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撩起发丝，她的瞳孔缩成细缝……又缓缓的恢复成为了圆月。
“哥。”
弱弱的声音。
中年人穿着单薄的衬衫和玛娅一起坐在了天台的边缘。一边抬头看看月亮一边厮磨着自己的双臂。
“有点后悔了，大衣分我一半。”
——
夜里。
两人默默的靠在一起。
小小的。
很柔软。
脸颊靠在玛娅脑袋上闻着玛娅洗发水的气味，那是一种和老陈那种道友、娜塔莉娅陪伴不一样的安心。
可能不孤单的感觉就是这样吧。
“哥。”
“嗯？”
“如果当年你不是不自知，而是可以选择来到泰拉和留在你原本世界，你会选择什么？”
“……”
我蹭着玛娅的脑袋想想：“留在原本的世界。”
没什么掩饰。
第一次和玛娅坦白的时候我就毫不掩饰的说过，我怀念、我想念我曾经拥有的一切。想念……
“那……”
“如果现在再给哥你一次机会呢？选择回到原本的世界还是留在泰拉呢？”玛娅再一次开口。
小手微微捏着我。
而我斜着眼睛想了想，陷入了沉默。
“……”
“还是想回去吗？”玛娅低声述说着。
我搂搂玛娅的臂膀开口：“别想太多，玛娅。我答应过你——如果有一天离开，我会带着你。”
“……”
玛娅默默的在我的小臂上画了几个小圆圈开口：“哥，来到这个世界你无可奈何，没有选择。但是离开这个世界，哥你可以选择——我知道，那个世界有哥哥你的父母，哥哥你的朋友，有哥哥你前半生。”
“你想念曾经的岁月，曾经的和平，曾经的一切。”
“但是……呢，这个世界也有哥的朋友，珞珈阿姨、老爹、还有小乌子……在维多利亚度过的岁月不曾有半分虚假。这里混乱、这里不尽人意，但这里的一切同样没有一丝一毫作假。”
“哥。”
“如果说……”
“如果说曾经的你迫不得已然是一种抛弃，但是这一次哥可以选择……选择要不要抛弃。哥也要抛弃吗？”
人生从未只有悲痛。
只是伤口越深，伤疤越大，记得越清楚。
而欢乐总是短暂。
所以在人们的记忆之中，悲伤的过去总会被记忆的清晰一些。快乐的记忆却不容易被留存。
但并不绝对。
就像我记得有个小丫头第一次被丢进泳池被水呛的咳嗽，鼻涕都喷了出来。
蓝星……
而父母的模样……却是……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
一时间我的口中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唔。”
就在我陷入回忆的喜怒哀乐的时候，一只手掌掰过了我的脸颊，压下我的脖颈——温润柔软的东西堵住了我的嘴巴。
轻柔的鼻息在咫尺之间相互传递。
波。
四目相对。
眸光闪动。
没等我反应过来，嘴巴再一次被堵上。
我忍不住将手掌放在了玛娅的肩膀之上，但却没有力气将她推开。
——
“那个世界的一切为真。”
“而这个世界也未曾给你一丝假。”
——
“哥，不要被过去束缚——”玛娅认真的开口，“已经失去过，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失去的失去现在的。”
“不停的重蹈覆辙。”
“很傻。”
“玛娅……我懂。只是……”我沙哑着嗓子开口，“哪有那么容易割舍，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够放下……”
“唉……”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过犹不及。
作为一个能够管理的了维多利亚地下黑帮、经营的了多个跨国贸易、在贵族宴会中从容周旋的人哪怕年纪小了一些却也不可小觑。
“回去吧，哥。”
“嗯。”
……
其实不光是玛娅明白，我也明白——这一刻的我已经动摇了。
只是无法接受。
——
——
叮。
在门口稍候片刻，电动门缓缓打开。
“进。”
双手插兜的我再一次来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场所，这是凯尔希临床检查室旁边的办公室。
整个房间光线基调偏向蓝色。
诊疗床、弧形臂、无影灯、各种悬挂的屏幕和乱七八糟的红黄蓝电线、摆满了瓶瓶罐罐的通透收纳医疗柜、搁着各种纸笔的桌子。
下意识打量了两眼。
我看向了半遮掩在帘子后面的老太婆。
此刻的凯尔希穿着一身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鼻梁上戴着一副眼镜在阅览着手头的文件——一副很繁忙的样子。
挑眼看了一眼来人，凯尔希叹口气。
放下文件。
扭扭脖子。
哦。
懂了。
我熟练的走到了凯尔希的背后为她捏起了脖子。
“忙什么呢？”
“例行报告——不过让我心累操劳的还不是这些。”凯尔希微微眯眼，有些恰意的回答。
“嗯……心累？”这还真是稀奇。
凯尔希点点头：“人太优秀就会有各种麻烦找上门来。”
“心情不错？居然还会自夸？”除了无所不知还是第一次听到凯尔希这么夸自己，真是奇了怪。
凯尔希诡异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
“没什么，感觉你这次回来沉稳了很多。不像之前见面的时候那么轻浮跳脱了。”
“哦。”
我歪着头想了想：不对劲，凯尔希……好像是在提点我什么？
唔。
想让我问……“是什么麻烦让你感觉心累？”
“乱世来了。”
“？”
“为什么这么说？”我有些疑惑的开口。
起身。
凯尔希从旁边拉过一个圆椅：“坐。”
待我坐好之后，凯尔希大脚一抬搁在了我的腿上……看的我有些发愣，哦，这是要捏脚脚。
嗯……
捏脚……会不会有脚臭？而且，凯尔希穿的是裙子吧……我脑袋不由自主的歪了一些。
“嗯？”
“没事……嘿嘿。”
“呵。”
黑色紧身短裤，安全裤。一点信任都没有。
——
“伊比利亚那边的有事情需要我去一趟。”凯尔希很直接的和我述说这个决定。
这件事我知道。
从卡西米尔滴水村回来之后开始凯尔希就不止一次说，而前不久的汐斯塔的通讯之中也专门和我提了这个事情。
不过当时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深入阐述其中原因。
只是……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凯凯，罗德岛现在在维多利亚周边寻找合适的停靠地区吧？”
“是。”
手里的活没停，我一边思考一边说：“博士她们马上就要前去卡西米尔四城联合洽谈合作，阿米娅也去……那和维多利亚接洽的这件事应该是你在负责。你现在却是要去伊比利亚那边？”
我满脸不解的看向了凯尔希：“去多久？一周？”
凯尔希十指纠葛在一起：“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可能会更久。”
“嘶。”
我吧咂吧咂嘴，老太婆这是吧罗德岛直接丢下了？再怎么说罗德岛这边和特雷西斯的斗争也算是最重要的事情了，这时候主将都跑了这是一点都不慌？还是说就指望Logos、阿斯卡纶、华法琳这些家伙？
当然。
既然凯尔希说出这种话也就意味着她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这些事情她也一定考虑过了。
不废话。
“是什么事情比目前事情还重要，居然你必须去？”我有些凝重的开口。
“嘶——”凯尔希忍不住绷紧小腿，双手也忍不住握紧了扶手，责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讪讪笑。
没有追究什么，凯尔希拿下眼镜捏捏鼻梁目光深远的看向了不知名的方向：“深海那边复苏了。”
“？”
“有位干员在汐斯塔度假汇报中描述了他遭遇到了一种从海中出现的怪物，阿戈尔的血脉让他感受到了……一种陷进去的……死亡，这让他想起了他老家伊比利亚传说中的怪物。”
“……”
海中的怪物，我在海中遇到的那种吗？至于哪个干员是谁，我想我大概知道：火蓝之心编外剧情中的【棘刺】。
六星近卫。
三技能的伊比利亚【至高之术】相当的强。
“按理说汐斯塔并不算是真正的海洋，只不过是一片内海——即便汐斯塔海底有联通大海的海道，一般阿戈尔也不应该吸引来那种东西。”
“海嗣？”
我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凯尔希。
凯尔希点点头：“没错……就是我上次和你提到过的海嗣。”
“虽然那位干员遇到的海嗣不一定是他自己吸引来的，但那种东西出现在哪里就已经意味着情况不容乐观。”
“另外。”
“在你们回来之前，有位汐斯塔的巨星潜入了罗德岛向我询问了‘那片海洋’。”
“……”
什么“那片海洋”？
为什么你这话说的我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一样……嗯…不过既然凯尔希这么说了，我也许真的知道……“那片海洋”……我想到了汐斯塔海底的【我】，想到了凯尔希之前和我说的【我】和海洋。
有关系吗？
“然后呢？所以？”我试探着继续询问。
“……”
凯尔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片海洋’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道曾经的防线。但是如今哪里已经不复存在。作为当年从海底逃出的阿戈尔直属后裔的她和她的同伴需要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来判断如今的事态。”
“混乱的根源——”
“她们知道，混乱可不仅仅是那些从海底爬出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