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芽衣眯起眼睛打量着刚刚出现救了我们的女性，而她则是笔直地朝我们走了过来。金色的波浪长发随着女性凛然的步伐流淌着，宛如连绵不绝的金色浪涛。
原本冷淡的表情在一瞬间崩坏，伴随着沁人心脾的香气与柔软的触感，视线一瞬之间被一抹金色填满。
回过神来的时候，女性已经紧紧抱住了我。
“呃……！”
“……哼。”
“……”
“唔……”
对于突如其来的情况，琪亚娜，芽衣，布洛妮娅和希尔同时作出了不同的反应。
“咳咳，比安卡大人。”
在女性即将开口之前，丽塔便打断了她。她回收了原本插在肉壁上的骑枪，恭恭敬敬地将其递向女性。
“……丽塔！”
女性向丽塔投去了充满怨愤的目光。
“你居然偷跑了啊！瞒着我偷跑了！”
“比安卡大人，舰长大人失忆了。”
“诶？”
女性将我放开，先是眨了眨眼，以疑惑般的眼神看向丽塔，在丽塔点头之后又立刻将目光重新对向我。
“！！！”
她先是揉了揉我的脸，随后上下检查起我的身体。
“骗人的吧？喂，还认得我吗？”
看着女性彷徨不安的表情，我正要开口的时候，琪亚娜突然挤进了我和女性之中。她毫不犹豫将女性推开，接着气鼓鼓地站在了女性面前。
“你是……”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少女，比安卡一瞬间露出有些错愕的表情。
“哼，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不灭之刃小队队长会亲自来到这种地方啊。”
子确认崩坏兽不再动弹，也没有新的触手出现后，姬子将大剑收回背上，随后走了过来。她先是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询问到底怎么一回事，随后又将目光投向比安卡。
“姬子。抱歉，丽塔似乎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不，在这一点上你跟你的副官都是彼此彼此。”
姬子白了比安卡一眼。
“……差不多该撤退了，继续留在这里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
布洛妮娅半蹲在一旁，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被琪亚娜随意丢弃在地上的杏。
“姬哥哥……”
希尔询问般确认着我的想法，而我则点了点头，同时确认着手臂上的伤口。
右手手臂被完全贯穿了，幸运的是没有刺中骨头，但是，搞不好——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全是冬眠舱和传输管道的房间。
我摇了摇头，试着将那些不好的想法赶出脑袋，随后从腰包中取出数支注射器，将注射口对准了手臂伤口附近的血管，随后全部一口气注射了进去。
“琪亚娜，带上杏。姬子，之后的指挥拜托你了。”
“嗯？”
姬子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接受了我的请求。
洞口外的地面是坚硬的岩石，在走出洞穴一段距离后，我忍不住朝身后望去。从外面看来，身后那个刚刚差点将我们吞没的空间不过是一个和周遭的岩壁相连，旁边甚至还挂着一条瀑布的，临海的洞口。
这是这家伙的哪个部位啊？
既然躯体在海床，那么这里的是什么？手？脚？还是说头？
突然，地面传来了微弱的震动。与之对应的，洞口附近又长出了新的触手。那些触手胡乱地挥舞着，长有口器的末端来回扫查着地面和岩壁，似乎正在寻找丢失的猎物。在寻觅的过程中，它们彼此逐渐缠绕在一起，很快便将洞口重新堵住。
“……好冷。”
我下意识捂住自己的手掌。从刚才开始，我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与知觉正在一点一点被掠夺。与之几乎一同造访的，是自指尖一路延伸向脊髓的麻痹感。
“……哈……呼——”
我大口呼吸着空气以应付愈发沉重的大脑，不过只是杯水车薪。
一时之间，我甚至误以为愈发晃动的地面只是我的错觉。
刚才的量还不够吗……不，说到底——
“喂，你发什么愣啊？”
我以为是在叫我，原本就不平稳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回过头，却发现是肩上扛着杏的琪亚娜正在向比安卡搭话。
比安卡先是远远望了我一眼，随后回应道。
“你们先走。还有，他就拜托了。只是暂时啊。”
“啊？”
琪亚娜微微瞪大了眼睛。不过很快，随着远处传来的震动，以及在脚边跳起的碎石，琪亚娜也注意到了异状。
“难道说那个要动起来了……等等，你准备一个人对付那个？！”
或许是理解了比安卡的意图，芽衣质问道。
她看了一眼芽衣，似乎是才注意到一般，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芽衣那异样的，泛紫的黑色长发之上。
“唔……啊，没错。总不能放着不管，而且——”
她再次看了我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那个已经被触手堵住的洞口。
“……不可饶恕，竟敢……”
那是小到近乎快要融入海风的声音。
因为是背对着的缘故，所以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只有被海风撩起的金色卷发，与手持骑枪的凛然背影被烙在了视网膜之中。
“爱衣马上会来这边，好像是借了艘小型飞艇。”
“爱衣？”
琪亚娜皱了皱眉。
“是爱酱。”
我将手搭在了琪亚娜的肩膀上，督促她赶快离开。
“这里就交给比安卡大人吧，琪亚娜大人，现在就先……嗯？”
最先注意到的是丽塔。
“姬哥哥，你的手！”
随后发现的希尔握住了我的手。
“好冰！”
除了遍布在手上的，呈黑色的血管外，身体的体温也逐渐变得异常。
“……！”
芽衣也抑制不住惊讶，向我投来了诧异的视线。
“舰长大人。”
注意到我脚步不稳，丽塔迅速搀扶住我，并将我的上衣脱下，检查起身体。
“刚才的攻击造成的吗，看样子是崩坏兽的体液不小心流进了身体，而且，似乎已经用过血清了……”
在注意到崩坏兽造成的伤口旁留下的注射痕迹后，丽塔的眉头扭得更紧了。而对于现状，姬子似乎并不是特别意外。她只是将手放到了大剑的剑柄上，以确保能够随时迅速拔出武器的姿势在四周警戒。
“侵蚀……”
布洛妮娅来到芽衣身旁。
“芽衣姐姐，还有血清吗？”
“嗯……啊。”
或许是因为不太熟悉的缘故，芽衣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才最终找到了放在群甲夹层的血清。
另一边，丽塔也找到了我身上剩下的血清。她用匕首将伤口附近的血管切开，以放出遭到转变的血液。
“布洛妮娅大人，请对症状扩散的部位注射血清。”
“我知道。”
“姬哥哥他……怎么了？还有，那个……血清？是怎么回事？”
希尔战战栗栗地询问道。
“舰长大人跟我们不一样，没有对崩坏能的抗性，在遗失了神之键的现在只能依靠血清预防转变成死士。”
“诶？”
对于头一次听到的事情，希尔瞪大了眼睛。就连手脚被绑住嘴巴被堵住的杏也向我投来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不行，血清不管用。而且，这个侵蚀速度……”
尽管语气和表情依然非常平静，但是布洛妮娅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唔，心脏……芽衣大人！”
丽塔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但是崩坏能的话——”
“没有时间了！赶快！”
“……我知道了。”
芽衣将手放到了我的胸前。
好暖和。
透过胸前传递而来的体温为我的身体带来了些微的暖流。但是很快，就连仅存的温度也在逐渐消失。我很快便理解了，自己的意识也正在随着最后的温度一同消失。
好冷。
“舰长大人，请保持清醒！舰长大人——！”
丽塔的声音……总感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唔——
下一刻，微弱的脉冲贯穿了我的身体。尽管四肢和躯干在电流的刺激下做出了条件反射，但是嘴巴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出声音。
舰长大人——！
在逐渐开始模糊的视野中，某个东西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我花了数秒才意识到，那是从丽塔的脸上滑落的泪水。
***
好冷。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呼喊着的同时，我立刻将自己的身体连同四肢一并缩进了被炉。
“哈~”
在熟悉的温暖将自己包裹住的同时，我发出了惬意的声音。
“有这么夸张吗？”
穿着羽绒衣，戴着围巾和手套站在院子里的卡莲姐正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在经过长达一夜的积累后，白色的雪花给地面和屋顶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块。卡莲姐和绯玉丸正为这今年初次造访的雪天而感到兴奋不已，在草率地处理完樱姐准备的早饭后便迫不及待跑进了院子。
“诶？主人怕冷吗？”
绯玉丸停下了手边正推到一半的雪球。她脚边的水桶里还装着扫帚，雪铲，树杈，石子和被冻得干瘪了的胡萝卜，似乎是打算做雪人。
“不如说我更好奇那些能够坚持冬游和滑雪运动的人身体到底是什么构造。”
在这么冷的环境里做运动？开什么玩笑啊，会冻死的哦。
“南极圈和北极圈没有人居住已经充分说明了人类是无法在这种环境中生存的！”
“不，先不说南极，北极圈好像还是有人居住的吧……”
卡莲姐将靴子脱掉，换上了室内用的拖鞋，随后来到我的身旁，抓住了我的脑袋。
“嘛啊，别说这种话了，出来试一下吧。”
“不要——！”
我拼命反抗，同时双手紧紧抓住了被炉下的桌角。当然，我很清楚卡莲姐并没有真的用力。以她的力气，如果要来真的，应该可以非常轻易地把我的脑袋给扯下来吧。
“卡莲，到此为止。”
原本正端坐在被炉旁剥柑橘的樱姐对着卡莲姐的脑袋使出了一记手刀。
“疼。”
“他不愿意就算了，没必要强求他。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东西。比如西兰花和青椒。”
“噫——！”
一听到讨厌的食物，卡莲姐便反射性发出了呻吟。
“唔。”
“嗯？”
樱姐将剥好的柑橘一分为二分别塞进了我和卡莲姐的嘴里。
将柔软的果肉咬开，大量酸甜的液体充斥在嘴中。
“啊，大姐头，我也要！”
“好好，稍微等一下哦。”
樱姐重新在被炉旁坐下，同时从桌上的容器中拿起了一个新的柑橘。
“啊，说起来。”
卡莲姐不知何时也坐在了我的旁边。
“你最近好像跟一个女孩子玩得不错吧？要是因为雪天就不愿意出门的话那个女孩子该怎么办？只能一个人在雪地里孤零零地发呆哦。”
“……！”
“女孩子？！”
听闻到意料之外的事情，樱姐的耳朵大大地震动了一下。
“芽衣。”
我小声念了一遍那个在今年春天认识，之后逐渐交好，此时已经变得相当重要的女孩的名字。
对了，说起来今天我记得好像约好了的……
我立刻从被炉里钻了出来。
“我稍微出去一下。”
“诶？已经没关系了吗？不，在这之前先跟我说一下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没等到樱姐说完，我便立刻跑向二楼准备换衣服。在离开起居室之前，卡莲姐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当时的我并没有在意。
“哼嗯，就这么喜欢那个女孩子吗？总感觉有点妒忌啊。”
外套，围巾，帽子，暖身贴，露指手套，钱包，掌机，还有便携式移动电源。
在戴上帽子前，我刻意在镜子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样子。
镜中映照的是一名年龄大概在十岁左右，同时有着黑色短发与黑色瞳孔的男孩。
“看样子是没问题了。”
我仔细地用手指掂量着发尖，确认上面并不是红色。
“我可不想又被当成不良啊。”
回想起当初那个粗点心店老太婆的话语，我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遭到崩坏能侵蚀后，除了比较常见的症状，血管变成黑色，呼吸急促，大脑昏沉，四肢麻痹，体温降低外，不知为何，我的头发也会从发尖开始逐渐被染成红色。
为什么是从发尖开始发生变化而不是从发根呢？
我最初被樱姐她们捡到并且收养的时候，好像遭到了重度的崩坏能侵蚀，并且是已经几乎已经快要死掉的状态——说是好像，主要是在那时以及更早以前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其中也自然包括自己的名字。因此，在自己被收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自己根本没有名字。不过这一切都在今年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虽然是情急之下随便取的，而且还是以前玩过的游戏里的主角的名字，但我还是对自己有名字了这件事情感到些许的欢呼雀跃。
能够确定下来也是多亏了她啊。
这么想着，我将东西全部塞进了腰包，然后背在了身上。
啊，以防万一还是把那个也带上吧。
所谓的“那个”，指的是防身的家伙。考虑到是我这样的身体使用，所以有刻意调整尺寸和后坐力。
“呜呜，果然好冷。”
刚刚走出家门，我便因为寒风而瑟瑟发抖。
我拿出手机，确认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时间。
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左右啊。不过芽衣总是会提前跑出来。听她的话说好像是为了逃避父亲指导的剑术训练。因为对周围不太熟悉，加之几乎到哪里都容易被认出来，所以八重神社和那家粗点心店成了她最后的避风港。
嘛啊，仔细想想倒也是，她可是长空市里最大的财阀——雷电家的千金啊。最初在知道她的身份的时候我也有点意外。
我决定按照从那家我们常去粗点心店到八重神社的路线找一遍。如果芽衣不在那里的话，那就只可能还在家里了。
雷电家的宅邸并不难找……不如说只要是当地人就不可能不知道。之前我为了见芽衣便成功偷偷溜进去过好几次。
虽然安保很严密，但是对于我来说还是不够啊。
我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精通潜行，但是既然知道自己有这项能力，为了自己的目的尽管去用就是了。
“嗯？又是你啊。终于把头发给弄回去了吗。”
“少啰嗦！又不是我想才这样的。”
来到粗点心店，在和店主进行完一如既往的对话后，我便开始认真挑选起粗点心。
不知为何，老太婆——也就是这家店的店主，只对我特别苛刻。
在一如既往地挑选了几根糙米棒后，我来到老太婆面前准备结账。
“喏，拿去吧。”
“诶？”
老太婆向我递来一盒没见过的糖果。
“给我？”
老太婆点了点头。
“反正是要去找雷电家的那个小姑娘吧。这个是新进的，挺多孩子都挺喜欢的。”
“……谢谢。”
我将糖果盒塞进了腰包
纠正，她对我似乎也不是那么的苛刻。
离开粗点心店后，我开始朝八重神社走去。一般芽衣不是在神社或是粗点心店的话，我和她就会在这条路上遇见。你看，今天也是——
“啊，有了。”
我在路边发现了熟悉的身影。她耸着肩膀，失落地走在路边，脚步看起来非常沉重。她身上的衣物看起来非常单薄，并不足以抵御恶劣的天气。
“嗯？”
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发现她的脚上只穿着一双袜子。并且由于长时间的行走，袜子底部已经变成了黑色。
喂喂，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就在我准备打招呼，同时将手伸进腰包，准备从里面拿出暖身贴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她脸上的泪痕。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了芽衣的身旁。从车上走下两名同样穿着黑色衣服，用墨镜和口罩将脸部遮住的成年男人。其中一人站在芽衣的面前吸引芽衣的注意力，另一人则悄悄绕到她的身后，同时从身上取出了，似乎是一开始就准备好了的布条。
那个——浸了药的吧。
是浸了药的吧？
不知为何，我的直觉如此告诉我。
芽衣似乎注意到了身后的男人。她试图逃跑，不过很快便被面前的男人抓住手臂。芽衣挣扎着想要拜托男人的束缚，不过孩子和成年人的体型差距太大了，芽衣的反抗没有任何效果。
那两个家伙，好像不是雷电家的人。
因为经常偷偷溜进雷电家的宅邸，所以我对雷电家的安保人员样貌和身形几乎都了如指掌。
既然不是雷电家的人，那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牢牢地将左手扣在了那个抓住芽衣手臂的男人的脖子上，右手则拔出了绑在小腿的匕首，刀尖对准男人的太阳穴，不带一丝犹豫刺了下去。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
即便是小孩的力气，只要对准要害反复攻击的话，杀死一名成年人也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意识到差不多到极限后，我迅速放开了男人并往后跳跃。失去性命的男人就这么瘫倒在地上。血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的手上，我的衣服上，但我并没有在乎这些事情。
“……诶？”
芽衣瞪大了眼睛，她似乎尚未完全理解眼前的情况，只是一脸茫然地注视着我。
无论如何，现在这并不重要，因为——
“什——？！怎么回事，这个小鬼！”
剩下的那个男人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他反射性将手伸入上衣口袋，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掏出枪械。
毕竟，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小孩，虽然是就在刚刚，轻易杀死一名成年人的小孩。
男人最终还是决定使用枪械。但是遗憾的是，就在他犹豫的那一瞬间，我已经将匕首掷出。刀刃对准了男人的眼睛，不过因为力量不够的缘故，匕首只是将男人的墨镜打落。
“唔！”
在男人动摇的瞬间，我已经拔出了藏在自己身上的，小尺寸枪械，对准男人的脑袋连续开枪。子弹击中了男人的眼球。疼痛使男人发出了哀嚎
因为考虑到尺寸和后坐力的缘故，枪械本身的威力遭到了削弱，并不能轻易毙人性命，所以我只是在将子弹打空后将男人扑倒在地。失去重心的身体很容易被绊倒。
将男人扑倒的瞬间，我拔出绑在另一条小腿上的匕首，对准男人的眼窝刺下手中的刀刃。因为失去了视力的缘故，男人只能胡乱挥舞手臂试图阻拦我，但这对我而言并不管用。
我不断重复着将刀刃刺入男人的眼窝，随后拔出，然后再次刺下的动作，直到男人的身体彻底不能动弹为止。
我紧紧握住匕首，从男人的尸体上站了起来。
我将目光转向芽衣。
你是哭了吗？为什么没穿鞋子？还有，你这样不冷吗？
尽管有一大堆想要问的事情，不过到最后脱口而出的只有一句话。
“没事吧？”
“……”
芽衣似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她似乎已经被吓呆了，眼神中只剩下呆滞和惊恐。
“这样下去会感冒的哦。站得起来吗？”
我向她伸出了手。
“……为什么？”
迟了一瞬后，芽衣发出了声音。
“嗯？”
“……为什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
一瞬间，我并没有理解芽衣到底在说些什么。
砰！
下一刻，随着突兀的枪声，我的半边身子没了知觉。
诶？怎么了？
我下意识将目光移向自己的身体。上面布满了血迹。不过……
血，在从衣服里面流出来？这是我的血？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身体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可恶，搞什么啊！”
身后的车辆上传来了男人的咒骂。
还有一个人？
男人慌忙地从车上下来。
“明明只是抓个小屁孩，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啊。”
他用同时杂夹着错愕与愤怒的表情注视着同伴的尸体。
“明明说了千万不能被发现，但是这……绝对藏不住吧……绝对会被警察发现的吧……变成这样了到底该怎么办啊……”
男人喃喃自语道。他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可恶，都怪你！要不是你出来搅局，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气急败坏的男人用鞋尖踹向我的肚子。
“唔——！”
“可恶！可恶！可恶！都是因为你，不仅酬金拿不到，还要被警察通缉！为什么要突然冒出来啊！”
男人愤怒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他重复着踢我的肚子，仿佛是在对待一个破掉的皮球。
“唔、啊——！”
“啊——快住手！”
逐渐回过神来的芽衣试图阻止男人。她双手抓住了男人的腿，试图阻止男人的动作，不过却被男人一脚踹开。
“闭嘴！像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小姑娘懂什么！像我们这样的人啊，因为你们雷电家——那个雷电龙马丢掉饭碗的人——咦？”
就在男人准备继续踹我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那条用来踹我的腿，已经从根部消失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一边尖叫着，一边摔倒着地上。
“我、我的腿！为、为什么——！”
此时，男人才注意到，一名有着狐狸耳朵与樱色长发的女性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长长的太刀，青色的瞳孔中透着冷漠的凶光，仿佛眼前倒在地上呻吟的男人并不是人类，而是某种其它更加低等、下贱的生物。
“啊啊啊啊啊！可恶！可恶！”
在理解了女性的来意后，男人举起手枪试图对女性射击，不过下一刻，男人持枪的手臂便伴随着女性挥刀的动作从男人手臂的根部滑落，掉到了地上。
没等男人作出反应，女性再次挥刀。这一次，落到地上的是男人的头颅。
“——！”
芽衣呼唤着我的名字，同时以近乎可以称得上连滚带爬的动作来到了我的身边。不过遗憾的是，我现在已经无法再发出声音了。
从身体中流出的血液染红了路面。我注意到某个闪着光芒的，小小的东西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又下雪了吗？
我很快便注意到，那是芽衣的泪水。她正在放声大哭，泪水不断从她的脸上滑落，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逐渐模糊的视野，放任自己的思考并让其逐渐陷入黑暗。
“……”
好冷。
好冷啊。
真的好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