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不见周逸嘉的身影,只有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高个子齐力见斐白露独身一人前来,先是上下打量她,然后轻蔑的哼了一声。
她身上萦绕的气浅薄而普通,赫然是刚入道不久的样子。
像这种小玄师,他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像碾死蚂蚁一样轻松。
真不知道大师姐为什么把他们都派了过来。
女人就是会小题大做,齐力翻了白眼,递给身旁的同伴一个眼神,“韩驰,你来吧。我昨天没睡好,先去眯一会儿。”
他没有商量的意思,说完大摇大摆朝卧室走去。
韩驰脸色有些不悦,杀人会让术士手上染上煞气。
明明是两个人的任务,凭什么要他一个人干?
等把斐白露杀了之后,他就自己一个人去找大师姐交任务!
休想占他的便宜,功劳只能是他的。
而现在……韩驰阴恻恻地看向斐白露,要先把这条小虫子解决掉!
锋锐的匕首在他指尖转动,泛着寒光。
韩驰脸上一道疤痕从左侧太阳穴纵横到鼻梁,让他看起来邪气十足,“周逸嘉一有危险,你就敢一个人过来,真不知道夸你是古道心肠的大善人,还是夸是你自不量力的蠢货好。”
斐白露闻言,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们挖好了坑,等我跳。”
“你倒是淡定。”韩驰诧异,明知有坑还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学了一点三脚猫功夫就以为自己能当救世英雄?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最讨厌这种喜欢多管闲事的玄师了!韩驰眼神发狠,抽出一张定身符篆打在斐白露身上,免得她乱动乱喊。
匕首越发逼近,斐白露的眼神平淡如水,让人看不清任何情绪。
看着这双乌盈盈的眼睛,韩驰心中玄起一丝怪异,他狞笑,“放心,我会下手快点,让你死得不至于那么痛苦。”
这匕首上带着他的气,只要轻轻一划,能够轻松剥下斐白露的皮。
斐白露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红唇微启,吐出一个“定”字。
韩驰心中的怪异感更甚,还没等他琢磨透彻,就看到斐白露的字诀落下,她的口袋立马飞出一块印章,打在自己身上。
“怎么回事?”韩驰想扭动身体,却发现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维持着举刀的姿势,内心惊涛骇浪,惊骇地看着斐白露,“你的实力怎么会比我强!你的气——”
这般强大雄厚而纯粹,哪里还有刚开始时的浅薄普通?
他轻敌了!
意识到这点,韩驰厉声大喊卧室的齐力!
“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斐白露双指并拢,指尖夹着一张隔音符。
韩驰:“……”
斐白露夺过他手里的匕首。
白皙的手指一转,尖锐的刀锋便架在韩驰的脖子上,“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是大师姐叫我们来的……”韩驰瞪大眼睛,想闭上嘴巴,但话控制不住从嘴里飘出来,“大师姐让我们来取你的心尖血和剥你的骨,这是师父交代的任务。”
“你们师父是谁?叫什么名字?”斐白露逼问。
韩驰:“我们师父叫韩顺生,是一个很厉害的玄师,精通阵法之道。”
韩顺生……一个陌生的名字。
但迫切需要她的心尖血和道骨的人,肯定与斐家那个林大师有关。
韩顺生和那位林大师,又是什么关系?
斐白露沉吟片刻,“你师父现在在什么位置?”
“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师父了。大师姐经常出现在师父跟前,她一定知道。”韩驰急得汗流浃背。
斐白露再问韩驰,“大师姐是谁?”
韩驰此时已经面如菜色,哪怕不想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大师姐是王昕……”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呢,斐白露眼底闪过精光,“联系王昕,就说你们任务完成了,让她过来取。”
“不……”韩驰嘴角突然溢出一抹血丝,整个人栽倒在地。
斐白露蹲下身探查一番,冷哼。
好狠毒的手段,竟然通过下蛊控制手底下的人。
这种下三烂的手段,看来就是斐家那个满身虫子味道的林大师干的。
斐白露又去了趟卧室,被符篆控制的齐力同样无法吐露更多的信息就晕了过去。
“看来只能从王昕身上入手了。”
至于这两个人……
斐白露目光流露出丝丝冷意,指尖一道气劲打了过去,须臾间便毁了韩驰、齐力两人入道的根基。
没了根基,以后他们只能当个普通人,休想再用玄术做伤天害理的事。
与此同时,斐白露还对他们的记忆动了手脚,隐去自己的事,捏造了一段两人争吵打架、互相破坏对方根基的记忆插进去。
做完这些,任谁也无法怀疑到她身上。
斐白露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转身打算离开,却发现酒店的门被人紧锁,怎么也打不开。
斐白露捏了捏拳头,正考虑要不要暴力拆门,酒店的门突然“咔嚓”一声,开了。
走廊明亮的光线一点点撒进来,斐白露绷着脸,警惕地看着来人。
这个时候会来的,极有可能是王昕和韩顺生的人……
“斐小姐……”男人俊朗无俦的脸庞逆着光,漆黑的眸子如寒星。
“你怎么会在这里?”斐白露提起的心落了下来,捏紧的拳头却没有松开。
她眼神审视地看着温时年,“调查我?跟踪我?”
“斐小姐,似乎对我误会很深。”温时年略微哂笑,他拿出口袋的玉石,“它在发烫,一直在动,也是它带我来找你。”
斐白露默了默,“抱歉。”
实在是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城府深不可测,令人捉摸不透。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她会阴差阳错参加温家举办的那场晚会,进而结识温家父子,再被温家父子引荐给温时年,这一步步的背后没有他推波助澜,她实在不信。
面对这样的男人,她不得不多几个心眼,不然一不小心就掉进他挖好的坑里。
“我还等着斐小姐救治我的双腿,这道歉我可不敢不收。”温时年笑了笑,并不计较,他把玉石放到斐白露手里。
斐白露指尖触碰到了他手腕上的佛珠,冰冷又硬质。
和他这个人一样。
哪怕他面上笑得温和,也难掩高冷矜贵、拒人千里的本质。
不动声色地地收回手,斐白露打量着吸满死气的玉石。
修心艰难,护心不易。
眼见着吸收的死气即将超过限度,不想自爆的玉石本能地带着温时年来找她。
只是这吸收的速度未免太快了,这才几天就满了?
这速度出乎了斐白露的意料,她把玉石握住手中,小蛇毫不客气地大口吞食。
在小蛇进食的间隙,斐白露不动声色开了阴阳眼观温时年身上的气。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认真,温时年忍不住掀起眸子,和她相视,语气略微古怪,“你在看什么?”
他走到如今的位置,习惯被人注视,别人看他的眼神早已不会影响他的心境。
然而被斐白露这样看着……他破天荒地数漏了一颗佛珠。
斐白露没有丝毫男女对视的害羞。
她移开眼,沉吟片刻,说道:“你的死气又加重了。”
明明玉石吸收了那么多,死气不减反增。
温时年数珠的手一顿,“哦。”
略微生起微波的心境又如死水平静。
斐白露奇怪:“这么冷淡的态度,你看开了不想活了?”
明明之前还一副极力求生的模样,死缠烂打也要找她买符,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有躺平的意思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温时年面无表情,“该死的,活不了。不该死的,总有生路可走。”
斐白露闻言,忍不住笑了笑:“你很有慧根。”
温时年认真地说:“你可以要收我为徒,避免浪费我的慧根。”
“我不收徒,不传教,温三爷可别想害我进去。”斐白露弯了弯眼睛,原本还冷凝的气氛一扫而空。
她把吸收完死气的玉石递给温时年,“走吧,这里不能多待。”
温时年隐约看见屋内地板上躺着两个男人,他没有过多打探,不动声色收回了目光,说道:“这是我的地盘,斐小姐放心吧,不会有人查到什么。”
斐白露愣了几下才反应过来。
这家酒店是温时年的,对他来说删监控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物理和法术删除双管齐下,这下更不用怕对方能调查出什么。
待两人走后,屋内的齐力、韩驰疼得呻/吟一声,意识渐渐清醒。
一睁开眼,看到彼此,两人的眼神里充斥着愤怒和入骨的仇恨。
——
周逸嘉时不时查看手机的信息,神色忐忑又不安。
但想到同批出道的人资源比自己好,只有他的发展不温不火。
周逸嘉狠下心,试探性地给斐白露发消息,“姐姐?”
斐白露回得很快,“放心,我拿着你给的证据,向广电总局和警察举报了这个人渣。他不敢再来骚扰你了。”
周逸嘉懵了。
这些字他都认识,怎么组合一起他读不懂了?
他是给斐白露发了不少,王总和经纪人明里暗里威胁他的记录。
但他是在卖惨装可怜,不是让斐白露举报,把他送往火葬场啊!
这不成了他得罪王总吗?他以后还怎么在圈内混下去?怎么向经济人和公司交代?
完了完了,斐白露的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王昕见这么久没有消息,心中隐隐不安,她赶过来时,就看到两人扭打在一起,场面一顿混乱。
“住手!你们的根基怎么被毁了?斐白露干的?”她厉声问道。
“斐白露压根没来。是齐力眼馋大师姐赠送给我的法器。”韩驰憋着红了眼,“我不给,说了几句,齐力就动手毁了我的根基,大师姐,这事你要替我做主啊!”
齐力怒视韩驰,那表情恨不得把他吃了,“大师姐我冤枉!我只是想借来看看!明明是韩驰先对我的动的手!”
王昕额角突突,她听说过这两人暗地里不合的事。
但她没想到,他们竟然恨到把对方的入道根基毁了!
还好斐白露没来,不然要是见到这一幕,肯定会有所警觉,以后再想把她引出来就难多了。
只是师父交代的任务……王昕深呼吸,把心头闷火压了下去。
韩驰充满希冀地看着王昕,“大师姐,您能帮我重塑根基吗?”
“不能!”王昕声音冷漠,转身离开。
废了根基的人,跟垃圾一样。
留在手上也没用,不值得费心。
回到车内,王昕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敢给韩顺生打电话。
她竭力镇定,“师父,失败了,斐白露没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嘶哑冰冷的声音,“再给你一个星期。”
王昕:“是,师父!”
挂了电话,韩顺生脸上难掩不虞,“废物!都是废物!一点用都没有!连一个刚入道的小年轻都抓不住!”
“斐白露这人精明得很,心机又深,也不怪王昕几次三番引诱不出她。”林大师说道。
韩顺生睨了他几眼,“我这个大徒弟倒是很讨你的喜欢,你这么为她说话。”
林大师淡笑,舔了舔唇,回味在王昕身上驰骋的爽快滋味。
“别急二师兄,我知道斐白露最大的弱点。”
“只要拿捏住她的弱点,不怕她不束手就擒。”
“哦?”韩顺生问,“她的弱点是什么?”
林大师眼底闪过狠毒,“她的养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