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一脸笃定的模样,秦四奶奶才放下心,道:“你们天天往外奔波,鞋子都给磨破了。我给你们做了新鞋子……阿湛,你提溜着那条猪腿干什么?”
可是明湛已经拖着猪腿进了灶屋,不光没回应,还传来了烧猪毛的焦香味。
秦琴抿嘴笑道:“他啊,他说错了话,要给我做红烧蹄髈来赔罪呢。”
秦四奶奶:“……”
一整条猪腿,明湛自由发挥,除了做了酥香入味的红烧蹄髈之外,还做了扎猪脚,皮冻片。脱出来的猪骨也没有浪费,用盐和酱腌制三抹三洗的腌制好了放在通风处,第二天上烤炉烤了,就是方便保存又美味的烧猪骨。
这种烧猪骨,算得上是明湛独创,在烤炉里烤得通体金黄,咸香口味,很耐储存。在一时三刻没能找到煲汤肉的时候,把烧猪骨洗洗干净,冷水下两片姜,武火烧开再文火细熬,时间到了汤色莹白如雪。
这时候再放一点地瓜菜叶,吸了肉荤精华,格外滋味鲜美。又或者放一把大米下去,煮成烧骨粥,用秦四奶奶的话来说,就是“一身的骨火都清完了”,神清气爽得很。
美滋滋地饱餐一顿红烧蹄髈,明湛还热了一点老酒,说是刚才染了海雾,要用老酒驱寒,逼着秦琴喝下。
吃饱喝足,秦琴饭气攻心,比平常更早的睡了过去。
……
夜晚,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明湛起了两三次身。
秦琴闭着眼睛嘟哝:“阿湛,水喝多了么?”
明湛道:“嗯。有点。”
“你先睡。”
他还伸手过来,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背。秦琴翻转身,又黑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秦琴发现自己拉着明湛的手。
秦琴:“……”
脑海里,缓缓冒出两个大问号。
什么时候拉上的?
谁先主动的?
明湛也醒了,小眼神儿往她身上一抛,主动给出了答案:“你拉了我大半夜,可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吧?”
明湛的手又大,手指又长,特别是被被窝的温度捂着,温暖舒适。秦琴老脸一红,放开了他的手:“我是见你老起夜。”
她想起来了,昨晚明湛一直起来,她怕他睡不安稳。然后顺手一拉,就把他的手给握住了。
明湛眸子黯了一黯:“我以为你睡不安稳,拉着我可以睡好点。”
秦琴痛苦道:“那是因为小夏闹困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干的!”
现在才后知后觉,明湛是个成年男人,不是秦夏那种奶娃儿。
她错了!
一边羞愧欲死,一边心虚地缓缓往被窝里挪动,遮住了脸。
实在没脸看明湛的脸色啊!
这时窗外传来秦冬雪一声尖叫:“啊呀——爹!娘!”
孩子叫得凄厉,可总算是敲破了尴尬的气氛。秦琴一掀被子爬了起来:“什么事什么事什么事……”
满眼的春光,倒是让明湛愣住了。男人缓缓回头,反手丢给她一件衣服:“披上再出去……让孩子看见了,像什么话!”
明明穿得很严实来着,明湛这么一说,被人听见了才像什么话咧!秦琴扁扁嘴,把自己身上的秋衣秋裤拽拽整齐了,掩耳盗铃的裹上明湛的男式对襟上衣。
来到院子里,秦冬雪指着墙头,面如土色。看到秦琴来,顿时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娘,墙头上有血!”
有血迹?
秦琴一惊,跑到了围墙下一看,“拿梯子来给我!”
又补上一句叮嘱:“别嚷嚷!别让外面人听见!”
秦冬雪闭紧了嘴巴,和静儿合力搬来了梯子,秦琴爬上梯子,看清楚了果然是血迹。一大滩,就在他们家菜园子最角落的墙头,外面是田野。显然来人跳墙逃走了。
秦琴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清理干净血迹之后,从梯子上下来,一脸黑沉沉的。秦冬雪不安地凑上来,问:“娘,我们家遭贼了么?”
秦琴少不免安抚道:“没事。这小贼不是跑了么。家里有爹娘呢。”
静儿拉着秦冬雪,道:“小雪,这件事快不要声张了。不然吓到村子里别的人,就不好了……我们家最近,已经很招人注意啦。”
有懂事的静儿在,倒是让秦琴省了不少心。叮嘱了两个女孩儿保守秘密,连秦四奶奶也不能说之后,秦琴回到了屋子里,直奔明湛而去。
明湛正在灶屋里检查腌猪骨呢,秦琴如黑旋风过境,把他卷着就进了浴房,还没忘记把门关上。
“喂喂,热水还没烧好啊……”
“你少装无辜了!”秦琴拎着明湛衣领,把他壁咚在墙上,“昨晚有人来夜袭我们,被你打发了?”
明湛弯了弯嘴角,道:“宵小之徒罢了。”
秦琴脑袋“嗡”的,一下子变得好大:“是什么人?”
明湛倒也老实:“还有谁,自然是虾霸的人啊。从发现那块海滩里的海沙白只能煮汤,根本没有什么药珠……如今已经过了三天功夫,沙白田也该被翻得差不多了。赶过来杀人放火,时间上不是刚刚好嘛?”
秦琴后背阵阵发冷,后怕不已:“他反应这么快的么?”
在他们的计划里,整个海滩翻完,虾霸血本无归,怎么也得花个十来天功夫。那时他们也可以散布消息出去,让虾霸墙倒众人推,这样虾霸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可现在整个节奏都乱了——
还好有明湛警醒,否则的话,昨晚他们一家子就全都成了刀下鬼!
脑子里转了一圈,秦琴又醒悟过来:“阿湛,这几天夜里你都在暗中警戒——”
没有正面回答她,明湛温和地道:“所有的谋划,最终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打破。不留后手的话,怎么行。你觉得呢?”
想到墙头上那一汪一汪的血迹,料想那些翻墙宵小非死即废,再想到残留在墙头的火药雷硝之物,不光要杀人,还要放火——
如果不是明湛,自己一家六口,只怕全都做了刀下亡魂,还得被毁尸灭迹?
秦琴紧张之余,也是松了口气,喃喃道:“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打发了也好,还要做得干净,斩草除根。”
她思忖着,说:“这样,套车。我要去金滩镇上收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