让他难以接受。
“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看到如今宋棠雪的抵触,李昭显不得不接受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宋棠雪冷笑,抬起双眸坚定地看着他,眼底全然是讥诮:“你觉得呢?”
模棱两可的话有时候就是一个回答,李昭显接受不了这种落差,更接受不了从前的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他原以为宋棠雪是永远等在身后的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回头,她就一定在。
当他真正回头的时候,那道触手可及的身影早就缥缈不可寻,这一瞬他像是明白了,他已经彻底地从宋棠雪的世界里面抽离出来了。
李昭显往前走了一步,宋棠雪立马就把刀子架在了前面,冰冷的刀锋直直地指向李昭显,刀锋之后是宋棠雪狼一般冷冽的眉眼,警惕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李昭显的眸中闪烁不定,看着眼前凛凛的刀锋抬眸望向了宋棠雪:“从前你说的倾慕都是假的?你说的那些海誓山盟也是信口胡诌的吗?”
说的那样情真意切,令他深信不疑。
宋棠雪打自回府起就跟在李昭显和宋棠梨的身后,那时的她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知从何时起,宋棠雪便变了,自己是知道的,只是内心不愿意相信罢了,这种失控的感觉。
宋棠雪微垂眼眸,盯着那柄短利的匕首,微黄的烛火跳跃着,映衬得刀身熠熠生辉:“那个宋棠雪已经死了。”
死在了上辈子日以继日的折磨中。
言语中的悲怆铺天盖地,李昭显看着面前的人,竟像是亲身经历过死亡的浩劫一般。
“你才多大?”李昭显轻叹,从前是对宋棠雪太差了一些,才让人有了这种错觉:“孤说过,往后不会了。”
自我感动只有李昭显。
宋棠雪冷嗤,心中的悲凉因为这个话题被挑起来,冷宫的风刺骨寒冷,皇宫的人心隔着肚皮,那生不如死的十年像是一场噩梦,深深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站在她的面前,空空而谈地说着大话,伤害已经造成,无论如何弥补都有一道裂缝永远无法跨越。
“往日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李昭显的话轻飘飘的,宋棠雪的心却如浮萍找不到根,被风高高的扬起,浮在空中,四处飘零。
多可笑啊,一朝生死两茫茫,只换的一句都过去了。
“滚。”宋棠雪双眼冷冽,话语里像是淬着寒冰,望着那人施舍般的面容与上辈子缓缓重叠。
高高在上,只是这一世他的旁侧没了宋棠梨。
李昭显明显一愣,心中涌起一团火气,他又不是非宋棠雪不可,她在高傲什么,他堂堂太子,谁敢给他脸色瞧!
李昭显暗暗咬紧了后槽牙,带着不甘心:“女子出嫁从夫,这是多少先祖遗留下来的道理,你这般不知好歹,迟早有你受的。”
甩袖离去的李昭显面色阴沉,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门口的山行有些不解地抬手被李昭显瞪了一眼又噤声跟在身后离去了。
灯笼海远远离去,消失在了面前的青石路上,翠喜由内到外地松了一口气,那些守在门口的宫人们却愁眉苦脸的。
翠怡凑到跟前来:“翠喜姐姐,娘娘这是惹了太子不高兴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翠喜斜瞥她一眼:“这是太子府,太子妃的事情还没让你长教训吗?当心隔墙有耳。”
翠怡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是奴婢多嘴了。”
翠喜推开门进了房:“知道错了就好,将大殿门关上吧,省得灌风。”
门口的两个小太监不情不愿,打从太子出门就伸长了脖子跟长颈鹿一样看着外面,守着太子是否会去而复返。
太子刚来的时候,阖宫上下那叫一个喜气洋洋,这会儿全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的。
小喜子走过去亲手关上了门,带着这两个小太监回去教育了,在长乐殿内,宋棠雪才是主子。
翠喜一进屋子,宋棠雪就警惕地望过来,匕首在月色下泛着冷白的光,宋棠雪的手腕比那月光还要白上几分。
见是她,手中的匕首才放下了,翠喜赶紧上前去搀住了她,一手的冰冷。
宋棠雪便又将匕首和瓷罐贴身收了起来,翠喜熄了灯火,室内流淌一室的月光,宋棠雪微微闭上了眼手指还有些抑制不住的轻颤。
那是上辈子残留的阴影,幸而这辈子运气好,碰上了那个朝思暮念的人。
后面几天,李昭显虽然人没到,但是送来的礼物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送进长乐殿,像是跟宋棠雪争一口气一般。
更或者是照顾自己的面子一样。
送来的东西,宋棠雪全都拿去典卖了,白花花的银子放在身上才有安全感,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挡在房间里只会膈应人。
今天送来的是皇帝御赐的红珊瑚,听说是外域献上的,太子特地去向陛下请来送给了宋棠雪。
皇帝听说是送给宋棠雪的想也没想就给了,这御赐之物可不能换钱了,宋棠雪有些头疼。
旁边的山行笑得合不拢嘴:“这是太子特意为娘娘求来的,这西藩国献上的可就只有这一个。”
那满心满眼的艳羡都快要溢出来了,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啊,最重要的是陛下和太后也在现场都是给了的,足以见得太子嫔是如何得皇室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