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黎爽满脸疑惑,秦冬雪轻轻揉搓着疼得发麻的手,说:“爽姐姐,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要问我?”
黎爽点点头。
秦冬雪道:“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先善后吧。”
茶老板哭丧着脸,站在茶园子门口。众多女学生早就一哄而散回家去。想来今天她们看到的那画面,短时间内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虽说玩娈童、睡戏子什么的不是什么秘密,但……如此光天化日地呈现在别人面前,还是一大批世家未婚女子。以后谢闻止将不可能娶到对他有帮扶之力的妻子了。
看到了秦冬雪和黎爽还没有走,茶老板眼前一亮,见了救星般上前去。什么话都没说,先“啪”的给自己来了一耳光,跪在雪地上,连连磕头:“两位大小姐,那些人跟本茶馆没关系啊!都是外头混进来的!小本生意不容易,请大小姐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活路……今儿个的包场银子还您二位……请千万不要为难小的啊……”
一边磕头,一边把那二十两定金颤巍巍的,双手奉上给秦冬雪和黎爽。
黎爽骇然,问:“这是何故?”
却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秦冬雪通透得多,她说:“老板在京城开馆子,里里外外自然不少关系需要打点。今天闹了这一出,污了众多官家小姐的眼,她们被吓坏了,她们的爹妈却没有被吓坏,说不好还会有借题发挥的。别的不用说,哪怕两三个官老爷来过问两句,这茶园子也不用开了。”
黎爽呆住了:“是真的吗?”
她就跟听天书似的,秦冬雪叹了口气,说:“我是民间来的,自然懂得一些……”
低了头,把银子还给老板,另拿了一封五十两的银子来,对老板说:“老板,我知道错不在你。看了你的戏,包了你的园子,自然要付钱的。不然我们岂不是成了那种欺行霸市的恶徒了?我们家里要知道,非打折了我们的腿不可!”
老板手里握着银子,惊得目瞪口呆,愣了不到一息间,又磕头如捣蒜:“谢谢!谢谢大小姐!大小姐宅心仁厚,貌若天仙,日后定嫁如意郎君,称心如意,平安顺遂!”
黎爽笑了起来,借了纸笔,刷刷刷的写了一张条子,递给老板说:“老板,别客气。我是兵部尚书黎家的千金。今日之事有我作证,和你们并无半分相干。如果日后有人拿这件事来为难你,你就拿着这张条子去兵部衙门找黎尚书。应该可以保护你平安无虞!”
老板接过黎爽手里二指宽的条子,再次浑身发抖起来。
只不过,这次是感激的。
两个人挤在一个马车里,秦冬雪才细细的把事情经过告诉了黎爽。
“你是说。谢闻止和谢闻雪串通在一起设计你,要把你带去那偏屋里做那事儿。你反而把谢闻止打晕了拖了进去,还去附近的小倌馆买了几个小倌来?”黎爽瞪大了眼睛,就跟听天书似的,“真是狼心狗肺!同样都是女儿身,谢闻雪怎么忒地恶毒!”
秦冬雪说:“她和谢闻止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之前把我给哄得团团转的。要不是你我的娘亲联手帮忙,我还不知悔改。谢闻止年前曾经来提过一次亲,被我娘拒了。他想要我家的银子,就用了这诡计。幸亏我跟娘学过武,谢闻止又太过瘦弱,不然这次真的太危险了!”
想起刚才的凶险,她自己背上也是出了一层白毛汗,很是后怕。
黎爽诧异道:“所以你这是打晕了谢闻止吗?”
秦冬雪点点头,眼神无辜:“对啊。我不打晕他,他就要对我用强了。我补了好几脚呢。”
黎爽:“……”
黎爽定了定神,说:“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秦冬雪说:“我也不知道,我先回去跟娘老实交代一翻再说……黎爽姐姐,你一直在帮我,所以我有什么都不瞒你。”
她性子冷冷,如今说话也都是带着三分冷冷的,但黎爽听出来了秦冬雪冷漠语气底下炽热的感激之情,她握住了秦冬雪的手,微微一笑:“这有什么呢。之前我受了我娘之命,暗地里观察你,必要的时候拉你一把。但现在,我是出于我自己的心意,想要跟你做好朋友。”
秦冬雪心里一暖,反手握住了黎爽的手,咧开嘴一笑,她清冷的眼睛闪闪发光,跟星星似的:“真的?那就太好了……我秦冬雪,在京城里也有朋友了。”
“以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好朋友的!”
“嗯,一定!”
回到家里,秦冬雪一五一十的,把茶园子里发生的事情跟秦琴说了。只听得秦琴直眨巴眼睛,拈着茶杯的手直抖。
秦冬雪以为自己吓着老母亲了,怯生生的道:“娘,您是不是觉得我太大胆了?”
秦琴摇了摇头,说:“不说这个。你说你花了多少钱来着?身上还有零花钱吗?”
秦冬雪羞涩道:“真的花光了。哎,之前不应该给那么多银子谢闻止的……这些年在琼州里积攒下来的银子,都花没了。”
二话不说地解下腰间的香囊,沉甸甸的一袋珍珠,秦琴说:“你先拿去兑了银子花用吧。在京城,哪怕是手帕交之间来往,没几个银子也是不行的。别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娘会处理。幸好你去的是我们家打本做的花园茶馆,回头我跟掌柜的说几句,别让乱七八糟的人都能混进来才行。”
仿佛头顶滚过一道炸雷,秦冬雪傻眼了。
“那、那茶园子是我们家的产业?”
秦琴道:“也不算,只是出了一部分本钱罢了。经营还是老板的事情。我就是随意投了几个钱,每个季度就有几百银子的抽成,美滋滋。”
秦冬雪:“……那意思就是,不用担心他们倒闭了?”
秦琴懒洋洋道:“谁敢?”
秦冬雪松了口气,露出笑脸:“那就好。我担心连累老板呢。”
“嗯……”秦琴说,“娘有件事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不顺水推舟,直接把许沫沫推出来?反而把昏迷了的许沫沫放在了角落里。这会儿她应该才被人发现然后送回家吧?”
秦冬雪垂下眸子,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