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联系过张熙岳后,便出来说道:“张家出现雷击,毙命五人,其中还有一个叛家而逃的张国世,张熙岳正摸不透情况,我打过去电话,把这其中的缘由对他简述了一番,张熙岳当即大怒,愤然咒骂五大队,发誓要与五大队势不两立!他很快就能过来!”
我笑道:“好。这次邵如昕在张家搞小动作,若是真成功了,张家与陈家必定成为死仇,民间术界对张家也会分外不耻。张熙岳是绝不会背这个黑锅的。”
老爸等人联络完毕之后,都纷纷出来,据他们所说的情况,连同陈家、曾家、蒋家、木家、茅山、张家在内,还有慈元阁、终南、全真、项山、王屋、太一、神霄、天心、清微、无生、苌家、柳族、墨族共计十九家名门大族能结成同盟。
闻言,我精神一震,这十九家门阀已然是涵盖了山、医、命、相、卜玄学五脉,外加御灵、机关、驱魔、古武世家,若真能齐心协力,玄门术界中,再无力量能与之抗衡!
说话间,陈汉明也折了回来,道:“邵如昕以及五大队的三十余名队员,带着近百名武警,已经到了村子。陈超正和她周旋,但是看情况,陈超拖不了多长时间。元方,你们要走,就趁现在!”
我“嗯”了一声,道:“三爷爷、奶奶,如果我和老爸走了以后,联络门阀,共同上告,挤走邵如昕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办了。”
三爷爷点点头道:“放心吧,邵如昕既然敢这样对付陈家,也就敢这样对付别家,他们不会想不清楚的。与我们交好的门阀,一定会和我们站在一起!”
奶奶道:“老三说的不错。你们就放心的走!家里就交给我们了。”
陈汉礼突然道:“元方和弘道要是走了,邵如昕来抓不到人,会找谁垫背呢?”
众人闻言,都皱起了眉头,略带些厌恶地看着陈汉礼。
我微微一笑,道:“七爷爷这是老成之言,考虑的谨慎细致。不过我想了,邵如昕来陈家村,首先要师出有名,那就是得到举报,薛横眉在陈家村被杀了,她作为五大队的首领,又是薛横眉的上司,有便宜行事之权,因此可以调动地方军警势力来抓杀人犯;其次她要有明确的抓捕对象,那就是我,当然还可能有老爸;最后就是得有正式的抓捕文书,那就是逮捕令,逮捕令上要明确写上逮捕谁。所以,我和老爸逃了,她只能发通缉令天下海捕。谁也成不了替罪羊。”
陈汉礼翻着眼看我道:“如果她不按常理出牌呢?她不说犯罪人是谁,也不拿逮捕令,只说来找犯罪嫌疑人呢?全村上下六千口人,姓陈的将近四千,谁都可以成犯罪嫌疑人的。”
江灵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多话!不就是怕把你抓走吗?越老越怕死!要是他们真抓替罪羊,我就留下来,让他们抓好了!”
我连忙制止江灵,道:“你打住!怎么说话呢?七爷爷不是这个意思!他考虑问题考虑的细,正好弥补我们考虑不周的缺憾!”
陈汉礼嘿然冷笑了一声,拔出一根烟,不慌不忙地塞进了嘴里。
我看着他点火,沉吟着“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不走,等摸清楚邵如昕的具体来意后,再做打算。她要是没说抓谁的,我就不跑;她要是明确说来抓我的,我就逃。”
江灵急道:“到那时候还能走吗?”
表哥也道:“你们真是!逃跑还敢耽搁吗?事不宜迟!”
老爸突然道:“能走!”
老爸的话少,素来有“一言九鼎”的效果,他如此一说,无人去质疑话的真实性。
奶奶看着老爸道:“那也得先藏起来吧。”
老爸道:“藏在家里就行。”
“那就快藏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院子外响了起来,紧接着门口处就出现了张熙岳的身影,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我过来时,看见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女人正往这边走,想必就是姓邵的。不出一分钟,就到!”
我道:“张老爷子,我有事……”
张熙岳将手一摆,道:“不用商量,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和姓邵的势不两立!”
老爸闻言,立即拉着我道:“进屋,暗中观察。”
我跟着老爸快步进了屋子,屋子里的灯全都关了,走廊和院子里的灯却都开着,屋外亮,屋内暗,里看外清,外看里不清。
老爸走到西侧主卧,将窗帘拉上,只露出一个角,道:“在这里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我“嗯”了一声道:“老爸,你刚才说藏在家里就能逃走,待会要是邵如昕领着一大群人到了,真是抓咱们俩的,咱们困在屋子里怎么跑?”
老爸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拉开卧室里西南角的一座大镜柜,把里面的被子抱出来,然后俯下身子,朝镜柜底层摸去。
我诧异地看着,只见老爸伸手一按,那底层木板登时翻了上来,木板下面是水磨石地,老爸伸手又是一按,那水磨石板竟沉了下去,一口井似的黑洞瞬间显露出来。
“就从这里走。”
老爸站起身,轻松地说道:“没人能找到。我们下去之后,扣住地下的机关,上面就打不开。”
我惊诧地瞠目结舌:“暗道?什么时候设计的?”
老爸道:“建房的时候就有。你奶奶、二叔、三爷爷等,重要成员的家里都有。”
就在此时,院子里一阵喧哗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紧张的情绪,她终于来了!
我和老爸闪在窗户下面,盯着院子,只见一个身穿浅蓝色制服的年轻女人慢慢踱着脚步,从容进入院子里。
我仔细地把她观察了一番,比之前每一次见到她时,观察地都要仔细。
这是一个极漂亮的女人,也是一个极冷漠的女人,她的脸干净地像一块无暇的玉,挂不上一丝儿笑意。白得又像打上了一层寒霜,冷得让人无法直视。
她身后跟着一大群人,簇拥着她,围绕着她,仿佛众星拱月一般,但她看起来仍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仿佛她身后的那些人都与无干。
她的眼很亮,在修长而浓密的睫毛下,随着眼皮的拨动,闪烁着刺人的寒光和骄傲的神情,她仿佛时时刻刻都在不遗余力地向人表示:“我是天才!独一无二的天才!”
相由心生,她细薄的嘴唇还有孤峭的鼻子都已经证实了她是个刻薄之极的人,但她那稍稍翘起来的嘴角,却隐藏着似笑非笑的深意,这竟又是相形篇里提过的破孤之相。
有立有破,我一时也看不出她的结果。
但我仍然死死地盯着她看,慧眼如炬中,我惊诧地发现,她的魂力饱满而澎湃,隐隐成衣,均匀而坚实地贴在她的身上。
慧眼相神,神主目,邵如昕的“神”,“藏而不晦”、“发而不露”,《义山公录》称之为“上神”之相!这无疑向我表明了,她的功力恢复了!
全然恢复!
我忍不住惊骇地看了老爸一眼,老爸的脸有些阴沉,他以极低的声音道:“她又好了。”
老爸的话与我的看法两相印证,我再无怀疑!
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她便从功力被废的程度恢复如初,难道这就是真正的天才?
我第一次感觉,跟这样一个人结成死对头,并非是什么很明智的事情。
“这就是陈元方的家吧?”
邵如昕环视着院子里的所有人,用一种生硬而冷漠的声音问道。
老妈硬生生地顶了回去:“是又怎样?”
邵如昕不说话了,转而盯着曾子仲道:“你是曾子仲,曾家掌门。”
曾子仲道:“是老朽。如何?”
邵如昕又看看张熙岳,道:“你是张熙岳,张家掌门。”
张熙岳“哼”了一声,仰起头,翻起鼻孔,理都不理。
邵如昕再看看奶奶,道:“陈汉生的遗孀,曾子娥。”
奶奶道:“是老娘!你到底想干什么?来这儿认前辈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前辈们没工夫陪你打磨时间!”
邵如昕淡淡道:“陈元方和陈弘道呢?”
我心里一紧,暗道:“果然是找我们父子俩。”
众人都还没怎么接口,木仙却“咯咯”笑道:“哟,你带这么多人,巴巴地赶来元方家里,假意询问一番,然后就找元方,莫非是看上他了?我告诉你,你虽长得不错,但年纪却是大了些,更何况元方这边已经有不少女人惦记着了,你恐怕没戏。”
邵如昕深深地看了一眼木仙,冷气森然逼人,木仙却也不惧,仍然是笑嘻嘻的模样。
表哥却似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窝在墙角里的老黑,老黑忽然站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接近邵如昕,院子里光线不强,老黑又毫无声息,等众人发现时,只听“嗷”的一声烈吠,一道黑影已然扑到了邵如昕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