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务室门口时,几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孩子正规规矩矩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杨柳有印象,是上次誓师大会见过的漂亮小女孩,现在脸色刷白刷白的,显然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杨柳赶紧收起了狠狠掐在苏泽朗胳膊上的手。自己的眼泪还没擦干,就先安慰起了她:
“哎哟,被吓到了吧乖乖,来看小意的对吧?没事的,他没什么大事。”
楚倾眠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一旁的韩冰见状赶紧出声解释:
“阿姨,眠眠她估计是被吓坏了,有点说不出话来。”
杨柳把面前两个女孩揽到怀里抱抱安慰,韩冰一瞬间感觉自己也快哭了。
徐洋在拉架的时候也被打了几拳,现在顶着個硕大的乌眼青,他却毫不在意地跟苏泽朗打招呼:
“意总的老爸对吗?您好您好。”
苏泽朗一看他的乌眼青,知道肯定是帮苏成意的时候受的伤,顿时心生好感,握住了他的手。
“你好你好,真不错,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小伙!”
徐洋咧嘴一笑,反握回去,
“没事!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嘛!”
两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要不是今天特殊情况,多少得出去喝一壶。
苏成意躺在病床上,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感觉自己要是不阻止一下,这几个人能唠到明天早上去。
“你们到底是来看谁的?”
听到苏成意说话了,三人才跟苏泽朗和杨柳告了个别,走进病房里。
徐洋一看到苏成意就扑上来抱住了他,
“意总!你真是地表最强的男人啊!”
苏成意后背本来就疼,被他这样一压,顿时“嗷”了一声。
韩冰一拳捶在徐洋身上,
“你有病啊!人本来挺好的等下被你压死了!伱老实点说,你是不是有两百斤。”
徐洋这才赶紧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苏成意的存活状况。
“哪有两百斤?我最多一百六!”
韩冰给自己和楚倾眠搬了个小板凳,看着面前的两个男生:一个青着眼睛,一个紫着嘴角。
她顿时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开口输出道:
“你俩还真是难兄难弟,心连心的葫芦娃是吧?两个人跟人家十几个人打架,真有你们的呀。你们是超级赛亚人还是铠甲勇士?”
徐洋顿时露出了中二少年的自信微笑,斗志昂扬地说:
“你懂什么?男人就算是肩上扛着山也要轻描淡写地说话!哎这是哪个名人说的来着...忘记了,反正就是很牛的人说的。”
“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
苏成意替他补充。
“对对对,史称:恺撒大帝!都说了是很牛的人嘛!”
徐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是是是,人家很牛,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还是挨揍了!”
韩冰没好气地说。
“他们也没好到哪儿去啊,侯小宏脸肿的跟猪头似的,哈哈哈...”
一想到侯小宏那滑稽的样子,徐洋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说到这个,原本很严肃地在教育两人的韩冰也忍不住笑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他被抬出来的时候,我以为是席羽呢,那么胖一张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两人插科打诨,苏成意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这样和谐的氛围里,他忽然察觉到好像少了个人,于是忍着疼痛缓缓开口问道:
“林桐呢?”
听到这个,两人才收起了笑容,徐洋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
“...在你隔壁房间躺着呢。”
苏成意心中一凛,也顾不上疼了,直起身子来,
“怎么回事?”
徐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无奈地回答:
“被人撞了一下,脑袋磕墙上,轻微脑震荡了。”
所以轻微脑震荡的不是侯小宏,而是林桐。
自己打了这么一架,受伤最严重的居然是无辜的林桐。
苏成意顿时感觉脑袋也开始疼了。
“李璐联系他姐姐了吗?”
“没有,木头死活不让。”
林桐肯定是不想让他姐姐担心。
想到这里,苏成意又有点后悔起今天的冲动行为来。
心里有点乱,他抬手赶人。
“你们去林桐那吧,告诉他医药费不用担心。”
徐洋本来想说自己刚刚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并且林桐还让自己转告苏成意,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到的,让苏成意千千万万不要自责。
韩冰看了一眼低着头沉默的楚倾眠,没让徐洋开口说话,有意地把他拉走了。
于是现在医务室里就只剩下了低着头坐在床尾的楚倾眠和靠在床头的苏成意。
吵吵闹闹的两人离开了,更加显得现在的两人过于沉默。
苏成意早就注意到了楚倾眠的情绪不对劲,但他很是心虚,所以一直没敢跟她说话。
毕竟在自己动手之前,楚倾眠就已经提醒过自己了。要是当时听她的话,后面就不会闹成这么大的事情。
林桐也就不会受伤了。
哎,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苏成意别过脸去,没有看她。
直到听到压抑的抽泣声。
楚倾眠原本以为自己能忍住眼泪的,一直到刚刚她都没有哭。
她觉得自己不能哭,应该像韩冰一样,义正言辞地告诉苏成意,他这样子不对,非常不对。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不知道别人会很担心吗?
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又不靠拳头说话,他难道没学过《道德与法治》吗?没看过《今日说法》吗?
然而,打了一堆腹稿,一看到苏成意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费尽心思建造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眼泪也跟着夺眶而出。
这一哭就止不住了,尽管她很努力地在克制,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落。
看到她的眼泪,苏成意瞬间被负罪感淹没。
“欸,别哭啊。”
他忍着疼痛,撑着身体往她那边凑近了一些。
“...我没哭。”
楚倾眠很倔,她摇了摇头,不承认。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病床的白床单上。
苏成意瞧着那块颜色变深的,不规则的水渍,它的面积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那这是什么?”
“你的口水。”
楚倾眠吸了吸鼻子,开始胡说八道了。
下一秒,苏成意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拥入怀中。
闻着他身上的肥皂香气混合着药水的味道,楚倾眠好不容易快缓和的眼泪又汹涌而出。