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在六月登基的。”即墨翰飞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轻很柔,可是一字一句却能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六月十五才设狩猎宴,本王是在八年前的六月十五因为意外才受了伤的,但是在此以前五月榴花初子的情景一直都在本王的心里,因为想到或许将来也是无缘再见的,今天又恰逢护国公送来的奇花枯萎一事,有感而发罢了。”
即墨翰飞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无比唏嘘,就算只是一些小小的宫人,但是看向昶莲影的目光都多了几分责备,毕竟昶莲影本就是即墨翰飞的表弟,居然明知道即墨翰飞双目失明,却能写出这么好的诗词来定是才华不凡的,可是昶莲影却诸多挑剔,显然心胸狭窄,更有欺负残疾人的嫌疑了。
昶莲影咬了咬牙,心里非常不高兴,只是不好反驳什么,他当真不是想要针对即墨翰飞的,当年即墨翰飞遭到如此巨变,他也是同情过的,但是如果即墨翰飞不是执意要娶焦雨甄的话,他自然不会针对他的!他要的不是对付即墨翰飞,而是为了天下苍生啊,他第一眼看到焦雨甄就知道了焦雨甄祸国殃民的身份了!
如果……如果他真的不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么就天打雷劈!
突然一阵巨雷在天空响起,把宫殿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然而昶莲影的脸色更因为这一声雷鸣而彻底变成了苍白。
他……难道不应该如此?可是……现在他要怎么停下来?
昶莲影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大雪夹着雨点落下,天空外更是电闪雷鸣了,于是他再看向了即墨翰飞:“景亲王殿下所言甚是,是本公失礼了,本公在此给景亲王殿下赔一个不是了。”
昶莲影朝即墨翰飞抱拳作揖,虽然即墨翰飞看不到,但是还是感受到的,于是他便微笑着点头:“护国公多年以来深居简出,不清楚本王的事情也是自然的,本王岂会介意。”
宫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一下,大家都没有想到看上去宛如修罗一般骇人的护国公昶莲影居然会如此落落大方的承认自己的不是,并且当场赔礼道歉,似乎也不是一个可以为难他人的人,至于景亲王即墨翰飞不仅外表出众,更是心胸宽广,实在讨人喜欢。
一个宫女在外面走了进来,衣衫上都有些湿了,她朝焦雨甄跪拜行礼:“启禀公主殿下,外面雷暴雨和大雪混合在一起,实在是骇人,只是现在这天气只怕是无法让两位贵客回去了,所以马棚的管事李公公让景亲王府的马车去了马棚那边宫室安置了,护国公的轿子也差人安置好了。”
虽然这些事情没有问过主人就直接安排了实在是不妥,可是外面的天气已经容不得半分的耽搁,焦雨甄也觉得很多时候什么礼节是不重要的,如果将一切安排妥当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没有责怪宫人们擅作主张,反而是满意的点头:“办得不错,颜朵,这些宫人都得赏。”
“是的,公主。”颜朵点了点头,心里高兴焦雨甄的处事方式,只有跟在这样的主人身边,才是可以安稳的。
昶莲影没有反对,点了点头给自己身后的摆了摆手,那个宫女就出去多加安排了,因为刚才他是坐轿子过来的,带来的宫人也多,所以自然还需要安排。
即墨翰飞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轻声开口:“肖毅,你也去帮着车夫安顿一下吧。”
肖毅有些犹豫,因为今天只有他跟在即墨翰飞的身边,如果他也离开了,即墨翰飞不就没有人侍候了吗?
看出了肖毅的犹豫,焦雨甄便微笑着说话:“你去吧,有本公主在这里,王爷可是会好好的。”
既然未来的景亲王妃都说话了,肖毅也不敢拒绝,只能应下退了出去。
“既然今天的天气实在不适宜外出了,王爷和护国公都来到我这昊裳宫,不如就留宿一夜吧。而且我们这里有那么多人,总不会被人传不好的事情的。”焦雨甄要把昶莲影也流下来,为的就是不落人口实,现在这个年头喜欢传谣言的人实在太多了,听着就让人恶心呢。
“也好。本公累了,想先去休息,还请然心公主殿下安排。”既然要留下来,昶莲影也是不推脱的,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直接看向了颜朵。
颜朵知道这个护国公是一个难缠的人,连忙笑着上前应下:“请护国公随奴婢过来。”
昶莲影点了点头,朝焦雨甄行了一礼以后就直接走了,走得无比爽快,让焦雨甄都有些吃惊呢。
“本王的厢房就有劳本王的未来王妃带路了。”即墨翰飞脸上带着微笑,如此轻声说道。
焦雨甄看着即墨翰飞脸上的微笑,也忍不住笑了:“以前你可没有那么爱笑。”
“我觉得最近的心情比较好,所以多笑笑。老人们都说,多笑笑,能长寿呢。”
焦雨甄没有听出即墨翰飞这句话有什么其他的意思,然而“笑一笑,十年少”这句俗语她也是听你说过的,于是便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虽然觉得即墨翰飞可以完全自己跟在后面走路,但是她还是伸出了手拉住他的手,那是一只宽大厚实,指节分明,虎口带有老茧的手,非常的温暖,想必也是很有力的,这只手可以提剑拉弓,也可以握笔写字……
“走吧。”发现焦雨甄拉着自己的手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于是即墨翰飞便握紧了焦雨甄的手,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
焦雨甄回过了神来,拉着即墨翰飞的手就除了这前厅的门,一出去就可以感觉到外面一阵阵寒风刺骨,虽然走廊的两边都用了半透明的垂帘挡风,但是总是有风雪从缝隙之中窜进来,让人觉得一阵阵的生寒。
发现了焦雨甄的手似乎有些微微颤抖,即墨翰飞虽然听到自己身后跟着宫人,但是他还是跨了一个大步上前,将焦雨甄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揣入了自己的袖子之中,然后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垂帘那边的寒风,虽然他的动作很刻意,可是却又能看似很随意的继续往前走。
焦雨甄也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即墨翰飞这个看似很微小的动作,或许大部分的人在我i啊面看过去只是觉得他们两人并肩而走,但是焦雨甄心里却很清楚,这个目不能视的男人很细心的发现了她冷了,于是给她暖手,为她挡风。
那颗已经许久未曾悸动的心忍不住也颤抖了,她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酸的,其实在前生少女时期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赚钱鉴宝之上,二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在社会上打滚了很多年,她已经没有了对爱情的那种期盼,也已经磨去了她对婚姻的期待,或许也因为如此,她和迪恩才落得那样的下场,她亲手毁掉了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深爱,那是因为她的任性,也是因为她的懦弱。
其实爱情是很可怕的东西,它总是一瞬间就摧毁一个人毕生的梦想。
即墨翰飞是看不到焦雨甄脸上的表情的,但是感觉到那被自己反握住的小手渐渐温暖了起来以后,他的心也觉得很快乐,曾几何时他也希望那个如此去对待一个女子,可是那个时候的他总有太多的顾忌,一直没有机会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但是即使如此,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然而这一次,他是准备好了所有的事情再来将焦雨甄带到自己的身边,他最初的确想要杀死她,一点也不喜欢她,但是那是因为她是人们口中痴傻的女子,可是相遇之后他欣赏她的才华,佩服她的勇气,更喜欢她那双让自己羡慕的奇异眼睛,当然……他喜欢焦雨甄异于寻常女子的性格和气质,很特别……就算是浑身猪粪的时候也难以掩盖她的魅力,那样的魅力与外表无关,而是存在在灵魂深处的。
即墨翰飞是一个很执着的人,他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放手,但是他和其他的男人也不一样,他出生在一个一夫一妻的家庭里,从小就看到父母那种相濡以沫的爱情,他不屑于其他男子每日寻欢作乐,妻妾成群,他只愿意和父母亲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他看上了焦雨甄,就只愿意接近她,即使……有些时候她就像是被荆棘包围的蔷薇花,不允许任何人去靠近。
或许也因为如此,她才是那样的特别吧。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今天的焦雨甄或许依旧还要说什么事情依靠自己都是可以的,但是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一个女子就能活下去的,特别是在皇室之中,焦雨甄的身份如此特殊,若没有他,那么她就只可以留在即墨和傲的后宫之中,当那三千妃嫔之中的一个了。
“就在这里。”焦雨甄在一间厢房前停了下来,“王爷就在这里歇息一夜吧。”
虽然有些贪恋即墨翰飞身上的温暖,可是在说话的时候焦雨甄还是把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只是在收回手的时候都不敢去看即墨翰飞的脸罢了。
“好,有劳然心公主了。”即墨翰飞说到这里的时候便是顿了顿,随即又勾起了唇角,“只是本王可能有些不方便,不知道公主可否带本王进去房间里熟悉一下?”
其实这些事情应该是太监去做的,毕竟男女授搜不亲,但是即墨翰飞刻意说了让焦雨甄来做,便是想要和她再单独相处一会,毕竟因为天气关系而留在昊裳宫的机会估计在成亲以前就只有这么一次了,所以他不得不好好把握,在成亲以前将对方的心意完全确定下来,这样不管是他还是她,想必成亲以后才可以相濡以沫,才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出现的。
焦雨甄其实心里还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和即墨翰飞说的,所以也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并且对身后的工人吩咐道:“时间也不早了,备一些饭菜过来,本公主今夜要接待景亲王殿下……对了,护国公那边可也不要怠慢了。”
“是。”一个宫女点了点头,应下以后便退开了,其他的宫人也不敢随意进入厢房,也便在厢房外面侯着。
即墨翰飞第一个进了厢房,焦雨甄也便在这里随着他走了进去,只是在房门关上的时候,即墨翰飞突然转过身来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来,并且在她吃惊要挣扎的时候,他便是如此轻柔的说话:“外面很冷,你的身子都凉了,就让为夫给你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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